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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语气出奇正经,话的内容又不太正常,让人一时间摸不清是不是在开玩笑——至少何弈是恍惚了一下,下意识委婉道:“不用了,我也不太想继续喝粥……嗯,明天你陪我去食堂就可以了。”
    委婉迟扬险些以为他要再跟上一句“谢谢”。
    “逗你的,”他被人摸了半天脑袋,觉得自己可能是有什么疾病,居然从何弈自然而然的动作里尝出些许幸福感,“睡觉吧,不早了——还想睡我床吗?”
    何弈显然是想说“没关系,我回沙发睡”的。
    但迟扬没给他这个机会,抱小孩似的随手抱起他一点儿,挪到自己床边放好,示意他躺上去:“两个选择,睡我床,或者跟我一块儿睡我床,自己选吧。”
    何弈:“……”
    “怎么这副表情,”迟扬抬手弹了一下他的额头,动作不重,倒像是**,“你知道以前有多少人想上我的床吗。”
    何弈看他一眼,出乎意料地有些不悦,略微皱了皱眉,反问道:“多少?”
    嗯,十几个,二十几个,也许应该按每月平均来算。
    迟扬看着他的脸色,难得卡壳,思绪大致扫过记忆,又不自然地闪回来:“……也没多少,几十个吧。”
    说罢又连忙补充道:“也不是我个人魅力,那什么,主要是浑得久了,那些地方的人……你可能不知道,其实他们只想发生关系,也不太在乎对象是谁……”
    何弈不置可否,在他床边坐下来,评价道:“你很有魅力。”
    他其实很少这么直白地跟人说话,调侃也常常是委婉的,说这话的时候倒有些像闹脾气——迟扬对他疑似吃醋的反应受宠若惊,简直感到可遇不可求,还是没忍住逗他:“别生气啊……哥哥,什么时候学会吃醋了,嗯?”
    何弈抬头同他对视,一站一坐,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对方背光的轮廓,还有眼底恍惚发亮的笑意。这个场景有些熟悉,又说不上来在哪里见过——何弈出奇理智地想,哦,原来这就叫吃醋。
    不想听他谈起过去的感情,也不想直视自己缺席的对方的人生。
    甚至会产生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譬如倘若自己再早些遇见迟扬,会不会就能改变些什么,让他不能再这样冠冕堂皇地说出这些话。
    不算恍然大悟,但像意外之喜。
    ——至于为什么偏偏是这一次感到不悦,他也能很明确地给出解释:他不介意对方爱过谁,为别人做过什么事,甚至尊重迟扬现在对别人依然保持欣赏,只是对自己曾经错失对方的经历、并且无法全然理解感到耿耿于怀。
    他的重点不在“有多少人想上我的床”,而在“你知不知道”——这在他看来近于挑衅,却又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于是他点了点头,坦然承认:“嗯,是啊,你教的。”
    迟扬确实会有意逗他,说些平常情侣间敏感不能提的话题,从情史到前任,也渐渐接受了对方不同寻常的平静反应,这时候反倒有些诧异何弈突然开窍,又后悔起来。
    以前说得太多了,往后他翻旧账可怎么办。
    好在何弈并没有深究的意思,不悦也很快过去了,反倒像在刻意调侃他,见他不回答便自顾自继续道:“几十个,那你答应了吗?”
    “怎么可能,”迟扬摸摸他的头,试图安抚他突然开窍的情绪,“……嗯,这是真的,一次也没有,我对他们没兴趣。”
    何弈的病毕竟没好全,原本就是看起来清瘦又全无棱角的一个人,现在发着低烧,看起来便更加没有锋芒,被他摸头的时候还无意识地贴上来,只是说话依然不太客气:“为什么不呢,这么多人,总有一个能让你喜欢的……”
    “一个也没有,”这次迟扬说的确实是实话,正经得他自己都匪夷所思,顺着何弈的话接下去,“真的,你是第一个……那么让我喜欢的人。”
    何弈似乎是听到了他想要的答案,轻轻“嗯”了一声,不追究了。
    他现在知道了,他是第一个,从他这里开始。
    错过的经历他可以慢慢了解,无法理解的东西他也能试着去学,只要迟扬肯说,倒也没有什么。
    他克制地抱了一下迟扬的腰,抬起头对他说:“我去洗漱,睡觉了,晚安。”
    说罢又补上一句:“刚才你让我选的……如果睡椅子不舒服的话,一起睡也可以。”
    迟扬:“……”
    “还是算了,”他沉默地与何弈对视片刻,丝毫不能从那双清澈的墨色眼睛里看出什么复杂的东西,于是认命似的叹了口气,“你睡你的,不用管我。”
    见何弈还想推辞,又说:“跟你一块儿我也睡不着……真的,还是你想发生点儿什么,嗯?”
    何弈也不傻,说到这个份上怎么也反应过来了:“那你……”
    “今晚,现在,你还发着烧,”迟扬弯下腰,状似诚恳地威胁道,“虽说刚才惹你生气了我很愧疚,很后悔,但也顶多温柔一点儿——就一点儿,真发生了什么我不觉得你能坚持住,那就太不人道了。”
    “……那你自便,”何弈移开视线,随手指了指电脑桌的方向,“那边,自便,我去洗漱了。”
    迟扬笑了一声,像是忍不住从喉咙底里溢出来的,带着些猫呼噜似的哑:“真过分,哥哥,你就这么果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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