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章·烧身

      提到先太子,内阁诸位在座的阁老都朝着高平看过去。
    许顺的目光尤其晦涩。
    只是这个时候,谁也没心情去管他是个什么表情,杨博脸上神情肃然起来,看着高平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缓缓放下手里的那份文书:“张清源的确是跟先太子有渊源.....又如何?”
    高平却已经飞快的跑了。
    众人面面相觑,还是孙永宁咳嗽了一声忍不住出声:“看老高急的屁股冒烟的样子,出什么大事了?”
    众人都被搅动了心弦,一时都忍不住猜测起来。
    而高平却终于把这件事整理出了个脉络,随即他就控制不住的摸了摸自己胳膊上冒起来的鸡皮疙瘩,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天老爷啊,这是要翻天啊!
    他手脚冰冷,一直等到周俊涛进门,才活动了一下已经有些僵硬的关节,问他:“如何?”
    周俊涛也收获颇丰,他点了点头:“大人,抓住铁璇了,我待会儿亲自审问,另外,丢失婴儿尸体的是城外的慈济堂,之前不是天气大变么?慈济堂有几个孩子得了风寒没救过来,就埋在了城外山上,但是等到慈济堂的人去祭拜的时候,却发现孩子尸体不见了,他们在大兴县报了官,但是一直没找到疑凶。如今看来,只怕是赖斌,我问过了,那阵子赖斌说是要去帮庄王妃寻找安胎的药材,出门去了。”
    果然全部都对上了。
    这个案子沉重万分,涉及到的人上上下下加起来越扯越远,而且只怕还牵涉无数人的性命。但是查案的过程又过于轻松,好多线索都汇集在了一块儿。
    高平神情复杂,手指无意识的在桌面上点了点,许久才道:“那就先审这个铁璇吧,我跟你一起去审。”
    相比于锦衣狱的阴冷和顺天府大牢,刑部的铁牢显得格外的好一些,当然,这也只是相对而言,对于第一次进来的人来说,这里照样让人觉得可怕。
    铁璇已经被衙差给先给了一个下马威,进来就先被用一盆冰水给从头到底浇了一遍,此时正冷的浑身发抖,听见牢门吱呀一声开了,整个人都吓得弹起来,惊恐的朝着门外看去。
    周俊涛出现在门口,冷淡的挥了挥手,就有几个衙差涌过来把他拖拽着往外头去,他急忙尖叫了一声。
    但是并没有人理会他,他被拖了许久,进了一间房,又被如同麻袋一般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顿时如同惊弓之鸟的往后缩了缩。
    高平看着他,他自己现在心里也十分的沉重,自然没什么心思再来循循善诱那一套,冷厉的拍了一下桌子,就大声喝问铁璇:“你跟赖斌是什么关系?!”
    铁璇懵了一下,他身后站着的衙差已经毫不留情的一脚踹在了他的背上,把他踹了个趔趄。
    也就是这一下,铁璇一下子就崩溃了,嘴巴发苦的哭了起来:“没有关系,我不认识......”
    高平厌烦的摆了摆手,底下的人立即就一个巴掌甩在了铁璇头上,把铁璇打的打了个嗝儿。
    这么又惊又怕之下,铁璇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高平冷冷的哼了一声,丝毫不为所动:“你前些时候去了一趟登州,你去登州做什么?”
    铁璇睁大了眼睛,似乎没有想到高平他们竟然连这个也知道,崩溃的往后退。
    周俊涛拦在后面盯着他:“你躲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最好是从实招来,你的那个跟着你一块儿去了登州的表哥,如今我们也抓住了,正在隔壁审,若是你不说实话,而他又说了实话......”
    仿佛是为了验证的他的话,周俊涛的话音才落,已经有一个官差蹬蹬蹬跑过来回话:“大人,隔壁的人已经肯招了,说是请您二位过去!”
    高平挑了挑眉。
    铁璇已经吓得肝胆俱裂,撕心裂肺的嚎哭起来:“不不不!我也招,我也招!是我爹让我去登州的,让我去登州找.....找楚大人,找楚大人查当初先太子的事儿!”
    他浑身上下都在打哆嗦,恨不得扯着嗓子嚎的所有人都听见。
    高平转过头认真的看了他一眼,到此时,他心中的所有疑惑都已经得到了解答,所有的揣测也都得到了证实,他略微皱了皱眉,就问:“那赖斌跟你们铁家又是什么关系?”
    铁璇已经吓得魂不附体,到了这时候,已经是别人问什么就答什么了,战战兢兢的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爹跟赖斌关系不错,还有赖斌是.....好像说是什么先太子的侍卫的亲属......”
    高平转身回了长案后头,对书吏看了一眼,书吏便开始奋笔疾书。
    铁璇已经如同竹筒倒豆子一样什么都说了:“回大人,我爹从前就一直觉得先太子是冤枉的,后来这个赖斌找上门来了以后,不知道跟我爹说了什么,我爹就让我去登州跑一趟,明面上说我是去游学的,实际上我却是去帮我爹查东西找人的,我爹是让我找一个姓楚的指挥使,从前是在登州卫当差的,我找到了,那位楚大人给了我一封信,我回来给了我爹,我爹就疯了似地,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好几天.....”
    他吓哭了:“后来我爹犯下那样的事,我们全家都倒了霉,我....我是因为早就知道不好,才跑了的......”
    高平心思沉重。
    而此时,不远处的东城陈家宅邸正热闹十足,来道喜的客人几乎把拥挤的胡同都给塞满了,陈浩辉站在大门口,笑着看着轻车简从的宋恒,十分欣喜:“哎呀,阿恒你真的亲自来了,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
    宋恒脸上也挂着笑:“应当的,我家老爷子的性格您也知道,若是知道您家这样的大事我都敢不来,他到时候一定会把我的腿给打折了的。”
    陈浩辉哈哈大笑,拍了拍宋恒的肩膀不胜欣喜:“好,好啊!阿恒,待会儿可得拜托你把我那孙子给抱紧了。”
    宋恒笑着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