第686章 奥古勒维的弱点

      光影中的人形轮廓明显停顿了一下,但它的施法却没有因此中断。
    咻!咻!
    两道崩灭术分别击中雷斯林剩下的两个镜像,瞬间灰飞烟灭。光团中又射出一道射线,直奔停在原地不动以示放弃反抗的雷斯林,这是他的真实镜像,认出是反魔法射线。
    九环的反魔法射线轻易破除了棱光护盾,真实镜像暴露出来,射线没入胸口,在灵魂与法力之间构建一层屏障,顿时让他失去了所有的施法能力。
    同时,虚空中冒出一根根黑色锁链,将他捆得结结实实。
    不能施法,虚空锁链也隔绝了与空间的联系,使雷斯林与真实镜像不能随意交换位置。
    这还不是结束。
    光团爆发出一阵浩瀚灵能,瞬发了一记九环控心术,直接灌进真实镜像的脑袋。
    真实镜像拥有与本体完全相同的能力,包括完整版的真理意志。
    控心术被免疫了。
    雷斯林暗自庆幸,奥古勒维大师明明强得可怕却过分谨慎,自己都放弃抵抗了,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竟然还想控制自己。
    要不是有真理意志,那就全完了。
    伊莱恩托城外的洞穴中,四个圣阶施法者像是得到了什么命令,同时停止攻击。
    葵露不明所以,正要趁着对方收手的机会施法逃离,却听见身边的雷斯林说道:“别动手。”
    她看向雷斯林,见他朝自己坚定的摇头。
    这时,那个穿着黑袍的人类大法师轻顿弯曲法杖,一道无形的力场将整个洞穴都笼罩在内,空间变得异常坚固,禁绝了一切传送法术。
    空间封锁!
    圣魂巫妖和两个圣阶灵吸怪在空间力场外盯着众人,他们的目光中没有一丝感情,但散发出来的恐怖气息却让大家心里发寒。
    被四个圣阶施法者包围,全世界恐怕也没几个人体验过这种绝望。
    但不知为何,他们只是阻止逃离,却不再攻击。
    众人看向雷斯林。
    贝拉克用有些发颤的声音问道:“我们该怎么办?”
    “等。”
    雷斯林简短回应了一个字,就不再说话。
    宫殿中。
    光团的魔法波动终于平息了,沉寂了几秒钟,从中传出一道无法分辨性别的声音,也没有丝毫的情绪起伏,平静而又淡然的说道:“真理意志,不错的传奇要素。”
    听见这个声音,被虚空锁链捆成粽子一样的雷斯林心里大喜,仿佛在最绝望的困境中见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
    他最担心对方拒绝交流。
    奥古勒维大师堕落成巫妖一事,疑团重重,即使亲眼看着巫妖在面前被杀死,雷恩还是心存怀疑。巫妖的灵魂被污染,必将沦为死灵之主的爪牙,时间越久,正常人类的感情就越少,到最后,它们敌视所有活着的生物,除非另有目的,否则绝不会有一句废话。
    在掌控一切的前提下,巫妖会杀死所有的活物。
    而它没有这么做。
    它这一句回应尽管听起来非常冷淡,但是至少表明可以沟通,心智仍在,奥古勒维大师的堕落仍有转机!
    随即,雷斯林察觉到一道目光正在观察自己。
    这目光中蕴含着某种不可名状的意志,仿佛能够洞察世间万物的真实,自己的一切秘密都无所遁形。
    他对这种感觉再熟悉不过了。
    门之钥!
    雷斯林平时就依靠门之钥看穿时空、洞察万物,窥破别人的秘密,今天轮到自己变成门之钥的观察目标了。
    原来奥古勒维大师也拥有门之钥,并且环数一定比自己更高!
    他的门之钥已经是八环,更高的话,那就是九环了。
    上次在那个小位面中与奥古勒维大师交手之时,竟然没有发现这件事,不知是他有意隐瞒,还是那个巫妖的情况有异?
    思索间,真实镜像下意识与光团中的模糊人影对视一眼。
    两个门之钥互相观察,顿时产生了奇妙的变化,双方的视线对撞点爆发出诡异的光辉。
    刹那之间,眼前仿佛有无数光球射出亿万光辉,闪烁的光芒背后,隐约看见一团蠕动的巨大肉块,长着数不清的眼睛、嘴巴和触手,传出难以名状的恐怖低语,令人心神疯狂。
    这跟选择奥术时打开那道古朴大门的情况相似,雷斯林对此很有经验了,连忙闭上眼睛。
    光辉消散,耳中的疯狂低语也消失了。
    “嗯?”
    脑池水面上的光团发出一声惊讶,淡淡说道:“果然是门之钥,难怪可以抵抗时间停止,把你的朋友从我的空间静滞中传送出去。”
    “是的,奥古勒维大师。”雷斯林恭声回应,再次点出了对方的身份。
    光团再度沉默了几秒钟。
    在雷斯林忐忑不安中,它从脑池水面上消失,以心灵跳跃到了脑池边缘,离自己只有几步之遥。
    光芒逐渐散开,露出里面的人影。
    对于奥古勒维大师如今的模样,雷斯林有过许多假想,即便如此,当他看清对方真容之时,还是被震惊得无以复加。他极力想要保持神色平静,以免激怒对方,但眼神变化却无法隐藏。
    悬浮在眼前的是一个灵吸怪。
    它比普通的灵吸怪要高一些,将近两米,消瘦的身躯穿着黑紫相间的华丽魔法长袍,长长的后摆拖在地上,散发着庞大魔法能量的长袍将它的全身包裹起来,只露出双手和脑袋。
    它的双手干枯,只剩一层皱褶的皮肤覆盖在骨爪上,左手戴着三枚魔法戒指,造型与颜色各异,每一枚戒指都不是凡品,其中一枚似乎是传说级!
    它的右手握着一把银灰色的法杖。
    法杖的杖身上覆盖着龙鳞花纹,末端尖锐,如同长矛的枪尖,朝着杖头的方向逐渐变粗,杖头就像一只紧握的龙爪,攥着一枚奇异的宝石。拳头大小的宝石犹如一颗诡异眼珠,外层是十二道淡淡的圆环,一圈圈的包围着核心深处的沙漏状瞳孔。
    时光之末!
    世界上最强大的传说级法杖,威能堪比神器!
    这把时光之末彻底证实了身份,它就是奥古勒维大师。然而,雷斯林却几乎认不出来,它跟自己在各种书籍、资料和画像中看过的奥古勒维大师有哪些相同之处。
    奥瑞恩瑟帝国的金盾和钞票上,画有奥古勒维大师的头像。
    过去两千多年,奥古勒维大师一直保持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外貌,头发乌黑茂密,留着精心修剪的美观短须,相貌堂堂,气质坚毅,脸上总是挂着和煦的微笑,双眸中充满了深不见底的智慧。
    但是如今,他却拥有一颗比例过大的丑陋脑袋,就像是强行拼接在身体上,看起来极不协调。
    这个大脑的下巴有六根干瘪的淡紫触须,有气无力的垂在胸前,像是失去活力的死蛇。
    最恐怖的是它的头顶,像是被剥掉了脑壳,将沟壑纵横的大脑灰质暴露在空气中,原本是脸庞的地方只剩两个凹陷的空洞,深处有两团跳动的蓝色火焰,正盯着自己。
    雷斯林心生一股寒意。
    人类?灵吸怪?巫妖?主脑?还是四者融合而成?
    他无法接受,这个丑陋的怪物就是震古烁今、公认史上最强人类巫师的奥古勒维大师!
    然而它接下来的话,让雷斯林把震惊都抛到了脑后。
    “雷恩*奥古斯都,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奥古勒维大师说话了,他没有开口,声音直接在雷斯林的脑中响起。
    雷斯林深吸一口气,果然,自己的身份隐瞒不住。
    “你好像很吃惊?”灵吸怪的眼眶中的火焰闪烁了一下,心声中带着一些难以察觉到的感慨:“三百多年了,没想到还能在伊莱恩托见到帝国人,而且跟我一样拥有门之钥,命运真是奇妙。”
    雷斯林心中恍然,一下子想到了许多事情。
    原来是门之钥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当初在那个小位面中,雷恩依靠门之钥抵抗巫妖的时间停止,和萨布拉院长一次次的逃过法术轰杀。由此可见,那个疑似奥古勒维大师的巫妖,它的一切举动,其实都在眼前这个灵吸怪的掌握之下。
    自己叫出奥古勒维的那一刻,双方的底细都被揭穿了。
    “雷恩见过大师。”雷斯林被捆住不能动,只能点头示意。
    “嗯。”
    奥古勒维不冷不淡的回应一声,他审视着雷斯林的真实镜像,忽然道:“真实镜像术……把你的本体交换回来,否则我就杀了洞穴里的所有人。”
    雷斯林眼皮一跳,老实回道:“是。”
    虚空锁链松开了身体,反魔法射线的效果也随之消除,雷斯林的本体和真实镜像交换了位置,出现在宫殿中。
    洞穴里的队友们见此,投来不解的目光。
    雷斯林没有解释。
    奥古勒维看着换过来的雷斯林,两团蓝焰跳动了一下,顿时非常不悦,沉声道:“还是分身!”
    他情绪稍有起伏,顿时引发了浩瀚如海的波动,三种不同的力量从大脑爆发出来,包含了魂力、灵能与死亡之力。哪怕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丝力量就堪比九环法术,将他周身的虚空扭曲到了极点,形成深不见底的漆黑,连光芒都被吞噬进去。
    雷斯林近乎窒息,连忙闪现到宫殿的一边。
    所幸,奥古勒维的失控只持续了半个呼吸,迅速恢复了平静,因他产生的那些可怕的异象也不见了。
    雷斯林闪现回来。
    他没有想过趁机逃跑,如此恐怖的敌人,根本不可能逃走。
    这次异象暴露出奥古勒维的一些问题,显然,他如今的状态很不稳定,处于随时失控的边缘,连情绪都不能有太大的起伏。
    灵魂之眼也看到了更多的东西,尽管无法看清奥古勒维的灵魂状态,像是隔着厚厚的迷雾,但可以通过灵魂颜色判断,奥古勒维大师的灵魂并没有被污染,他跟那些巫妖的邪恶灵魂截然不同。
    明明转化成了巫妖,却能摆脱死灵之主的控制,这种前所未见的情况,让雷斯林隐约猜到了真相。
    这绝对是一个好消息,更是足以震撼世界的惊人秘密!
    雷斯林顿时有了更多把握,躬身行礼。
    “大师。”
    奥古勒维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再次打量雷斯林,轻哼一声,“你这个分身是怎么回事?”
    即使是史上最强巫师,也有无法理解的事物。
    灵魂之眼察觉到奥古勒维的真实心态,他对自己的诡秘分身非常好奇,未知的魔法知识对施法者的吸引力太大了,实力越强,诱惑越大。奥古勒维大师明显精通分身法术,自然会忍不住发问。
    雷斯林心念急转,这是与对方拉近关系的绝佳机会。
    于是他如实回道:“大师,这是我意外得到的一个魔魂,它附带了传奇要素,我给它取名叫做诡秘之触。”
    奥古勒维毫不掩饰自己的兴趣,“说来听听。”
    雷斯林把诡秘之触和诡秘分身的信息告诉对方,包括拥有独立意识,与本体思维同步,分身可以修炼,还能远离本体自由活动等等,几乎没有隐瞒,甚至连可以复活也坦然相告。
    他只隐瞒了一个能力,那就是王车易位。
    听完后,奥古勒维点了点头。
    他的章鱼大脑没有脸,看不出表情,但是灵魂之眼能够察觉到他很满意,评价道:“很强大的传奇要素,虽然只能创造一个分身,但比拟象术和投影术都要更好,潜力极大。”
    “诡秘之触显然是意外诞生的魔魂,只此一个,难怪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如果当年能得到它,也许帮助不小。”
    “如今,它对我没什么用处了。”
    奥古勒维说到这里看向雷斯林,“你刚才说,诡秘分身跟本体的思维是同步的?”
    “是的,大师。”
    雷斯林微微一笑,意有所指的回道:“此刻,我的本体在威泽兰,随时可以与老师见面。”
    “你在威胁我?”奥古勒维的心声陡然拔高。
    他的声音犹如心灵尖啸,在雷斯林的脑中回荡,只需心念一动,恐怖的灵能就能直接爆掉雷斯林的脑袋。情绪起伏再次引发异象,却没有上次那么激烈,瞬间就被压制下去。
    “大师请息怒。”
    雷斯林胸有成竹,他已经明白了奥古勒维的弱点,不紧不慢的说道:“我此次到伊莱恩托另有目的,遇见您只是一次巧合。对于大师,我只有无限的景仰,绝无任何恶意。”
    奥古勒维眼中的火焰跳跃不止。
    最终,他没有动手杀死这个可以无限复活的诡秘分身,淡声道:“说吧,你来伊莱恩托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