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 箭雨
“清通街尘门清一色。”柳乘风喃喃念叨着这句话，目中，渐渐涌出杀机，越是念叨，他对古尘的杀心就越严重。
他越来越后悔，后悔当初灭门古家时，让古尘这小子逃掉了。
当时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十三岁啊，能做什么？还没有练武，没有任何威胁，即便如此他也派人去追杀，但没有找到，便稍稍放松了警惕。
谁知这一放松三年，酿成了大祸，古尘竟然混成了无量群山清风寨的九当家，而且如今拉着队伍回到了玄阳府城，直接清通街清一色。
这实力，比古家全盛时期大不知多少倍，他柳家、他入武第九境的柳乘风，若没狂狮门的庇佑，在古尘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这让他的自尊心难以承受。
“来人。”柳乘风轻喝一声。
柳夫人挥手令下人离开，上前几步，俯身贴耳过去。
柳乘风低语几句。
柳夫人离开，等柳夫人再度回来，带来一名少女，少女端着一红布盖着的长方木盘，亦步亦随。
黎青的目光原一直歪眯眯盯着雍容美丽的柳夫人，盯得柳乘风和柳夫人都很不自在。
但在这少女出现的下一息，黎青目光偏移了。
黎青瞪大双目，这少女太美了吧？
少女有着一头黑如墨的长发，梳着云鬓，头顶斜插着一支金镶玉簪，身着一袭水绿色的纱绣裙，俏灵可爱。
那一双眼睛好似会说话，只是直勾勾盯着你，就有种将心挖出来给她的讨好感。
“这？这是？”黎青咽了口唾沫，不知道才情、琴棋书画四艺如何，光长相、身段是不比淮坊两岸中一夜千金的绝色差的。
“这是柳某人的干亲，叫芷若，刚过十六，已然成年。”柳乘风笑了笑，这个女儿可是帮了他很多忙。
刚认下时，就和古家结了娃娃亲，娃娃亲对象正是古尘。
当时灭古尘门那一晚，芷若凭借着古尘的信任，就在古家住着，也是芷若偷偷将古家大门打开的。
“柳芷若？好名字。”黎青直勾勾盯着少女。
少女柳芷若将木盘放于桌上，藏于柳乘风身后，捂嘴对着黎青巧笑嫣然，十分灵动。
似也很欢喜黎青，偷偷对黎青吐了吐香舌。
“黎头目，这是十万两灵银，若是将此事办妥，柳某还有重谢。”柳乘风将红布掀开，露出里面的一沓玄阳府城官庄银票，说到重谢二字时，他转目视了眼柳芷若，意思十分明确。
“好，明日一早，古尘登门谢罪之时，黎某擒贼先擒王。”听到银两，黎青收目，银两的诱惑力可比女人对他大多了，他快速将木盘拉至身前，沉声许诺。
若是去清通街杀古尘，还真不好杀。
尘门有军弩，最少一百数量，他带着大量人马去杀，损失肯定不小，只有擒贼先擒王最合算，钱也赚了，人马也不用有损伤。
十万两巨银啊，看来柳家为了除古尘，动了家底了。
虽说，因为与大头目钱琥的关系，私盐生意无人敢抢，积累了这么多年，赚了不少。
但柳家每年要将百分之九十的收益上交给狂狮门，除掉修炼所用与全家开支，也剩不了多少。
这十万两，要积累好几年。
好像过几日就是柳家向狂狮门交纯利的日子了，一年一交。
听到黎青应许，柳乘风高兴地笑了。
嘭！
屋外，天穹上，有一道道烟花绽放。
星光与烟火交融，是为人间烟火香。
“差些忘了，今日是星火节，寓意子孙如天上星辰般多，寓意永远大团圆。”看着窗外夜穹越来越多的烟花，柳乘风捋了捋长须，只感觉以后的生活无限美好，柳家会越来越昌盛。
嗖！
下一瞬，数十支‘长枪’破屋而入，其中一支轰爆了柳夫人的脑袋，血浆暴溅。
……
半盏茶前，柳府外。
一名名彪形大汉抬着立地破甲弩出现，将整座柳府包围了起来，柳府方圆百米家家闭门关户，命令不得走动。
叶剑八、汤含笑在队伍最前方，吩咐各种事。
古尘与大个子站于一棵树下。
古尘背负双手，抬头观天穹上越来越多的烟花，烟花炸响，脸上烟火闪烁不停。
“大人，布置好了。”汤含笑无声无息出现在古尘身前。
古尘没有应话，只是静静看着星穹烟火。
“星火节，家家团圆。”汤含笑抬头微笑。
“团圆么？也好，你早些送送柳家，江湖中多讲人情世故，这样柳家下了地府还能赶上星火节的团圆饭。”古尘也不低头，轻语如唠家常。
“是。”汤含笑神情一禀，后退数步后转身前往柳家门前。
柳家守门的家卫，早被无声无息抹了脖子。
“起。”汤含笑站于柳家门前，抬起了手臂。
柳府四周屋顶，每隔十几米站有一人，腰间插有各种小旗子。
随着汤含笑举臂，这些人挥动了其中一色的旗子。
尘门弟子，见旗如听令，迅速将立地破甲弩上好，然后对准了柳家。
“放。”汤含笑轻语落臂。
唰，唰，唰，唰，唰！
上千立地破甲弩发出重响，如同裂空，上千只如长枪般的弩箭穿过夜色，穿过了柳家的屋墙，密集如雨。
一时间，柳家碎了。
是的，碎了。
上一息，一栋栋房屋还鳞次栉比，伫立于那。
下一息，在一声声重响下，破碎成了废墟，烟尘四起。
屋舍破碎声与夜穹上的烟火爆响融汇一起，如同一首杀伐乐章。
“起。”“落。”
汤含笑抬臂落臂三次，将三千弩箭全部放出。
“换弩。”弩箭用光，汤含笑下令。
上千弟子站起身来，取下腰间悬挂的制式军弩，这一次不用汤含笑命令，一次又一次的对着柳家废墟放箭。
一箭又一箭，直到将箭筒里的弩箭放光。
弩箭放光。
“换弓。”汤含笑又语。
上千尘门弟子放下弩，取下放于地上的大弓，然后将箭筒里的长箭一箭又一箭地放出，这次是往废墟上空斜放箭，箭矢会落下杀伤里面的所有幸存活物。
弩箭也好、箭矢也罢，都可回收。
尘门弟子都很舍得，直到将箭筒里的箭矢放光，才全部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