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不忍笑离【五】

      转眼。
    一大缸酒已然见底。
    狼王明耀和昂然、昂雄两兄弟已微微有了些醉意。
    稍有醉意在草原是不够尽兴的。
    但狼王明耀却把面前的三只海碗全部都倒扣过来。
    这意思就是,不再喝了。
    昂然和昂雄看着狼王明耀的举动有些不解其意。
    明明说了要不醉不归,怎么稍有醉意却就停下了?
    先前还口口声声说草原人就要有草原人的样子。
    但起码这般喝酒,就不是草原人的样子。
    “狼王殿下还有何安排?”
    昂然的头脑显然更加灵光。
    一看到狼王明耀如此做法,便猜到了他或许另有打算。
    “没错!咱们兄弟三人光喝酒也是无趣。何况咱们的酒量,本就是五五之间。即便是要拼酒,到最后无非就是你俩朝前倒去,我朝后仰去。”
    狼王明耀说道。
    昂然和昂雄听闻此言,尽皆大笑。
    “我等酒量自是比不上狼王殿下您的!”
    昂雄说道。
    却是又在无声无息之间,把狼王明耀吹捧了一番。
    “真的吗?要知道自从定西王霍望在集英镇置酒之后,这是我第一次喝酒!”
    狼王明耀说道。
    昂然昂雄都默不作声。
    他们显然不会是第一次。
    甚至在昨日还大醉了一场。
    这就是将与帅的区别。
    将只需要在关键时刻冲锋陷阵。
    勇而战。
    战而胜。
    但帅则大有不同。
    他或许不必亲自走上战场。
    但却要心藏锦绣,胸有成竹。
    一切杂念都不可萦绕于怀。
    谋定方能后动。
    狼王明耀的王座背后挂着一幅地图。
    这幅地图并不是草原的地图。
    而是五大王域的地图。
    至于草原。
    哪里有山梁,哪里有沟壑,何处有溪流湖泊,他早已了然于心。
    他关心的,是五大王域。
    由此可见。
    狼王明耀,志在天下。
    除了王座背后的这幅地图以外。
    他的桌子上还铺着一幅。
    一幅定西王域的地图。
    丁州,衡州,蒙州,齐州,越州五州。
    还有九山中的列山与前山。
    这些土地都是狼王明耀朝思暮想,魂牵梦绕之地。
    尤其是丁州。
    丁州是定西王域西北的门户所在。
    丁州不破。
    定西王域稳固安泰。
    丁州若失,则定西王域门户洞开。
    狼王明耀的草原狼骑便可长驱直入,日行八百里。
    甚至在其余四州还来不及反应时,便可率大军抵达定西王城下。
    每当想到此间场景,狼王明耀都不自觉的心潮澎湃。
    但他也知道。
    此举过于冒险。
    定西王城中驻扎着玄鸦军。
    若是玄鸦军依托着定西王城坚固的城防,只守不攻。
    那怕是就会陷入异常鏖战。
    但其余四州一旦知道王城告急,定会倾其所有前来勤王。
    到时候草原王庭的狼骑就会面临腹背受敌之状态。
    崩溃也就是在旦夕之间。
    何况这千里奔袭,粮草转运也殊为不易。
    其余四州只要派兵断了自己草原大军的粮道。
    无须迎战。
    自己的草原大军在定西王城下围攻月余也定然会自行退去。
    可是进容易,回来难。
    万一出了什么差错。
    草原所面临的结局,就是万劫不复。
    狼王明耀说完这是自己第一次喝酒之后,便低头看着自己桌上那幅定西王域的地图。
    三只海碗在他手中拿着,犹如三军一般。
    被他不断的推过来,送过去。
    昂然和昂雄知道这是狼王明耀又陷入了沉思,也不敢打扰。
    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坐着吃肉。
    只不过他们切肉的动作却很是小心。
    生怕发什么声音,惊扰到狼王明耀的思绪。
    兵者。
    诡道也。
    狼王明耀琢磨了这么久的长驱直入之法,虽然过于凶险。
    但却不失为一步奇招。
    只不过他从未曾把这个想法告诉过在坐的昂然与昂雄两兄弟。
    因为有了想法,总得沉淀沉淀才行。
    虽然他已经沉淀的够久了。
    但总觉得还是不够成熟完善。
    何况还有个致命的问题没有解决。
    那便是定西王域的每座城池,城墙都极为高耸坚实。
    草原狼骑虽然善战,但不擅长如此攻坚。
    若是稳妥起见,一座座城池的攻城拔寨而去。
    怕是在狼王明耀的有生之年都看不到定西王城的影子。
    这也是他心中最大的顾虑。
    即便这攻城的手段和器械制造技术草原也有。
    他也不敢大规模的建造。
    狼王明耀的计策就是兵行险招。
    突出一个‘奇’字。
    若是大规模的备战,那定西王霍望焉能没有察觉?
    一旦有了察觉防备,这计谋却也就了然无半点益处。
    沉吟了半晌。
    狼王明耀终于是再度抬起头来。
    “我设个彩头!咱们比试比试刀枪箭法!”
    狼王明耀说道。
    “难得狼王殿下有如此雅兴,我等自当奉陪!不过依在下拙见,这彩头就不必了。狼王殿下平日里对我等的恩典已经是让我们感愧万分!”
    昂然起身说道。
    “不,兄弟此言诧异!既然是要比试,那自然得有奖励。即便是一块小石子,放在那功勋台上,也抵得过黄金万万两!”
    狼王明耀说道。
    “狼王殿下所言极是!”
    昂雄说道。
    他看狼王明耀心意已决,如此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就好了。
    顺王心,知己命。
    总是不会出错的。
    即便看上去略显愚钝了些。
    但也起码能让狼王明耀知道自己的忠诚。
    “不过这彩头设什么,我确实还没有想好……二位兄弟可有什么主意?”
    狼王明耀问道。
    “我等遵循狼王殿下令!”
    昂然和昂雄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说道。
    “这样吧,我这王帐之中,你们看上了什么,都可以当做彩头!多说几样也是无妨!”
    狼王明耀张开双臂说道。
    昂然与昂雄环视四周。
    狼王明耀虽然贵为草原王庭的狼王。
    但他的王帐之中的确没有什么好东西。
    比起他们二人在部族中的宫殿,可谓是云泥之别。
    他俩也知道。
    这是狼王明耀有心再次敲打他们一番。
    连他这草原王庭,狼王的王帐都是如此质朴。
    你们却是还有什么理由去骄纵奢侈?
    但狼王明耀已经开了口。
    他俩也必须得说出些东西才行。
    不管那东西入不入的了眼,值不值钱。
    却着实都是出自王帐中的。
    若是侥幸赢得了彩头,带部族中一定要穿越各部,共享荣耀。
    也能在今日之宴上最终压过对方一头。
    昂然的眼睛看到了王座右侧挂着的一个象牙酒壶。
    那酒壶可是老狼王的心安之物。
    曾经还救过老狼王的命。
    当时的草原,震北王域和定西王域也是摩擦不断。
    即便你老狼王再能忍让,也终究有忍无可忍的时候。
    当时他亲提二十万狼骑,屯兵于草原与震北王域的边界之处,。
    没想到却在两军交战之时,被乱箭射中。
    好在这象牙酒壶挂在胸前,替他挡住了那一箭。
    不然后果可想而知。
    自老狼王死后,这象牙酒壶便被现任狼王明耀挂在王帐之中当做纪念。
    就连那箭头也还镶嵌在酒壶中,仍未取出。
    “那就这个吧!”
    狼王明耀站起身,拿起旁边挂着的这个象牙酒壶说道。
    他看到昂雄先前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这个酒壶。
    虽然这是他父亲的遗物。
    但狼王明耀对于这些外物向来不在乎。
    在他眼里,无论是谁留下的,也只是个破败的酒壶罢了。
    酒壶就是用来装酒的。
    而这酒壶,早就失去了他实际的功能。
    而这意义,也不算多深远。
    相比之下,若是能用它使得整个草原上下团结一致,岂不是更好?
    这意义,也算更加长远。
    狼王明耀坚信,即便是他的父亲在世,也会赞成他这么做的。
    争天下,争的是民心所向。
    攻城略地,比的是不是兵马,而是钱粮。
    这两个最为本质的问题,狼王明耀记得很牢。
    “敢问狼王殿下,咱们比试什么?”
    昂然问道。
    “先比射箭吧!”
    骑射本就是草原人的强项。
    弓马娴熟才能称得上是一名合格的草原人。
    狼王明耀令侍从将先前的铜镜搬到三百步外安放妥当。
    “我也不用我的宝雕弓!咱们都用一般的弓,一样的箭!每人三发,越是靠近镜心的,就算赢。若是有人能一剑穿心还射透了铜镜,那我还另有赏赐!”
    狼王明耀说道。
    三人都是武修。
    但他却声明不许用功法武技,也不得调动劲气。
    只能凭借着肉体之力。
    三百步开外。
    凭借肉体之力能不能射到已经是个难题了。
    若是还想要射穿铜镜,那双臂非得有千钧之力不可。
    “咱们兄弟三人,谁先来?”
    狼王明耀问道。
    昂然与昂雄面面相觑。
    此刻他们二人却是谁都不敢争先。
    虽然这么远的距离射箭,不是没有过。
    但第一个去射的人,总能给后面二人增添些经验。
    “我来吧!”
    昂然说道。
    随即从一旁的侍从手里取过弓与箭。
    他拉了拉弓弦,先是空射了一发,没有放箭。
    昂然闭幕侧耳。
    仔细的听着弓弦上传来的嗡鸣之声。
    这弓。
    他没有用过。
    自然要先熟悉熟悉才好。
    昂雄和狼王明耀也没有催促。
    就这般静静的站在一旁等待。
    昂然一直听到这弓弦的翁名声尽皆消散,才睁开了眼睛。
    随即他用手把整张弓都摸索了一遍。
    感受着手上传来的触感。
    他与这张弓已经建立了联系。
    虽然这弓没有灵性。
    但对于弓箭手而言,弓和他们胯下的狼骑一样重要。
    都是自己最为信赖的伙伴。
    昂然虽然建立了一种微妙的联系。
    但这种联系并不稳定,也不深刻。
    所以他还在准备,还在酝酿。
    狼王明耀退后了半步。
    他不想让昂雄等人看到他此刻脸上的表情。
    不过他的脸上,始终都是那般不喜不怒的。
    但他的心里,现在却是极为满意。
    昂然与昂雄两兄弟,虽然平日里争斗不断。
    但在草原大义面前,还是极为精诚团结的。
    况且这兄弟俩的性格可谓是迥然不同之中的互补。
    昂雄更为莽撞些。
    有胆气,但无谋略。
    自是也比昂然更加冲动。
    而昂然虽然也没有那么仔细。
    但却要比昂雄的思虑周全的多。
    光看他现在这般状态就知道。
    若是换做了昂雄,定然是开弓箭即出。
    无论射到没射到,射准没射准。
    他都会这般鲁莽行事。
    可昂然就不同了。
    他要么不开弓。
    开弓,便能一箭必中。
    “说起来,再过五日就是狼王殿下的生日了!”
    昂雄忽然回过头来说道。
    “唉……”
    狼王明耀深深的叹了口气。
    “又是光阴虚度而毫无建树的一年。”
    明耀感慨道。
    昂雄也沉默了。
    他们都知道狼王明耀心中的远大抱负和野心。
    小的时候,狼王明耀极其喜爱过生日。
    一大早,他的母亲就会亲自送来一身崭新的皮袍子和一套崭新的缰绳鞍子。
    皮袍子是给明耀穿的。
    缰绳鞍子是给狼骑更换的。
    狼骑和他同岁。
    所以他的生日,也是胯下狼骑的生日。
    但是现在,狼王明耀却极为讨厌过生日。
    说讨厌,不如说是害怕。
    少年的时候,从不惧岁月长久。
    也曾问过父亲,那篝火为何彻夜不灭。
    老狼王牵着他的手,蹲在他面前告诉他说。
    那都是先祖们的英灵。
    先祖们都极其的慷慨,不愿意看到他们的后代饱受黑暗之苦,所以才会昼夜长明。
    然后老狼王指了指自己,又刮了刮明耀的鼻尖说道:
    “日后你我也会变成这英灵中的一员,我们也要像先祖这般,无限的慷慨,来庇护自己的后代族人,庇护整个草原。”
    明耀虽然点了头。
    但当时的他哪里懂得这个意思?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件事能让人迅速的成长。
    那就是分离。
    分别总是无时无刻的在发生着。
    这人们,不是生离就是死别。
    但无论是哪一种方式的分离。
    都会让人在一瞬间就有所顿悟。
    然而这样的顿悟机会,是盼不来的。
    总是不期而遇。
    可岁月悠悠,何曾厚待过谁?
    一年又一年的生日却总是不期而至。
    但若是这岁月的积淀并没有让他颠覆平庸的话,狼王明耀宁可不过这生日。
    但他是个很顽强的人。
    他决定和这岁月死拼到底。
    要么被岁月毁灭,成为篝火中的英灵。
    要么就成为一段辉煌。
    被后代的草原人们写尽书中,像特尔克那般被世代颂扬。
    记得他在刚刚承继狼王大统时,就对左右部族的部公们,以及昂然、昂雄两兄弟说过。
    若是有一天,发现他停滞了身躯,不再向前。
    而是选择了低头与安逸。
    那么决计不要吝啬他们腰上的战刀。
    要向对待敌人那样,坚决的朝他砍去。
    仅此一席话,草原皆惊!
    他们知道,草原或许要迎来一场变革。
    但这变革何时会来,却也无人知晓。
    老狼王也知道自己这儿子自幼便是胸有大志。
    但他却时刻提醒着,生怕其好高骛远。
    “你要忍。不管过了多少次四季轮转,你都要忍。有可能这皑皑白雪十年都不会融化,但只要忍下去,总能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刻。你还要走,要一直在路上,绝不能停下步伐。即便走了十年眼前依旧是漆黑一片,但只要坚持走下去万丈深渊的尽头也会是一片灯火通明。”
    当时的明耀还听不太进去如此的劝导。
    总是觉得自己能行。
    天下之大,皆可纵横。
    但现在却是愈发的理解了父亲的智慧。
    老狼王,无论文韬还是武略,都不在他之下。
    可是他为何没有挥师南下,去争霸一把天下?
    就是因为不得其时。
    与其那般徒劳的消耗。
    不如安安稳稳的在草原上厉兵牧马。
    若是没有他最后二三十年带来的安稳,现在的草原怎么会兵强马壮,粮草丰沛?
    有些看似是退让,软弱的行为,其实就是在忍。
    是在等待时机。
    狼王明耀不知道现在究竟算不算时机已到。
    若是可能。
    他真想问一问父亲。
    有些迷茫,但对以后的日子却没有恐惧。
    他恐惧的只是过去的时光有些太过庸碌与乏味。
    人或许有逆天之时。
    但天却无绝人之路。
    就像当年老狼王的劝导之言。
    只要走下去,终归能走到灯火通明之处。
    狼王明耀抬起头看着王帐前的篝火。
    在心里把自己能想起的历任狼王的名讳全都念叨了一遍。
    包括他自己的。
    当明耀二字在心里话音刚落时。
    昂然出箭了。
    这一剑,正好射中了铜镜的中央之处。
    虽然没有穿透铜镜,但也让其有了些许凹陷。
    “好箭法!”
    狼王明耀称赞道。
    “想我们三人年纪尚幼时,昂然兄弟的剑法就已是百步穿杨,草原无双!没想到现在依旧是如此啊!”
    狼王明耀接着说道。
    昂然不懂神色。
    甚至连回应都没有。
    因为他的弓弦上,已经搭上了第二支箭。
    “咚!”
    一声闷响过后。
    第二箭竟然和第一箭的位置相差无几。
    遗憾的是,第二箭还是没能穿透铜镜。
    不过却是让那凹陷,又深刻了三分。
    “最后一箭了!”
    狼王明耀说道。
    “狼王殿下觉得这一剑昂然能射透铜镜吗?”
    昂雄问道。
    “你觉得呢?”
    狼王明耀反问道。
    为王上,为人主。
    自是不能先说话。
    总是要听完所有的意见争辩之后,再一锤定音。
    “我觉得够呛……”
    昂雄说道。
    “那不妨你我之间,再打个赌。”
    狼王明耀说道。
    “什么赌?”
    昂雄问道。
    “我赌昂然第三箭定然能穿透铜镜。”
    狼王明耀说道。
    “那我就赌他不能!”
    昂雄爽快的说道。
    “好!输了我送你一套崭新的鞍具。你要是输了,就得拔双刀,起舞助兴!”
    狼王明耀说道。
    他打赌用的这幅鞍具。
    实际上是为自己生日所打造的。
    但现今草原与五大王域的形势,已经着实让他没有了任何念头。
    还不如送出去,当个恩惠赠与部下。
    他俩刚订好这赌注。
    昂然第三箭已然射出。
    “当啷!”
    这一剑却是力透铜镜,一尺有余。
    “哈哈哈!看来狼王殿下这彩头,在下是拿定了!”
    昂然潇洒的把手中的弓一抛,转过身来说道。
    “昂然兄弟真可谓我草原箭神!”
    狼王明耀说道。
    “昂雄兄弟,看来我俩的赌局是你输了!”
    狼王明耀转而朝着昂雄说道。
    “是……狼王殿下神机妙算,在下自然是赢不了的。”
    昂雄惭愧的低着头说道。
    “不过这铜镜只有一个,昂然兄弟已经射穿,你我二人却是也没有再比试的必要了!”
    狼王明耀说道。
    随即把那嵌着箭头的象牙酒壶挂在了昂然的脖子上。
    “多谢狼王殿下!”
    昂然躬身说道。
    “除了你这神乎其技的箭法以外,一会儿还能看到昂雄兄弟的双刀飞舞,今晚真是欢乐啊!”
    狼王明耀说道。
    随即命人在外重新布置了案台桌椅。
    卤肉酒水自是不在话下。
    昂然待狼王明耀落座后,自己也做了下来。
    两人喝着酒。
    兴致勃勃的准备看昂雄舞刀。
    到此,狼王明耀今日叫这两人前来的目的已经全部完成。
    却是可以放松身心,豪饮一场了!
    只不过他的脑中,却又回想起了自己和父亲的一段对话。
    “父王,若是一直走真的就能灯火通明吗?你看那鱼无论怎么游,却是都上不了岸啊!”
    年幼的明耀对他的父亲问道。
    “鱼的确上不了岸。但它却可以从小溪中一直游到东海,只要他坚持不懈。就好像世人都觉得癞蛤蟆是永远追不上天鹅的,然若是这蛤蟆一直跳,天鹅也总会有飞累了落地歇歇脚的时候。”
    老狼王说道。
    “我不喜欢癞蛤蟆,我喜欢天鹅!”
    明耀说道。
    “喜好不能过于明显,尤其是你。要知道这世间的事,大抵只有不同,却无对错。若是你觉得错了,只要错不大,都应该要谅解。只不过这谅解和喜好的言语要放在关键的时候说,不可以随便讲。”
    老狼王说道。
    狼王明耀看了看自己在酒杯中的倒影。
    他到底是天鹅还是蛤蟆?
    想必是老狼王也说不清楚。
    就算他只是一只癞蛤蟆。
    狼王明耀也要做一只朝着自己的方向不断向前跳的蛤蟆。
    一直跳到天鹅筋疲力尽,跳到天鹅油尽灯枯。
    然后在它最疲惫放松的时候,自己铆足了最后一丝气力,跳到它的背上。
    即便没有锋利的口齿。
    也要尽力的咬住天鹅脖颈上的毛。
    就算只有一瞬息的功夫。
    但在那一瞬息,他也是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