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憋出来了

　　    第一次见家长就这么失败了，午饭糖糖吃得索然无味，连强颜欢笑都做不到，吃完她困了，问俞陵回不回家，俞陵本来打算多留一会儿，看她神情恹恹，也不留了，两人开车回家睡觉。
    之后几天他们谁也没有提起这件事，很快周末又到了，俞陵小心翼翼地问糖糖：“这周再去我家吃饭？”
    糖糖很想逃避，但逃避事情肯定不会变好，她点点头，情绪不高。
    就这样，她麻木地去了一周又一周，每次总会被俞陵母亲不冷不热的态度刺激到，然后回家因为一些小事和俞陵吵架。
    俞陵虽然和糖糖同龄，心态却比她成熟多了，糖糖吵架只是单方面吵，俞陵知道她最近压力大，更加包容她。
    可是了了不知道这些，当她再次和糖糖提到结婚，糖糖内心的怒火便一下子燃起，蹿得老高，她不分青红皂白地发脾气。
    “不是我的问题！”糖糖的语调拔得很高，“我实话告诉你吧，俞陵他妈不喜欢我，我根本迈不进他家的门。”
    糖糖一直瞒着这件事，她觉得不应该给她快乐的妈妈增添烦恼，可是今天她忍不住了。
    这是他们俩的问题，凭什么揪着她不放？结不结婚又不是她一个人说得算。
    了了被糖糖吼得噤声了，她不是怕了，而是从糖糖冷硬的话语中听出了她的难过，她摸摸糖糖的手臂，柔柔地叫她：“糖糖……”
    糖糖突然鼻子发酸，但她又不想在妈妈面前因为这件事哭，她丢下一句：“我去公司。”头也不回地跑了。
    一路上她的脑子都很混乱，时而浮现俞陵妈妈的脸，时而又是俞陵替她向他妈解释的画面。
    没有他妈的允许，他根本不会和她结婚吧。
    糖糖自嘲地扯扯嘴角。
    她有点不想努力了，不想努力去讨好他母亲，不想装作自己是个温柔的女孩，不想浪费时间去他家受折磨。
    糖糖把方向盘一打，朝另一个方向去了。
    她从酒吧没两个人时就坐进去，点了果酒，闷头喝。
    晚饭时间过后，人渐渐多了，音乐也从抒情逐渐变为激昂，很吵。
    这是个高档酒吧，进来的人都衣冠楚楚，有些是为了放松，有些则是猎奇。
    糖糖是新面孔，又一动不动坐在吧台上，那种消沉的意志显而易见，有人上来安慰她，她理也不理。
    “走开，我不需要。”
    她瞪了对方一眼，稀有的淡金色眼眸，对方惊了几秒，默默坐下，也叫了酒喝，还硬要和她碰杯。
    烦死了！
    能不能和那只死鱼一样安静！
    六点半，她的手机响起来，是俞陵打的，她直接掐掉。
    他似乎很了解她，电话只打了一个，然后发了一条短信过来，告诉她他在家里等她。
    七点糖糖起身离开，她喝的是果酒，没喝醉。她已经过了那种发酒疯的年龄，喝酒是为了发泄，但不是那种不计后果的喝法。她好像被俞陵传染，越来越理智了。
    糖糖打开家门，俞陵坐在沙发上，她看也不看他，走到水晶帘后面去换衣服。
    夏天的衣服脱得很快，她身上只剩蕾丝内衣，俞陵走到她面前。
    “糖糖。”离得近，俞陵很容易闻到糖糖身上那股酒味，“你喝酒了？”
    糖糖不吭声，直勾勾看着俞陵。
    她几乎是裸的，黑色的蕾丝内衣遮不住什么，又薄又透，雪白的乳房呼之欲出，很诱人很诱人，俞陵却不为所动。
    他仿佛没看到眼前的景象，依然平静地和糖糖对话，“要不要喝点蜂蜜水？难不难受？”
    糖糖麻木的内心因为这句话突然出现了裂痕，他居然会问她难不难受，他不懂吗？
    他明明什么都知道！
    眼眶在两秒内被泪水淹没，糖糖没有眨眼，她看不清俞陵了。
    “糖糖。”俞陵抱了上来，闷热又温柔，糖糖憋不住吸了吸鼻子，老大一声。
    “别哭。”俞陵的语调同样温柔。
    就哭！
    糖糖哭出了声，她忍了很长一段时间，每周她都不开心，看到俞陵就想和他吵架，她在床上折磨他，他一声不吭，她反而变本加厉。
    “我讨厌去你家！”
    “我知道。”
    “你妈妈永远都不会喜欢我！”
    “再给她点时间。”
    “我不要！呜呜呜！”
    俞陵一下一下抚着糖糖的背，听她抱怨，给她回应。
    糖糖讨厌这种力气使在棉花上的感觉，她狠狠咬住俞陵的肩膀，俞陵发出了抽气声，绷紧了肉，手上依旧温柔。
    三分钟后糖糖才松开牙齿，她不哭了。
    她觉得热，浑身是汗，那一哭好像把怒气都发泄出来一样，她想推开俞陵，俞陵却在这时候说：“糖糖，我们结婚好不好？”
    糖糖僵住了，她从来没想过俞陵会说这句话，但她很快想明白，一定是她妈找俞陵说了什么，晚饭她不在家吃，但俞陵在。
    我不结婚——糖糖想拒绝，但她说不出口。
    俞陵这是在向她求婚啊。
    她的眼泪又冒出来了，她不喜欢这样，她不喜欢俞陵被逼着和她说这句话。
    “俞陵。”她坚定地推开他，摇摇头，眼泪跟着滑下来，“不用……”
    “糖糖。”俞陵看得出糖糖的纠结，他知道她内心的渴望。他快速从架子上拿下一个沉甸甸的东西，塞进糖糖手里。
    存得满满的储蓄罐。
    糖糖差点想把它扔到地上。
    “俞陵，我也不奢求你有多浪漫……可是你道歉用这个，求婚还用这个！”糖糖生气了，因为俞陵的敷衍。
    “不是！”俞陵又从糖糖手里拿回储蓄罐，拔出橡胶塞，往外倒硬币。
    叮叮当当，一堆硬币，俞陵的手掌都装不下，掉到了地上，滚得到处都是，奇怪的是俞陵也不管，他似乎很急，不断摇晃着储蓄罐。
    “你在找什么？”
    半罐硬币都被倒出来了，糖糖实在看不下去。
    就在糖糖说话间，一个淡金色的圆环掉了出来，滚到地上，俞陵赶忙蹲身，倒掉手里全部的硬币，捡起圆环。
    “糖糖。”俞陵重新在糖糖面前站定，糖糖呆呆地看着俞陵手里那个多边形物体。
    “我那时候刚毕业，没什么钱，这是我自己做的，用研究院里的材料。”俞陵有些紧张，他抓住糖糖的一只手，低头和她一起看戒指。
    六边形的戒指，很规则，也很简单，但他当时花费了大量时间打磨，让它更光滑，更平整。
    “我很早就有这种念头了，但那时候不适合，我也不能和你保证什么。”
    所以他把做好的戒指投进了储蓄罐，一句话也没说。
    今天晚上他不是一时冲动，他已经把所有都准备好了，他存够了钱，也有戒指，如果他妈能接受糖糖，那是最好的，可不接受，也不影响他。
    “这个可以吗？”
    俞陵不确定，它是那么粗糙。
    糖糖抖着手捏住了淡金色的戒指，她不敢相信俞陵居然一直把戒指藏在储蓄罐里，而储蓄罐天天在她眼前摆着。
    她什么也不知道。
    俞陵……
    糖糖心绪复杂地注视俞陵，这个呆子，什么可以不可以，为什么不说“嫁给我”？
    他拿了那么多奖金，却还是把这个破戒指拿出来求婚。
    糖糖把戒指收进手心，紧紧抱住俞陵，“好，我们结婚。”
    时间仿佛定格，许久没人说话，糖糖内心无比甜蜜，俞陵偏偏在这时候说了一句：“可以穿衣服了吗？”
    “……”
    戒、指、都、还、没、戴、上！
    算了，原谅他。
    “帮我戴！”
    俞陵笨手笨脚地给糖糖戴戒指，糖糖突然发现戒指和她的眼睛是一个颜色，啊啊啊啊啊，开心到冒泡！
    “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明天？”俞陵不确定。
    “那你妈怎么办？”
    “没关系。”
    “她会不会不高兴？”
    “会。”
    “那你还……”
    因为怕你不高兴，俞陵笑得很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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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糖糖戴着戒指回家晃荡。
    衍初：你戴了个什么玩意儿？（嫌弃）
    糖糖：俞陵亲手给我做的！亲手！你会吗！
    了了：哇！
    衍初：……
    了却一桩心事，你们知不知道鱼现在是百万富翁了，可依然每天骑着破自行车上班。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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