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锋芒

      沈炼控制不了别人的想法跟看法,但他能控制自己,虽然很想将韩纲那张丑脸打爆,但沈炼还存有一丝理智,只有一丝。
    这里是远东,柳金桥的地盘,他不能闹事,也不能让柳青玉跟柳金桥难办。这里是一部门,是柳青玉都伸不进去手而不敢硬来的地方,他不该将事情更加复杂化。
    所以哪怕是所有保镖眼中都透出毫无道理的鄙夷轻视不屑,哪怕韩纲依旧出言挑衅着他的底线,沈炼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定定绕过韩纲往李泽山等人所在的地方赶去。许易辉昏迷了过去,死活不知,他不敢赌,也不知道该怎么跟铁牛交代。他在这里没几个朋友,赵铁牛是其中之一。工作室刚成立之时,沈炼一个电话,赵铁牛二话没说就从上有老下有小的家里出来投奔,这份情沈炼一直都记着,所以许易辉等人不能有事,他要确定他们没事。
    这个大厅很大,原本可以容纳一两千人,但当沈炼想去看许易辉等人的时候五十几个人拦住了他。
    不言,目光却可以杀人,使人恐惧哆嗦。他们齐齐挡住了沈炼,沈炼想从旁绕过,他们却始终阻拦,齐刷刷的。其中有个保镖在沈炼前方探出了脚,他自信柳总不会发现,沈炼狼狈摔倒之后也不会发现是他搞的鬼。
    沈炼也发现了那只脚,他头微微低下,眼中闪动着不知名的光芒。而后……似随意一脚踏出,踩在了那只使坏的脚上。
    咔嚓!
    有什么声音让人牙酸,心惊肉跳。有人惨叫,蹲下身捂住了自己的脚面。
    “很抱歉,踩到了你!”沈炼目光平和,变了一个人一般,镇定的一字一顿,似乎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众保镖起初还感觉那个叫韩金乌的家伙叫的夸张,还嘲笑着他演戏太过,但当韩金乌褪下运动鞋的时候众人眼神变了。
    他的右脚五个脚趾此时血肉模糊,血肉跟袜子连在了一起。脱袜子的过程中他额头冷汗直流,当袜子脱掉的时候韩金乌更是险些晕了过去,大脑空白。
    森森的白骨从肉里透出,整个脚面已经红肿不堪,那些白色的骨节跟红色的脚面看起来诡异的不真实。
    沉静,接着一声声的惨叫从韩金乌嘴里不受控制溢了出来,呼吸加重。他一双眼睛怨毒的看着沈炼,如果不是被疼痛折磨的没了力气,没人怀疑他下一刻会要沈炼的性命。
    韩纲一双眼睛睁的更大,那个叫韩金乌的年轻人是他的堂弟。
    众保镖惊怒,五十多双拳头握了起来,韩金乌或许平时并不得人心,但这里是一部门,门内人可以欺负门内人,门外人却绝对不能,这是训练的内容之一,团结。某种程度来说,这帮保镖是合格的,因为他们护短,帮亲不帮理,团结自然顺利成章。是以当有人单打独斗在李泽山手下吃亏之时,一场比试也就成了群殴。
    沈炼依旧前行,众保镖不自禁让开了一条道路,只供一人通过。
    人墙一般,似乎随时都会倒塌,将沈炼淹没其中。但沈炼却一步一步通过,脚下如同尺量,从容不迫走到了李泽山等人近前。
    李泽山一拳挥出,打在了沈炼腹部:“这件事我跟你没完,就算是铁牛哥怪罪,我出去后也要废了你。”
    他并没剩下多少力气,手远远不如嘴上威胁来的更大,这一拳连让沈炼眉头皱一下都没有,沈炼淡然扫过他愤怒的脸道:“我看一下许易辉。”
    李泽山还想动手,旁边的陈亮拉住了他,李泽山颓然让开,有些痛苦,有些激动。
    “你一定是故意的,怨恨我在基地对你不尊敬,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向你道歉。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的这几个哥们,有什么事冲我一个人来,你说要什么,要我的命也行,你不用如此处心积虑。”
    李泽山声音低而杂乱,一条汉子甚至要屈膝跪下给沈炼磕头,在他想来一定是自己的原因,在基地的时候沈炼就对自己试探他很不满意,所以他一定是故意设局报复自己等人,要不然自己几人跟这帮保镖无冤无仇,为何会有这场无妄之灾?想到几个兄弟是被自己给连累的,李泽山痛不欲生。
    沈炼不做解释,上前探了探许易辉颈动脉,在他后颈部临近大动脉的位置用手指揉压了半响。许易辉缓缓睁开了眼睛,同时头上的鲜血也神奇般止住了。
    “救护车一会就到,你忍着别睡!”
    许易辉嘴唇开合,没有声音,沈炼却像是听到了一样摇头道:“这件事跟我没有关系,但毕竟因我而起,等你伤好后不嫌弃的话,我的工作室随时欢迎你。”
    许易辉双眼亮了亮,很想说其实教官跟指导员徐剑秋愿意呆的地方他也十分愿意,几个兄弟们也都愿意。但已经没有力气了,他浑身的毅力跟坚忍都在跟困意斗争着。
    “沈兄弟,我称你一声沈兄弟是看在柳总的面子上,结果你却下黑手害我弟弟。今天你如果不给我一个交代,我让你出不了特训营。”
    韩纲阴测测的声音在远处响了起来,他眼中火光闪动,即将失去理智。
    “韩纲,你敢乱来我一定会报警,哪怕公司名誉扫地,我也不会再纵容一部门。”柳青玉恼怒看着韩纲,她其实也有些乱了,从进了一部门开始,柳青玉就感觉沈炼冷淡的过分。她已经有些后悔刚才在沈炼被人侮辱嘲讽的时候没有出声,导致现在局面愈发不可收拾,甚至于韩纲敢当着她的面说出这种大言不惭的话。或许也不是大言不惭,因为柳青玉感觉到了一股深深的压抑,这帮人……快失控了。任何人都控制不了局面,而她现在报警已经晚了。
    沈炼这时却抬起了头,一双称得上漂亮的眼睛跟韩纲那双白多黑少的眼睛撞在了一处,轻声却无比清晰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叫我一声兄弟!我的兄弟全部都是铁骨铮铮重情重义的人中豪杰,他们有的死了,有的活着。死了的人无限荣光,活着的人脊梁笔直。”说着,沈炼笑了:“你说让我出不了特训营,我倒是想看看我不出去你又能怎样?”
    能怎样?能怎样?能怎样?
    狂妄,自大,不自量力,甚至是傻子。
    这些形容在这一刻都不重要了,因为当沈炼平静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整个人变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腰板似乎更加笔直,人如松柏般挺拔修长,那张往日里挂着些懒散无谓表情的脸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反常的安静。静的如同一泉死水,静的让李泽山等人忽然安心起来,静的让柳青玉第一次将目光锁定在了沈炼身上,异彩涟涟。静的让韩纲暴跳如雷,一句不经大脑的话脱口而出:“我他妈弄死你。”
    他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
    人如狡兔,丑陋的脸上也因为这忽如其来的麻利动作而变得有了些光彩。
    其它保镖也动了,让韩纲进入圈子后围城了一堵墙,让沈炼出不去,让着急的柳青玉进不来。
    他们倒是再没有什么小动作,因为韩副教的身手他们知道,刚才李泽山等人虽强,但韩副教如果动手的话他们不够看,所以哪怕韩纲亲自动手,他们压根不会怀疑会有什么结果。因为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沈炼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