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老笔斋的门口

      流光的速度太快,白衣少年出现的太为突然,甚至朝小树都没有察觉。
    流光诡异的停了下来,在很短的一瞬,又诡异的消失在了当空。
    随后,横二街仅仅是停了一瞬的雨水再次而落,落在了斩剑而收的朝小树身上,落在了刚刚摔落在地的宁缺身上,落在了王景略微胖的脸上。
    能够在三十岁之前破境入洞玄的皆可以被人称作是天才,而王景略在入洞玄时才弱冠之龄,他可以称作是天才中的天才。
    所以他很清楚自己的实力与攻击,也清楚出现在朝小树面前,随意让自己发出的流光泯灭的那人该有多么恐怖。
    他落在地上,一向著重外表的他任由雨水冲在身上。
    “你是谁?”
    叶朝将因为沾水而垂在额前的发丝拨开,说道:“应该算是朝小树的底牌吧。”
    此时,王景略看清了来人的面容,表情变得更是惊诧,甚至还浮现出了恐惧,因为那人必定是知命境界的修行者,因为那人很年轻,因为,或许他猜到了那人的身份。
    “那人说,你是我唐国好不容易出的天才,所以今日你不用死,但是必须为今晚的出手付出代价。”
    叶朝很平淡的说完,以手在雨幕间虚划,一道雷霆骤然出现而冲向了王景略。
    面对狂暴的雷力,即使王景略在瞬间调动了体内所有的元力,但也未坚持一瞬便被雷霆击在了身上。
    浑身湿透的他在刹那间变得焦黑,灼热的力量穿行在了他的体内,不断地焚烧着他的经脉与元力。
    王景略在偶然的情况下去过长安城的刑场,又恰好看见了一人被施以凌迟的过程,他记得那人的表情很狰狞,嘶吼的声音很尖。
    而他现在的表情也很狰狞,嘶吼的声音也很尖。
    在他体内穿梭着的雷力就像是无数柄尖锐的钢针,它们每移动一丝,便就如同凌迟一刀,即使他的意志力不错,但这种疼痛他依旧克制不了。
    他也不觉得现在的自己很丢人,因为他认为这世间没有人可以忍受这样的痛苦,况且,他今日还不用死。
    良久,雷霆之力消失,王景略咬着牙齿颤颤巍巍地起身,艰难的抬起双臂对着叶朝施了一礼,声音沙哑道:“多谢晋王殿下不杀之恩。”
    叶朝摆摆手,道:“你今后去前线许世大将军那里效力三年。”
    王景略再是行了一礼,拖动着身躯消失在了这雨夜之下。
    ……
    ……
    朝小树以剑杵着地面,艰难的起身,道:“多谢晋王殿下相救。”
    叶朝对着朝小树打出了一道柔和的太极玄青道真元,对着一边艰难起身的宁缺也打出一道,而后道:“朝兄客气了。”
    宁缺感受着体内的伤势在那道元气下迅速的恢复,想着之前这位晋王只是一招就让王景略那样的人物惨叫不止,或许,他可以教自己修行,可以让自己闭塞的气海雪山通窍。
    当然,精明如他自然不可能现在就跑在叶朝的面前说,晋王殿下求你教我修行之类的话,而是起身走到叶朝与朝小树身前,嘿嘿一笑,恍若刚才经历的铁血杀戮都不存在一般,说道:“我也多谢晋王殿下相救,现雨夜寒冷,不如大家就去我家坐坐吃碗热面暖暖身子?”
    叶朝一笑,道:“好啊。”
    宁缺一愣,旁边的朝小树也是一愣,在他们看来,这晋王殿下身份尊贵又是一位很厉害的大修行者,对于一位渭城军卒的邀请绝不可能答应。
    而宁缺在说话的时候都准备好叶朝拒绝自己后接下来要说的话了,可谁能想到,这位晋王殿下答应的竟是这么痛快。
    “那么请了。”
    ……
    ……
    老笔斋,桑桑忽然觉得自己守在柴火面前很不合适,因为不能够在第一时间看见少爷。
    随后她搬了一条板凳来到了敞开着的门口,继续双手托着下巴看向临四十七巷的街口。
    此时的雨已不如之前那般滂沱,街边屋檐之上挂着的水幕也成了分散的细流,街上的积水虽然充足,但雨滴落地面时的声音却是变成了轻微的淅沥声。
    一连串的脚步声在巷子间回荡,快要被睡意席卷的桑桑瞬间清醒,而后她冲在街上,向着脚步声看去。
    少爷没有死,少爷回来了,还带着一个很漂亮的男人。至于一边的朝小树,她下意识的忽略。
    兴奋地小跑在了宁缺面前,宁缺很熟练地将身上的装备卸下交在她手中。
    “今晚有客,煮三碗酸辣面片汤。”
    桑桑黑黑的小脸露出笑容,道:“好的少爷。”
    ……
    ……
    老笔斋门口,自春风亭归来的三人毫无形象的坐在门槛之上,等待着桑桑将面煮好。
    朝小树此时的神色有些复杂,当年他和唐皇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成为夫子的弟子,可是,后来发生了很多变故,唐皇成了唐皇,他成了长安城夜色下最大的势力头领,而现在,他身边坐着的叶朝便是夫子的弟子。
    叶朝看到了他眼中的复杂,看着雨色说道:“深陷泥潭看着自己头顶上那固死的苍穹或许会让自己的眼睛损失些什么,但同时也能够看到一些看不到的,比如会看到一只泥鳅在泥潭中穿行将那些发着臭味的泥浆吞在肚中,看到自树上脱落的树叶飘在泥潭之上渐渐的被泥浆吞噬。”
    “这世间的规律很简单,或许说这昊天很公平,当失去些什么,便就会得到一些什么,就像现在的朝兄,若不是在这泥浆之中困于十年,又怎么可能会有现在这般通达的内心与数千愿为你赴死的兄弟?”
    朝小树一笑,道:“晋王殿下说的在理,是我思虑太多了。”
    宁缺听着叶朝说的话,对于朝小树的背景有了些猜测,但此时他更关心一点,便就是叶朝到底是什么境界?这个很重要,事关他一会儿到底要不要寻求这位平易近人的晋王殿下帮助。
    而从叶朝如此一般和他们坐在门槛之上,他知道,自己可以问这个问题,也可以寻求帮助。
    “晋王殿下,您如今是哪一个境界?”
    叶朝摇头,道:“算是知命吧。”
    说完,叶朝又顿了顿,道:“我叫叶朝,你们可以不用叫我晋王的,我也不喜欢这个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