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你，甘心吗？

　　    “将军，逐日卫三十万大军从清风口入澜沧江，一日之内，顺流而下，横击万里，妖族全线溃败！”
    赵阳落在劈浪战舰之上，关泉等人上前禀报。
    几人满脸涨红，浑身忍不住的战栗。
    这一日，实在是太过瘾！
    赵阳沉沉点头，转身看着大江，低喝一声：“兄弟们，出发！”
    “嗡——”
    大堤之上残存的，三万以修罗族身躯存在的军卒飞身而上。
    赵阳手臂一挥，大堤上那些铺在上层的黝黑墓碑一块块飘起，落在战舰上。
    赵阳的眼睛扫过这些墓碑上的名字，有点熟悉，有点不认识。可这一刻，他仿佛看到每一日换岗时，那些将校、军卒的笑脸：“孙兄弟，保重！”
    “兄弟们，我们一起将妖族赶出澜沧江！”
    所有战舰上响起灵石催动的声响，三百艘刚刚减速的巨舰又开始高速行进，直冲下游。
    “又是一个柳麒麟……”
    大堤之上，那几位黑袍供奉眼中一片骇然中，夹杂着掩不住的欣喜。
    “轰——”
    “轰——”
    “轰——”
    ……
    响彻天地的轰鸣声没有断绝过，三百艘劈浪战舰的连击，没有任何人那抵挡。
    哪怕那些元婴级别的妖族，在这样的力量前也只能黯然败退。
    一夜三千里。
    三千里的江水，殷红一片。
    朝阳从东方升起，大江两岸一片欢腾。
    “逐日卫——”
    “逐日！”
    甲板上，大堤上，所有的人族都狂吼着，发泄着千百年来被压抑、被欺凌的愤怒与不甘。
    三百艘劈浪战舰组成的舰队，横贯大江，顺流直下，前方的妖族结队后退。
    “赵阳，军侯有令，不得追出镇海卫防线之外。”一位身穿七品铠甲的战将从大堤上飞起，落在金黄屏障外，向着赵阳高声一吼。
    “军侯有令？拿来我看！”赵阳眼睛盯着那位战将，冷冷说道。
    “你——”那战将一愣，脸上露出一丝愠怒。
    “既然没有军令手书，那还是退开吧！”赵阳一挥手，大军战舰毫不减速，向下游开去。
    “赵阳，要以人族大局为重，你当知你一时之快，最后死伤的还是我人族生灵！”那战将被金色屏障震开，瞪大眼睛，高声喝道。
    赵阳转过脸，沉默良久，低声自语：“我管你们什么大局，我只要一个交代……”
    “轰——”
    金色光柱再次轰鸣而起。
    拦江卫。
    镇妖卫。
    御海卫。
    ……
    不管是劝说还是拦截，没有人能阻碍舰队的前进。
    “大人，前方就是出海口了！”
    关泉一脸激动的指着那幽蓝广阔的前方，高声说道。
    血红的江水在那里汇入大海。
    幽冥海。
    “当年，柳麒麟就是在那里被围杀。”赵阳抬头，看着那广阔的水面，眼中升起一股蓬勃的杀意。
    “你没有做到的事情，今日，我来做！”
    “轰——”
    每一道金色光柱之下，都有无数妖族被轰杀。
    退，就此退出澜沧江，将千万年占据的大江让给人族。
    不退，只能在无法抵御的金光洪流中化为糜粉。
    “哗——”
    赵阳伸手一挥，一堆极品灵石落下。
    “所有战舰全速攻击，不要给我省！”
    “轰——”
    战舰狂吼，灵光将整个天空照亮。三百艘战舰坚定的向前，缓缓推进。
    澜沧江，出海口。
    “赵阳，妖族已经发出停战要求，大军不得出海。”
    天际，一道十丈巨影展现出来。一身金色的灵光战甲，头上是大虞皇朝高阶将领才能戴的玉龙冠。
    “你是谁？”赵阳冷冷的看着挡在身前的巨影。
    “本侯唐子易，执掌镇海卫。”
    “军侯大人……”赵阳点点头，抱拳一礼：“我想去幽冥海看看。”
    那巨影双目扫在赵阳的脸上，沉吟一下，沉声道：“你当知道，万年来，还没有人族大军出过澜沧江，踏入过幽冥海。”
    “我想试试。”
    赵阳缓缓抬手，身后所有战舰上的金光泛起，一道巨大的屏障张开，将挡在前方的巨影撞碎，直入大海！
    被撞开的巨影看着舰队直冲入海，脸上神色变幻，良久之后，低声道：“麒麟师弟，你看见了吗……”
    舰队掀起无边浊浪，冲向那昏暗的幽冥海。
    “嗡——”
    江与海的边缘，一张灰色的大幕张开，其上布满无数灵纹。
    这大幕将江海隔开，也将船队的前路拦住。
    “御令：镇海卫游击将军赵阳战功卓著，提升为镇海卫第七大营镇守，七品定远将军。”
    “赵阳所辖镇海卫第七营逐日卫全体回转防区，不得有误。”
    那大幕上一行行字迹显现，流光闪动。
    英灵幡。
    “将军，怎么办？”关泉等人看着立在船头的赵阳，低声问道。
    透过英灵幡所化的大幕，能看到张皇失措的妖族，还有那无垠的大海。
    只隔着这一层大幕。
    “你们，甘心吗？”
    赵阳低声自语。
    “将军说什么？”
    “你们甘心吗？”赵阳的音量提高，整艘战舰上的人都能听得见。
    没有人回答。
    “你们，甘心吗——”
    赵阳一声狂吼，大江两岸，所有的战舰上，都听的清清楚楚。
    依然没有人回答。
    “你们甘心吗……”
    赵阳看着面前的英灵幡，轻轻伸手，似乎想触摸其上的灵纹。
    英灵幡轻轻飘荡，无声无息。
    自己，只是个过客吧，不管是这个世界，还是镇海卫。这些天疯狂的练兵、杀妖族，看着身边袍泽一个个战死。他们，真的是有血有肉的人吗？
    这个世界，会不会就是一场梦幻，自己的执着，又有何意义……
    赵阳默默低头，轻声道：“你，甘心吗？”
    “咚——”
    一声轻微的声响传来，像是什么东西掉在甲板上。
    “咚——”
    又一声传来，似乎是谁在船舱里跺脚。
    “咚——”
    “咚——”
    “咚——”
    这声音，像心跳，又像，战鼓！
    赵阳伸出手，握起拳头，拍在自己的胸口。
    “咚——”
    “咚——”
    “咚——”
    ……
    一个人，十个人，千百人……
    三百艘巨舰上的所有人，那些在大堤上观望的所有人，那些，站在英灵幡里，密密麻麻的所有人，全都抬起手臂，握起拳头，一下一下，砸在胸口。
    整个澜沧江的水面起伏，似乎也在一下一下锤着自己的胸口。
    出海口，似乎有一头满身鲜血的麒麟仰天长啸，用前臂拍打着自己的胸口。
    赵阳缓缓抬头，将自己的手臂高高举起，然后慢慢指向前方。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