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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刚一睁眼,就听见银桂在喊:“来人啊,快来人!”
    她连忙又把眼睛闭上。
    银桂一边喊,一边进来看姜蕙,眼见她仍晕着,并无哪里不对,这才松了口气。
    姜蕙听到银桂的声音,却更是混乱。
    难道自己刚才出现了幻觉,可明明……
    她心里一阵慌乱,也不知穆戎为何要这般做,便是他如今与以前不同,也不至于要轻薄人罢?幸好不曾被人瞧见,不然她就是跳到河里也洗不清了!
    此时梁氏携宝儿匆匆进来,见到女儿果真晕倒,一时大惊。
    宝儿摇着她的手:“姐姐,姐姐。”
    小手触之温暖,声音又软糯糯的,姜蕙差点忍不住睁开眼睛,不过都到这会儿了不能功亏一篑,眼下也只能对不住她们,叫她们担心片刻。
    她这一晕装到大夫来才好。
    梁氏见她总算醒了,眼睛一红,把她搂在怀里,叫道:“阿蕙,真把为娘吓死了,好好的岂会晕倒,可是被香火熏到了?”
    “是啊,你这孩子,差点把老太太也吓晕。”胡氏略有些责备,“是不是最近太忙了,累倒了?就是担心铺子,也不该跪那么久。”
    “不是累。”姜蕙摸着脑袋,“我原本磕头呢,也不知怎么,听到耳边一阵妙音,虚无缥缈似的,又像是念佛经的声音,直钻到我耳朵里,我一时承不住,便晕了。”
    确实大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老太太看看她,打趣道:“兴许是你虔诚,观世音菩萨赐你福运了。”
    “那倒是好。”胡氏也不想为姜蕙的事情费心,笑道,“没事就好了,我看你精神不错,应不用再睡着了罢?”
    “没事了。”姜蕙从床上下来。
    老太太与胡氏道:“金桂跟王嬷嬷又是怎么回事?”
    胡氏回答:“二人讲也讲不清楚,大夫看了,说是遭了重击,被人打晕的,可谁也没瞧见,两人身上也没少什么真真奇怪!如今我已告知主持,四处加派了沙弥了。”
    老太太皱了皱眉:“还有这事儿,罢了,咱们已经进过香,这便回去。”
    几人走到门外,金桂给姜蕙戴上帷帽。
    这院子清净,像是无什么人,姜琼叽叽喳喳的打趣姜蕙:“祖母说你得了福运,药铺定然要挣大钱了,到时候可莫忘了我。”
    姜蕙好笑:“你还缺钱那?忘你什么?”
    “不管什么,你总归要与我买一些。”
    胡氏瞪她一眼:“还跟你堂姐要东西,快些走了。”
    她们都不知院内葱茏大树后正藏着一人,等到都走了,他才出来,轻声一叹,暗道可惜不曾早些来宋州,难怪有人说姑娘当属魏国人最美,可这姜二姑娘既有魏国人的雪肤,又有越国姑娘的娇柔,当真是稀罕。
    他想到刚才那一眼,未免心猿意马,疾步跟了上去。
    两个随从见他出来,急道:“哎呀,我的爷啊,幸好没被人发现,那院子里都是女客,听说刚刚才出了事儿,快些走罢。”
    秦少淮道:“走是要走,而且,你们还得走快些。”
    他吩咐那二人几句。
    两个随从有些不肯,可奈何秦少淮是主子,威远侯也就这一个宝贝儿子,只得听从。
    路上,姜蕙问梁氏:“阿娘拿去抽的签,可曾解了?”
    “解什么呢。”梁氏道,“听说你晕了,我签都没拿稳,如今也不知掉哪儿了。”
    “也罢了。”姜蕙原先还有些好奇。
    梁氏笑道:“我瞧着像是好签。”
    其实她也不甚确定,只记得一句,八龙交会日,方遇宝花缘,不知是好,还是不好,但看着应是不差。
    姜蕙道:“也罢了,总归我还小呢,那阿娘可知道堂姐抽了什么签文?”
    梁氏声音低了一些:“听解签的说好像暂时莫要给阿瑜定亲,便是定了也不长久,当时你二婶听了,脸色甚不好看,臭骂了那解签人几句,但好像还是听进去了。”
    “居然会这样。”姜蕙讶然,“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呢。”
    “我也不知。”
    两人说着,已到寺庙门前,正等车呢,只见两个小厮过来:“回老太太,也不知怎地,这马儿突然跟疯了似的,不听人话,马夫吆喝也吆喝不住,横冲直撞的就跑了,惊得另外一匹马儿也跟着跑了。”
    老太太斥责道:“怎么回事,连个马车也看不住!还不回头去府里重新拉一辆来。”
    小厮忙要去。
    旁边却走来一个公子,笑道:“见过姜老太太。”
    “哦,秦公子。”老太太认识他,“你还没走?”
    “四处看了看。”秦少淮关切的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没法子坐车回去了。”老太太叹一声。
    秦少淮笑道:“正好我有马车,不如老太太坐了我的车回去。”
    老太太道:“那怎么好,你自己得坐呢。”
    “我是男儿无甚,你们女眷等着也累了,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莫客气,我这马车宽松,便是坐六七人也不挤的。再者,听我姐姐说,你们姜家与何家常来往的,我让个车算什么。”
    见他那么客气,老太太倒也不好推辞,便同意了。
    秦少淮立在旁边,见她们一一上车。
    轮到姜蕙时,他走得近一些,特意叮嘱道:“姜姑娘,我这马车有些高,小心摔了。”
    他这般体贴,姜蕙少不得瞧他一眼,倒是个英俊的男人,只眼神不太稳重,有些飘,她道了声谢谢。
    声音甜甜的,带着些儿柔和,十分动听。
    秦少淮心里一热。
    差点想伸手扶住她,但还是忍住了。
    几人坐着他的车回去。
    胡氏夸赞道:“没想到何夫人那么清高,她弟弟倒是很有风度,可惜已经娶妻了,不然……”她啧啧两声,“何夫人可是威远侯家的姑奶奶,听说威远侯也就一个儿子,这秦公子可不是将来的侯爷嘛。”
    老太太点头:“那更是难得了,我看他很懂礼貌。”
    胡氏忽地想到金太太,啐了一口道:“何夫人还不知道金太太与那金荷的真面目呢,竟还与她们在一起进香。”
    提到金荷,姜瑜微微叹了口气。
    刚才路上相见,她一眼都没看自己,两个人的友情也确实烟消云散了。
    她对金荷提不上恨,毕竟没伤到,只是觉得惋惜,明明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却偏偏成不了。
    这日晚上,姜蕙就做噩梦,把金桂银桂实实在在吓了两回,刚把她伺候睡了,又尖叫起来。
    早上,姜蕙去请安,眼睛下面青黑青黑的,老太太一问,知道做噩梦了,其实姜蕙原先真做过,只从来不曾说,因怕吓到众人,可经由穆戎一事,她发现,原来也不是这么难以接受的。
    老太太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叫她不要担心:“做噩梦无甚,我老太婆也不知道做过多少了,晚上我叫厨房烧碗定心汤给你,定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