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一群可爱的人

      赵长青来到军营之后,萧逾明与赵云二人因担忧疫病会惊扰圣驾,所以纷纷劝谏他离开这里。
    但是他却无动于衷,说道:“朕乃陆地神仙,体内又有帝火加持,区区瘟病,还近不了朕身。”
    话虽然如此,但是他毕竟是大魏国的帝王,一国之主,如果他出现了什么意外,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可就百死莫赎了。
    不过,他们都知道赵长青的性子,知道他一旦有了主意,他们就很难再改变什么了,只能小心翼翼的让他远离兵营里患病人群聚集的地方。
    但是赵长青却感觉无所谓,甚至是毫无畏惧,在兵营里闲逛了起来,闲逛的过程中,还将萧逾明麾下的那名前将军之事告诉了他。
    赵长青每往患病将士的营帐靠近一分,赵云等人都会揪心一次,生怕真的遇到什么不可挽回的意外,那可就罪过大了啊!
    萧逾明在听到皇帝所言后,立即抱拳赔罪道:“陛下,是逾明御下不严,以致惊扰圣驾,逾明替他向陛下赔罪了。
    不过,此人从江南道开始就跟着末将,绝不是那种可以投敌或者散布谣言的将军,估计此事是真的了。
    他们这些反贼,在我营中出现了这种情况后突然围城,怕绝非偶然,末将怀疑...怀疑军营瘟病一事,与他们绝对脱不了干系。”
    赵长青点了点头,道:“不管戚定远所言之事究竟是真是假,朕都已经派剑一去查了,相信依照他的速度,到下午就能有消息传来。是真的还好,如果是假的,那么你这前将军,可就当真该杀!”
    要是搁在以前想要赚取昏庸值的时候,可能就不会杀了他,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在这些巫蛊反贼一事之上,赵长青不想赚取昏庸值,只想着把这些可恨的巫师全杀了,一个不留!
    若是这戚定远所言虚假,那么则就代表他有五成的概率已经投敌了。
    他这样说,又联合兵营瘟病一事,很容易就会引起军民慌乱,到时候自己的阵脚都乱了,还如何跟那些反贼去打?
    萧逾明作揖道:“若是到时候戚将军所言属实,那么陛下,我们又当该如何防御叛贼进攻?目前整个兵营,几乎都被笼罩在了疫情的恐慌中,将士们的战意异常低迷,在这种情况下,防御七十万反贼,怕是会有些吃力啊!”
    赵长青想了想,开口道:“这事不急,先将瘟病的事情查清楚。即使他们兵临城下,有朕与剑阁高手在,一时半会,这城门反贼也攻不破,更何况,朕就不信,假以时日,朕的四十万大军,都感染上了瘟病。
    军医不是说这种瘟病发病极快吗?在等今明两天,没有发病的将士们全部转移到城外,在城外安营扎寨,以随时备战。”
    如果那名前将军说的事情是真的,那么,端州城与新州城不要也罢,收短战线距离,与敌军决一死战。
    萧逾明他们在心中一想,陛下所言,应该是目前最保守的办法了,不过,陛下万金之躯,如何能够亲临战场?这可不是陛下曾经担任大皇子或者齐王的时候了,而是大魏之主啊!
    岂能铤而走险?
    赵云说道:“陛下,您如何能够亲上战场?末将等人即使是全部战死沙场,也绝不可让陛下亲身涉险!”
    赵长青现在不想和他们讨论这个话题,他问起别的事情,“现在患病的将士有多少了?症状如何?”
    萧逾明一直在密切关注这件事情,他说道:“陛下,目前感染的将士已经快达到六百多例了,现在不光是将士们,就连几匹战马也发生了呕吐的状况,大部分的将士们都是以发烧、皮肤溃烂、五脏六腑气血逆乱为主。”
    赵长青皱了皱眉头,没想到距离两百多名这个数字才过去短短不到三四个时辰,患病人员就已经增至到了六百多,这个感染的速度真的是太快了。
    突然,他想到一个事情,说道:“朕想起来一件事情,朱彦修是不是在蜀地解决瘟疫?他现在人在哪?”
    赵云说道:“这个末将有关注过,目前蜀地的瘟疫已经差不多都解决了,而在我们出长安的时候,朱先生应该已经在返回长安的路上了。”
    赵长青点了点头,道:“马上八百里加急,让他从长安快马加鞭来岭南,若敢在路上有所耽误,朕要了他的脑袋!
    对了,让厂卫与京城内的轻骑共同保护他,告诉他们,不要担心跑死了马。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让朱彦修来到岭南,并且告知沿途各官家驿站,让他们准备好千里良驹,供朱彦修他们驱使。”
    赵云闻声抱拳道:“末将这就去办!”
    事不宜迟,赵云退下,去吩咐这件事情去了。
    赵长青又向萧逾明说道:“走吧,带朕去看看那些患病将士们。”
    萧逾明一听,心里吓了一跳,作为一名忠心耿耿的臣子,他岂能会让君主去那种地方?一旦出了什么事情,不光自己会遗臭万年,还会让整个魏国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啊!
    一定不能让陛下去!
    “陛下,这可是瘟疫啊!请恕末将不同意让您去探望那些已经患病的将士们!”他从来没用过这种口气向赵长青这样说过话,这次一说完,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其心境,堪称惊心动魄啊!
    赵长青冷哼了一声后,说道:“怎么?你敢抗命?那些躺在病床上的将士们,都是将命托付于朕的好男儿!
    朕没有让他们战死沙场,却让他们躺在了病床上饱受煎熬,你让朕的心情岂能好受?
    朕心意已决,你若再敢相劝,朕就把你大卸八块!”
    当然,赵长青也就是这样说说而已,虽然在赚昏庸值的时候,有想过弄死他。
    萧逾明居然罕见的拧了起来,只见他单膝下跪,身后诸将与此同时皆是跪下,他率先开口道:“陛下,若您执意去探望,就从末将的尸体上踏过去吧!”
    其余下跪的诸将皆是这样说到。
    赵长青看着他们下跪的神态,无可奈何,开口道:“好啊,一个个的,当朕不敢杀你们是吧?”
    众将士面面相觑之际,突然有一名军医走了过来,然后见到诸位将军都在下跪,再一看那身着龙袍之人,就知道是皇帝陛下来了,于是当即也是跪了下来,然后开口道:“微臣见过陛下!”
    赵长青看向他问道:“何事?”
    这军医神色有些慌张,也不知是见到赵长青龙威太盛还是什么,总之,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的感觉了,“陛下,大...大事不好。这个瘟病...已经..经出现死人的状况了。”
    赵长青大吃一惊,这个病,当真就这么凶吗?
    他赶紧问道:“死了几人了?”
    军医边咽口水边回答道:“陛下,死了一名将士,乃是一位伙夫兵。”
    赵长青看向诸将,说道:“已经出现死人的状况了,你们还要拦朕吗?”
    萧逾明豁出去了,打算破罐子破摔,道:“陛下,正因为死人了,您就更不能去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居然还在这样说话?
    赵长青有些生气,刚想发怒,又见一名军医,不顾将士们的阻拦,在保护他的人墙之外,大声嚷嚷着什么。
    赵长青注意到这一幕,眉头紧皱,显然,是对那个军医的举动很不理解与不高兴。
    这个时候,他不应该在病营中忙活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放他进来。”赵长青说道。
    保护皇帝的那些士卒,见到陛下发话后,就让开一条道路,放这军医进去了。
    等他来到皇帝跟前时,跪倒在地,说道:“陛下,在下已经大概查清楚了病因。”
    听到这个消息,赵长青也是有些欣慰,开口问道:“别急,慢慢说,怎么个事情?”
    那军医答道:“昨夜几百人发病之后,末将收集到了一名患病将士的粪便,发现这粪便的颜色有端倪,经过微臣认真分解之后,在动物身上做了多种实验,发现,这粪便之上,有一种毒物,可以迅速被活物吸收,然后在活物体内大肆破坏内脏。
    微臣也是采用了比较血腥的剖解法,才是找到了这一点,可以这样说,将士们集体发病,而且这个病又这般凶,都是因为粪便当中的毒物。”
    “毒物?病菌?”赵长青在心中喃喃一声,然后说道:“你说说看,具体是什么让这些毒物能够感染到将士们身上?”
    军医说道:“回禀陛下,属下猜测,是因为有人误食或者触碰到了这种毒物,使它得以在人身之上迅速传播,然后达到感染他人的目的。”
    赵长青算是听明白了,他说道:“你的意思是说,这场瘟疫的诞生,很可能就是因为某些将士吃了不该吃的东西,然后这种毒物借助食材,钻进了人体之内,得到了传播?”
    军医点了点头,道:“陛下,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通过饮食,是最容易让这种毒物能够在一夜之间,迅速传染起来。只不过,这种毒,无色无味,肉眼难以看到端倪,要不是微臣用活物做实验,还很难找到原由,但即使找到了,也很难对症下药。”
    赵长青闻声后,看了看萧逾明,说道:“平日里将士们都吃些什么东西?”
    萧逾明道:“陛下,就是一些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食材啊!”
    赵长青再次冷哼一声,对着第一次来得军医说道:“你刚才说,死的那名将士,是一名伙夫兵?”
    那名军医点了点头之后说道:“是啊陛下,那名伙夫兵,名叫大壮,据说,担任军中伙头已经好多年了。”
    赵长青神色严峻道:“将军中所有斥候都给朕叫过来!一个也不准跑,朕要亲自问问他们!”
    很快,手底下的士卒就去办这件事情了,他们将所有的斥候都叫来了这里。
    赵长青看着他们一个个的都跪倒在地,不敢言语,身子打颤,便说道:“你们不必惊慌,朕只是找你们问问话而已,昨天,你们给将士们都做了什么吃食?”
    有人站出来如实回答。
    赵长青觉得没什么异常,又问道:“你们平日里购买食材的地方,可有什么端倪?或者,从外面买来的食物,有没有认真检查?”
    一名伙夫兵答道:“陛下,这购买食材,都是大壮哥去办的,他做过几年军医随从,能够分辨肉质的好坏与食材有没有问题等等...不过,倒是有一件可疑的事情,昨天大壮哥跟我说,去购买食材的时候,那家屠宰场就像是换了人一样,全是生脸。不过当时大壮哥赶时间,也没有细想就....”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皇帝眼神,被吓得不敢说话了。
    赵长青深呼吸一口气,咬牙切齿道:“逾明,你亲自前去,带够人马,将那家屠宰场的人都给朕带回来严加盘问!倘若问题真出现在他们那里,但凡是在屠宰场里忙生计的人,全部夷九族!”
    萧逾明也是隐隐察觉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立即抱拳作揖道:“末将领命!”
    待他点起人马去围住屠宰场的时间,赵长青走进了患病将士们的大营。
    他是悄悄走进去的,没有惊动他们,也没有让别人说‘陛下驾到’之类的话。
    因为他知道,人生病了,最重要的就是休息,尤其是这种大病。
    他在病营中来回走动,看着病榻上睁不开眼痛苦不堪的士卒们,心都受到了震撼,感觉很难受,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郁积之气堵在胸膛中。
    在病营外等待的将士们此刻可谓心急如焚,每个人都害怕极了,萧元帅不在这里,他们也不敢阻拦陛下啊!
    这会的功夫,他们本来想把陛下劝出来,但都被赵长青统统赶出来了。
    病营中,有一位将士突然从沉睡中苏醒,睁开了双眼,咳出一口血,赵长青见此赶忙上前搀扶,却被这名将士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份,惊恐道:“陛下?您是陛下!陛下,老兵徐大力拜见陛下!”
    因为被这个瘟疫折磨的够呛,所以他已经没有什么起床的力气了,但是在见到皇帝之后,他却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居然豁然起身,在床上向他跪了起来。
    赵长青本想做个噤声的表情,但是已经为时已晚。
    等他说完之后,全病营的患病将士,有大部分都被惊醒了,不少人看着赵长青的面容惊声起来,
    “陛下,他真是陛下!”
    “是陛下啊!拜见陛下!”
    “陛下万岁....!”
    “老兵周庆拜见陛下!”
    “老兵王五拜见陛下!”
    “老兵....”
    “.......”
    慢慢的,整个病营中的士卒们都在病床上向赵长青下跪了起来。
    看到此情此景,赵长青不免有些热泪盈眶。
    这是一群多么可爱的人啊!
    “朕无意打扰到你们....”
    他话还没说完,就在此听到将士们此起彼伏的声音,
    “陛下,您不应该来这里的!”
    “是啊陛下!你快走吧,我们不能将这个病传染给您啊!”
    “您还得治理魏国呢,还要给我们带来好日子呢!您怎么能来这里啊!陛下,求您了,您快走吧!”
    “是啊陛下,这里都是病人,万一这个病传染了给您,我们下了阴曹地府,可就再无脸去见那些已经战死的袍泽兄弟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