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田园派

　　    姐姐的日记本里，从未提及过石择南的家人，她只跟我说过乔小姐，骂她不知好歹。
    我掰着手指，紧张拘谨的坐在那位女士旁边——她是我金主石择南的母亲。
    按照正常套路的玛丽苏小说中，这位女士应该接下来会从身后抽出一迭现金要么支票，砸到我脸上去，跟我说:“500万！离开我儿子！”
    但是她并没有。
    在说完那句疑似威胁我的话后，我还没说上一句呢，她却是自顾自怜的揪出个小手帕抹泪，冷哼几声，眼神黯落:“小姑娘，你也该懂事点。”
    懂事……懂事什么？
    怎么石家的人都喜欢这样，让我看表情行事吗？
    我以为她就是想让我赶紧懂事点离开石择南身边呢，可她仿佛生怕一颗炸弹还没能轰死我，这位姿态优雅的女士又款款丢过来一颗毒药:“我让你留在他身边，是要你给他装作清白的名誉抹黑，不是让他为了你跟乔香离婚。”
    啊？我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情？
    姐姐那挨千刀的家伙也就告诫过我一句:“被男人抛弃的话我们全家都会完蛋哦”，再多就是我自个猜测的是乔小姐先红杏出墙，所以才请了我姐来当狐狸精好拉石择南下水罢了，顺便给石择南当当治疗小助手助他重振雄风……啊，不是，他那方面还挺行，应该是解决心理障碍。
    可，可是石择南的母亲也掺和了一脚是什么情况？
    我小心翼翼的只得回了句:“夫人，可乔小姐出轨了啊。”
    “女人出轨怎么了？”这位优雅的女士摆出来的端正面貌闻言兀地崩裂开来，我目瞪口呆看着她的秀丽眉目逐渐变得狰狞:“怎么？这世道只许男人出轨？女人就活该出轨被浸猪笼吗？！再说也是怪那孩子没本事讨好乔香，太寒心了……这世界竟然对女性这么苟刻，我真是感到手脚冰冷、浑身颤抖……”说着她还真作势拥紧自己胳膊，一副冷彻心扉的模样，明明车内空调又没对着她吹。
    我顿时觉得她有点神经质——这种既视感在石择南身上其实也隐约有点体现，比如由于他有洁癖就非要把浴室和卫生间分开，睡我家给他个枕头还要消毒，不过他那种程度几乎可以忽视，顶多算是这人挑剔。
    但石择南的母亲，她的言行举止，至少我对她的初印象其实还挺好的。然而听完她的一番发言后，我觉得这人叁观还稍微有点歪。
    我又问她:“你知道是乔小姐先出轨的？”
    “我当然知道。”
    石夫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那孩子本来就没用，强行扭来的瓜怎会甜，若不是得亏他姐姐相助，乔香一开始就不可能嫁给他。”
    “……”我听着有些奇怪，偏偏自己脑袋里混乱成一团，张了张嘴，却愣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车辆还在向前行驶，我不知道它要去往何处，只是奇怪的感觉越来越浓。
    于是我深呼吸了一口气，才平缓好心情:“夫人……石择、石先生是你亲生孩子吧。”
    “是不是又能怎样？”
    石夫人这时就异常冷静了:“那孩子是我一生的耻辱，倘若他不是个男的，他如今拥有的，本该属于他姐姐！”
    她最后那一句几乎是吼的，我被震得一颤，谁知前边座位上又传来一声吼:
    “妈！你又犯病了啊？”
    我这才发现开车的司机，原来是个女人。
    恰巧是绿灯，车辆停住了。说话的女人扭头看了我一眼，她大波浪卷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飞舞，妆容精致得体，再搭上她的烈焰红唇，颇有些性感撩人的韵味。
    “是我想找你，才喊人绑你的。你别害怕，易小姐。”石小姐讲话不像石夫人，她说话语速很快，犹如机关枪般嘟嘟嘟的扫射:“我是择南他姐，唉，我妈以前受了点刺激，总觉得择南不是她亲生的，后来又瞎听人家扯，就成了……什么田园女拳师，整天看不起择南的一切。”
    石小姐看起来倒似是一位能讲理性格颇为洒脱的女性。
    而且她开口后，石夫人就闭紧嘴巴不再言语了，只固执的盯着车窗外赏景。
    “那石小姐找我是有什么事？”我启唇问道。
    石小姐轻笑了声，直嚷嚷我真是痛快，说她就喜欢我这么直接的女人。
    红灯时石小姐边启动车辆边朝我比了个五:“给你五百万。”
    怎么？！
    终于要来了吗？！是“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弟弟”这样的经典台词？？？！
    ——“我要怀上择南的孩子，你给我去取他精子。”
    我僵住。
    我本欲脱口而出一句“为什么”，然而石小姐却相当善解人意，她体贴的开始补充解释把我的脏话截住了。
    她说:“你别惊讶，这种事很正常的，我只是想选择个优秀基因繁育后代，所以即使对象是我亲弟弟都可以。”
    ……哦，那我应该知道石夫人所谓受了点的“刺激”是什么了。
    “择南本身就是经过国审认定的天才，我想取他精子孕育下一代有什么不对？易小姐，我觉得你应该是个聪明人，不像乔香那贱蹄人。”提到乔香，石小姐的语气都带上讽意和不屑:“她是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我让她去取精子，她不肯就算了，还嫌弃择南出身政客，怕污了她这个清高的艺术家，非逼着、逼着择南婚前为她做了结扎手术，妈的！”
    石小姐看来真的是厌透了乔香，都不顾形象素质的骂了句粗话。
    我听到这里，其实想说些什么，但石小姐的话匣子打开后却完全没有方法停下:
    “你也别觉得我是在为难你，易小姐，择南现在的身体状况你应该知道，他确实是精子存活率不高的症状，那只是因为乔香让他做的结扎手术，给他落了心理障碍。”石小姐顿了顿，好似想到什么，“择南……以前患过自闭症，心思本就比普通人敏感，逼他做自己不情愿的事情很容易让他旧病复发。”
    “所以你找我……”我明白了她的意图。
    “对，”
    已经又是一个路口，绿灯车辆靠停，石小姐回过头用她那双丹凤眼直直攫着我，“你是目前唯一能让他情愿陪你上床的女人。”
    我冲她咧嘴笑:“那你想取他精子给他生孩子的事，他知道他愿意吗？”
    石小姐拧眉，理所当然的回道:“不能让他知道悄悄的取精呗，这种事情只有你知我知，不就不用管他愿不愿意？”
    ……
    好有道理。
    我鼓掌给她加油，然后见车辆正好停在路边，我迅速地拉下车窗玻璃，直接冲大街上行人喊道:“救命啊绑架了救命啊拐卖人口啊！！！”
    车内的两个女人见状忙慌慌张张的来阻拦我，石小姐还不知死活的怨我一句:“你喊什么喊？！难道是我报酬给的不够？！！你还想不想让你弟弟以后出人头地了！！！”
    我咬咬牙，甩开她们的手，怒目而斥:
    “那种事情，你做梦比较容易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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