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撕破脸面

      “既然要为太子讨回公道,就更要伐秦,此次伐秦,韩国师出有名,列国定会遥相呼应!”
    公孙衍低头,语气铿锵有力,虽然从进入新郑开始,韩国朝臣都在针对,但公孙衍却从没有退缩之心。
    既然铁了心要再次伐秦,公孙衍就势必说服韩王,以震慑韩国朝野。
    韩相公仲朋苦涩一笑,轻声呢喃道:“上一次五国伐秦,韩国已然开罪秦国,目下我韩庭正在商讨如何对秦赔罪,是割让城池、还是进献珠宝?”
    此话一出,韩庭之上有片刻的宁静,紧接着是一阵的长吁短叹,无奈至极。
    韩国输不起,更经不起折腾!函谷关一战,韩国的折损士卒就超过了五万,蕞尔之国,何敢继续消磨人口?
    对外征战,若是大胜还好,若是战败哪怕是惨胜,韩国都很难接受。
    劳民伤财,于国力有损!韩国贫瘠,钱粮有限,所谓好钢用在刀刃上,韩国所下的每一步棋,都要经过深思熟虑。
    公孙衍冷笑:“对秦赔罪,秦国就会饶了韩国吗?
    就好比函谷关一战,秦军杀了韩国太子,韩国不想着起兵报仇,却一昧忍让,秦国会怎么想?”
    公仲朋低头:“愿闻其详!”
    “秦国定会认为韩国士卒毫无骨气,韩王畏秦如虎,介时,秦国将更加肆无忌惮,韩国今日割地赔罪,来日他秦国便会让你韩国灭亡,大争之世,如何图存,自然是弱强国以存弱国!”
    韩康用手摩擦着下巴,沉默不语,双眼却十分有神,仿佛心中早已经有了打算。
    公孙衍继续说:“当年我魏国兵败,难道没割让城池求和?
    可是结果怎样,秦王欣然接受了求和的割地,可龙门相王之时,竟然在列国使臣和周天子使者面前,让我王当牛做马,下不来台,如此可见,对秦王若是一枚的奉承阿谀,只会受到更重的欺压。”
    韩康心如悬石。
    龙门相王的场景,历历在目。
    那时魏惠王拖着病痛之躯,为秦王当牛做马,自己则是和赵武灵王牵马驾车。
    龙门相王,真乃是三晋洗刷不进的耻辱!公孙衍说的在理,对于秦国,越是软弱便越会受到欺压,态度必须强硬。
    脸上的怒容渐渐消失,这位没什么雄才伟略只想与围棋相伴的韩王微微赫然,态度陡然一变,十分客气的说道:“听公孙先生一席话,本王受益匪浅,请公孙先生原谅本王方才轻待之罪。”
    公孙衍赶紧低头,拱了拱手:“王上客气,太子为国罹难,王上悲痛,衍感同身受。”
    “唉~”韩王立刻又叹息了一口气,手足无措,脸上的表情尽皆悲哀和难以言表,轻声呜咽。
    得到了韩王的认同,公孙衍整个人的态度浑然一变,面无表情的说道:“逝者已矣,请多节哀,衍发誓砍下嬴驷头颅,放在太子坟前祭奠!”
    韩王擦了擦眼泪,皱眉道:“我儿惨死这口恶气,寡人咽不下,寡人决定,封公孙先生为韩国大将军,择日起兵再伐秦国,只是,寡人有一事,想请公孙先生解惑。”
    韩庭从来都不和睦,有人主战,自然也有人主和,有人想抗秦,自然也有人想盟秦。
    只是众臣见韩王态度如此坚决,眼中还带着看不透的释然和凄凉,便不敢再多说什么。
    公孙衍是如何的铁石心肠,函谷关惨败,十几万将士尸骨未寒,丧期未过,便重提伐秦。
    自欺也好,欺人也罢!公孙衍的话,让韩王韩康明白了一个道理,既然自己掌了大权,便不能让韩国苟延残喘。
    他凝视这个仿佛一瞬之间便成为雄主的韩康王,淡然道:“王上请问,衍绝不遮掩。”
    韩王积怨难消:“秦王屡次羞辱于寡人,寡人以前碍于韩国实力,都一忍再忍;如今,我韩国既然决定和秦国开战,寡人便也想羞辱秦国一次,公孙先生可有什么好办法?”
    公孙衍微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道:“大王不问,衍也不提,此时大王问起,衍倒是有个不成熟的想法。”
    “哦?”
    韩王心中高兴,悲伤之情稍减:“公孙先生说来听听。”
    公孙衍低着头,缓缓说道:“外臣听闻,函谷关一战,头功的获得者是名叫冯高的秦国陷阵营死士;此人贫民出身,朝中三省六部无半点人脉,可为何功劳却盖过了公子疾、白起、赵云等人?”
    韩庭之中,没有粗鄙之人,都是些心眼伶俐,左右逢源的家伙,一下子就听出了言外之意。
    秦国以人头论军功天下皆知,所以只要秦国开战,势必要杀戮斩首。
    而斩首之人的身份高低,也会影响功劳的评判。
    函谷关一战,陷阵营死士冯高虽然只斩首了一个头颅,却是韩国太子奂!由于韩太子地位显赫,所以冯高的军功要比那些砍下几十个头颅的士兵还要大。
    “自然是因为那个叫冯高的,杀了我儿!”
    相貌平平的韩王斜了斜眼,言谈嗓音轻微,不像公孙衍那样鼓足中气说话。
    可他的声音仍如雷贯耳,清晰可见!公孙衍面露凝重,便开始就这这件事做文章:“王上,冯高杀太子,天下皆知,可秦王不仅没有丝毫悲天悯人之心,还四处宣扬冯高的功劳,这简直是弃我韩国颜面于不顾。
    所以臣觉得,当即刻派出使者出使秦国,让秦王将那个叫冯高的死士送到韩国来赔罪!”
    “赔罪?”
    韩王苦笑着摇了摇头:“秦王不会那样做的,寡人与他打交道多年,秦王是怎样的人,寡人还是知道的。”
    公孙衍的目光之中出现一道稀罕的自信,喃喃说道:“臣想,会的。”
    “公孙先生,你可不要危言耸听!”
    “是啊,韩国如此做,是在挑战秦国的底线,秦王怎么会将士兵轻而易举的送过来?”
    “韩国目前的国力,可完全没到让秦国屈服的地步。”
    “就是,公孙先生这是在欺骗我王!”
    公孙衍话音未落,便传来了韩庭臣子的一句句讽刺之音,钻心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