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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姐姐,怎么这般看着我,可是我说错了什么?”荣明珠侧头,看着荣明珍一笑,如是的问道。
    荣明珍摇了摇头,“没有,只是心下有些感叹罢了。明珠终于长大了。”如果早两年的时间,明珠能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的话,她们和大哥五姐的关系,也不会变成现如今这般了。
    荣明珠敛下自己的眼睑,嘴角也弯起一抹讽刺的笑,都经历了这么些的事情,她能不长大,能不懂事么?她以前就是太不懂事了。所以才会看不清楚她的祸心,用她的娇蛮任性,衬托她荣明珍的宽容大度。是以,一母双生的姐妹两个。凭什么?她能嫁给武定侯世子做世子夫人,而她,只能嫁给张基,还有一个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怎么看她都不顺眼的舅母兼婆婆。
    如此的一想,荣明珠低垂下来的眼眸,扭曲成一片。
    博文斋
    李达家的跪在被太阳晒的有些发烫的青石板上,除了一个负责看守她的小厮之外,便再没有其他人了。她现在都不知道,世子爷让她跪在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本来她以为,自己被世子爷带走,定是死路一条的,但是从她被带到这里来,她心里也做了肯定的,只是到如今不知道为何?她满心的都是不安之色,总觉得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现如今的情景,就好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一般。
    就在这个时候,沉书匆匆而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小厮。
    他就像是没有看到跪着的李达家的一样,往室内而去。
    “主子。”沉书一进到室内,立刻行半跪礼说道。
    荣明泽开口问道:“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沉书回答说:“回主子的话,已经齐全了。夫人是在去年腊月里的时候,开始放利钱的。但现在,正好的半年的时间。不算本钱,这半年来,收益大约有两万银子。而理由也如同主子先前猜测的一样。是为了六姑娘和七姑娘的嫁妆银子。”府里也是大方的,嫡女出阁,嫁妆银子就有两万。这大夫人的私房钱还是挺丰厚的,再有别人的添妆之礼。想要办上两份丰厚无比的嫁妆,一点都不是问题。
    果然是如此的。
    听了沉书的回答,荣明泽冷笑了一声。
    张氏对两个女儿,可以说是疼的如珠如宝的,但那也仅限于荣明浚没有出生之前。荣明浚才是她在忠义侯府立足的根本,她一辈子的依靠。女儿,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先前的时候,张二夫人拿捏着荣明珠的错处,要求了大量的嫁妆银子。而荣明珍,她又是嫁入武定侯府做世子夫人的,嫁妆也不能少了。公中所出的银子不算少,但也只能办上一份不错的嫁妆。想要风光,只能自己私下贴补。
    她一心想要比着明瑶的嫁妆来。但却又舍不得手中的银子。张氏不算是个聪明的,耳根子也软,只要她的身边,有人稍加的鼓动,便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可能性太大了。
    “我让你寻的证据呢?”荣明泽又开口问道。
    沉书从怀中拿出一个蓝皮册子,这上面记载的便是,这半年来,他们放利钱的人名单子,和一些尚且未还的利钱借据,“主子可要过目?”
    “我就不看了。沉墨可回来了?”荣明泽又问道。
    沉书说道:“看这时辰,也差不多要到了。”他的话才落音,便听到了一震碎乱的脚步声。“主子,沉墨回来了。”
    荣明泽站起身来,点点头:“恩。”说着便也抬脚走出了门外。
    走出房门,便见本来还有些空旷的院子里,已经乌压压的挤满了人,细眼看过去,约莫有几十人之多。
    “解了她的穴道。”荣明泽指了指李达家的说道。
    沉书点点头,走到李达家的身边,屈指,在李达家的身上,快速的点了两下。
    这李达家的本来还挺直的身形,一下子便瘫痪了下来。
    “李达家的,你且回头看看吧。”荣明泽如是的说道。
    李达家的早就感觉院子里来了许多人,只是她被点了穴道,身形不得动弹,纵然心里好奇,也无法回头去看。现如今听到荣明泽的话,心中顿觉不好,回头一看。
    但见她一家老小,俱都被捆绑而来,嘴巴被堵住,不说她刚满月不久的孙子,就是她出了阁两年的大女儿一家子,也都被绑了过来,她的神情顿时便慌乱了起来,“世子爷……”
    “还记得我在福寿园里说的话么?” 荣明泽开口问道。
    李达家的的脑海里立刻浮现了荣明泽所说的那一句‘你以为你全家的身契都在母亲那边,我就奈何不了你?你且看着。’的话,浑身一颤,目光不可置信的看向荣明泽。
    荣明泽勾了勾嘴角,“你觉得,我的手上没你家子的卖身契,就奈何不了他们了么?还是你以为,大夫人答应了你,要保你全家,你就可以安心了。不得不说,你想的还真是天真呢。她自己都尚且救不了自己,哪里有功夫理会你这一家子的死活?”
    “世子爷,你要做什么?”虽然李达家的已经拼命的在自己的心里,安慰自己,没有他们的卖身契,便是世子爷也奈何不了他们的。
    荣明泽说道:“当然是处置不听话的奴才了。蕙兰,把李妈妈带到一边去,让她睁大眼睛好好的给我看着。”
    蕙兰动作迅速,点了李达家的穴道,而后指挥着两个婆子,一左一右的看着她。
    “不知世子爷这般大张旗鼓的把奴才一家都绑了过来,所谓何事?可是奴才做错了什么事情?”李达虽然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也有几分明白为了何事?但心里却抱着侥幸,颤声开口问道。
    “沉书,把你得来的好东西,给他看看。也让他死的瞑目一些。”荣明泽看向沉书说道。
    沉书把东西扔到李达的面前。
    李达见到蓝皮册子,即便是不用翻看,他也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了?脸色变得惨白起来,好片刻的时间李达重重的叩了几个响头,额头上已经出现了血色,可见其用力之重,“世子爷,奴才和奴才媳妇,愿意一力承担,孩子们都是不知道的。希望世子爷网开一面,给他们一条生路。来世,奴才定然结草衔环,报答世子爷的大恩大德。”其实张氏找他们做放利钱这样的损阴德的事情的时候,他是不愿意的。但心里再怎么不愿意,也没有办法,谁让他们一家的身契都在夫人的手中捏着。
    “结草衔环?大恩大德?”荣明泽嗤笑一声,“不需要。不过你也放心,你家人的性命,我也不会要的。横竖他们也快去西北苦窑那里了,死活可和我没有关系的。”
    “西北苦窑?”李达一惊,而后拼命的磕头,“求世子爷饶命,奴才的小孙子才不过一个月,求世子爷大发慈悲,饶命……”
    那边李达家的虽然想要着急的说着什么,但她被点了穴道,不能言不能动,只任她泪流满面,也只能是干着急的。
    这时候李达的儿女听了荣明泽这话,虽然都被塞着嘴,也不能说话,但却拼命的摇头,嘴里发出‘呜呜’的求饶声。
    “来人,去找官牙子过来。”荣明泽如是的说道。
    听到荣明泽要找官牙子,李达立刻抬头,“世子爷,奴才求你,奴才的一家,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求你放过他们。求你,世子爷……”几下来,他额头已经是血流一片,顺着他的脸颊下来,让人看了,有些触目惊心。
    这官牙子和人牙子,是一个性质的,只是略有不同的是,这官牙子是官府里承认的,平常往来的对象,也都是富贵人家。手中的丫鬟和小厮,一般都是获罪之人,身上都是要印上独属于罪奴的烙印的。一般经官牙子出手的人,都是卖到那边陲苦寒之地,这辈子是绝无赎身的可能的。而且通常过去不久,便都会死在那里。
    所以李达一听荣明泽要找官牙子,才会这般的拼命磕头。?
    ☆、处罚
    ?  不过任凭李达把头都给磕烂掉,荣明泽也没有半丝的心软,
    沉墨办事很是迅速的,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一个穿着藕灰色对襟衣衫,年约四十许上下的官牙婆便过来了。
    荣明泽指了指地上的李达家的一家,开口说道:“这些是府里犯了事儿的奴才,卖到西北苦窑里,终身不许赎身。”
    官牙婆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福了福身,应了一声是,不过侧头看到还有一个不足月的婴儿的时候,犹豫了一下,问道:“世子爷,这孩子也是……?”
    荣明泽面不改色的点点头,“也一样。”要怪只能怪他的命不好,投错胎,做了李达的孙子。
    李达见此便也知道,事情再无任何的回转之地,脸色灰白的瘫坐在地上。早在做这一行的时候,他心里就已经有了坏的准备,不过这半年下来,一直都是好好的,没有任何的异常,夫人也开口说了,说等过了七姑娘的婚事,就收手不干了。只是没想却在这个当口被人发现了。他有想过的,如果事情一旦败露了他和媳妇会是个什么结局?怕不是被活活的打死,就是被一家子被卖了。但他无论如何也都没有想到……
    他们会被卖到西北苦窑之地,而且还连累了一家子。
    官牙婆一听荣明泽这话,便知道,这一家子的奴才,怕是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才会落得如斯的下场。不过她是做惯这样的事情的,心中倒也没有什么不舍怜悯的,只可惜了一番,便丢开不提了。
    荣明泽指了指挣扎的厉害的李达的二媳妇,说:“送开她。”他这个人最是恩怨分明之人,总要人死的明明白白一些。
    李达家的二媳妇一经被被去掉了口中的塞堵之物,立刻尖声说道:“世子爷,奴婢不服,不知道奴才一家犯了什么样的过错?居然要落得如此的下场,就是奴婢刚满月的儿子都不放过?”眼前的场景,让她清楚的知道,或许是公公和婆婆犯了错事,但不管是犯了任事,都是公公婆婆的问题。不至于连她刚出生的儿子,都要跟着受到牵连。
    荣明泽生平最不耐的便是这等撒泼尖叫之人,连话都懒的说上一句,只是对着墨兰点了点头。
    墨兰得了荣明泽的示意,冷声说道:“你且看看你公公旁边的那蓝皮册子,就明白了。”
    那李达家的二媳妇一听,便爬着到了李达的身旁,她早先的时候,是张氏跟前的一个二等丫头,亦是认得些许字的,拿起那蓝皮册子,翻了翻,脸上顿时出现了惨白之色。那蓝皮册子也随之掉落下来。侧头,问李达,“公公,这是真的?”
    她在张氏跟前的时候,也曾听人提起过的,这放利钱是有损阴德之事,当今圣上三申五令的禁止。京中有不少的人家,都是因为放利钱这等事情,丢了官职性命。
    李达的艰难的点点头。
    怎么会是放利钱呢?怎么会是这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