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玻璃瓶

　　    叶草因太过疲劳而昏迷，大睡三天后安然醒来，足足吃了好一通饭菜才缓过来。
    皇帝精神隽烁地前来探望叶草，早不复初见时那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他仿佛又回到了年轻时的状态，一应朝政也重新从太子那拿了回来。
    一年后。
    天师宫中，叶公子起床了。
    海棠轻声唤醒了叶草，牡丹递过来漱口水，叶草在嘴里鼓捣几下将之吐入玉瓶，玫瑰为其穿裤，海棠为之穿衣。
    铜镜前，叶草已长发飘飘，越来越像这个世界的人，海棠也终于能将那枚玉簪给他簪上。
    叶草迈步出门，有那雏菊、芍药在门前‘拍香’。
    就是拿着香囊拍，然后让其中气味散发出来，进而沾染在自己身上。
    叶草这人很奇怪，喜欢香，但又不喜欢佩戴香囊，因为他嫌弃太过麻烦，值得一提的是，这香囊是他亲手做的。
    或许是因为现实世界少见了植物，他很喜欢摆弄那些花花草草，并特意在床头摆上一棵‘二草’。
    宫中每一处宫殿都有属于自己的令牌，当宫人来问叶草令牌上雕刻什么图案时，他随手便指在那棵小草上。
    “且慢，再开一叶。”叶草拿过笔来，在开二叶草的基础上再添上一叶。
    叶草将之命名为：不死草。
    或许别有深意，或许就是信手为之，谁知道呢。总而言之，不死草即成为天师宫的象征。
    “哗！”海棠抖开一条金线所织围裙，为叶草系上。
    没错，那确然是一条用以下厨的围裙，他堂堂天师宫的主人要亲自下厨。
    刚开始几个月的宫廷生活，叶草真是做到了：
    高高起华堂，远远引流水。
    粪土视金珍，犹嫌未奢侈。?
    陋巷满蓬蒿，谁怜有颜子。
    但是他很快就厌倦了，并且有了一个特别的嗜好——做菜，而之所以喜欢上做菜，全然是因为他喜欢吃。
    前文早已点出，叶草喜欢上了吃，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酸甜苦辣，并爱上了这种感觉。不巧的是，他脑子里还有一套套食谱。
    刚开始的时候，叶草怎么说，御膳房就配合着怎么做，但是他发现，厨子做出来的东西，跟菜谱所描述全然不是一回事。
    而后就像许多读者一样，他觉得作者写出来的，并不如自己想象中那般好，那就尝试着自己去写。
    叶草就是这样入坑了，并一发不可收拾。
    他发现做菜实在是一件十分美妙的事，看着那些现实世界中从未见过的动物、植物，听着下刀时候那‘咔嚓咔嚓’的脆响，切片时那噗嗤噗嗤的声音，简直是一种享受。
    而且他发现，由自己亲手做出来的菜会格外好吃，哪怕在别人看来一塌糊涂，他也能泰然自若地吃下去，然后不断改进提升技艺。
    叶公子有这个需求，皇帝索性就命人在天师宫建了个私人厨房，每天需要什么食材，只管去御膳房取便是。
    而为了能做好菜，叶草还无意中推动了两件事：第一件自然是促进了大齐餐饮业的发展；第二则是促进了大齐冶金业的发展，因为他鼓捣出了不锈钢锅。
    肖恩计划，锦衣卫明年集体换上钢刀，从而提升战力。
    “吭哧，吭哧……”最后一个菜出锅，海棠前来禀报说：“庄大学士到了。”
    “嗯，知道了。”叶草点点头，解下围裙走出厨房。
    不是去迎接庄墨韩，完全是他不喜欢刷锅，他就只喜欢切菜、炒菜，至于之前的食材清洗与最后的厨房收尾，自有御膳房的人来做。
    叶草菜谱也是由御膳房之人传出去的，争着来给叶草刷锅的大有人在。
    “老庄，近来你是愈发过份了。”看到庄墨韩的背影，叶草就开始数落他。
    “也莫要小气，不过一口菜而已，我也不白吃你的，今天我带了酒来。”庄墨韩指了指桌上那一瓶酒。
    “休想糊弄我，若论及这美酒，天下之大又有何处比得上皇宫藏酒。”叶草可不会那么好骗。
    “哈哈……海棠，快上菜，快上菜。”庄墨韩催促起端着菜的海棠，手里已然拿起了筷子。
    “你给我留点。”叶草加快几步，与这庄大学士抢菜吃。
    从对话中不难看出，他俩现在是朋友，世事真的很神奇。
    当初炼丹第一次炸炉时，叶草救了庄墨韩一命，庄墨韩一直铭记在心。
    而后叶草炼丹成功，治好了皇帝的病，他不但不居功自傲，整日里也就是吃吃喝喝，做个富贵闲人，全然没有庄墨韩担心的祸乱朝纲。
    庄大学士开始自省，觉得自己是先入为主，叶草确然是神仙中人，并非世间凡俗之辈。
    那一日，他拿着自己心爱的一幅古画来送给叶草。
    一来是答谢叶草救命之恩，二来则是向叶草赔罪。不得不说庄墨韩是个拿得起放得下，敢作敢当的人，难怪会有日后那般成就。
    叶草虽说心狠手辣，但也全然不是那不讲理的，堂堂大学士主动向自己低头认错，他欣然接受了。
    而且一开始的时候，就叶草一个人玩，在这偌大皇宫实在有些寂寞。更悲惨的是，他对这个世界了解太少，根本不知道怎么玩。
    那时他正缺个庄墨韩这样，同等地位的人带着自己玩，因而他进入了庄墨韩聊天群——文人圈，认识了一些酒肉朋友。
    当然了，庄墨韩只说叶草是自己表亲，并未说他是从神庙中走出的神。
    事实上肖恩与苦荷将这件事做的隐蔽，在大齐只有几个位高权重者知道，便是海棠这些贴身侍女也不知道，只以为叶草是方士罢了。
    庄墨韩送给叶草的是风景画，所绘是那塞上风光：茫茫黄沙落日为伴，外加上一个背影、一道黑烟。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叶草脱口而出这一句诗，却将个庄墨韩一惊。
    “好诗，好诗，正合此画。”庄墨韩当即叫来笔墨纸砚，欲要将那诗题写上去，却又想到什么将笔交给叶草。
    “你的画，你的诗，该你题字。”
    叶草十分光棍地将手一摊，言道：“我不会。”
    庄墨韩这才知道，原来当日御书房内叶草叫自己写药材清单，并不是有意刁难自己。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不可取也。
    “我教你。”
    就这样庄墨韩成了叶草书法上的启蒙老师，而庄墨韩是天下一等一的书法大师，名师指导下叶草已然能写一手漂亮的字。
    庄墨韩也被叶草的天资所折服。即便是易学难精的书法，叶草不过几月时间就已得精髓，甚至还创出了‘永字八法’这等有效的练字方式。（叶草也懒得解释，毕竟崇拜的眼神他很受用）
    一来二去之下，庄墨韩也喜欢上了叶草的味道：叶草做出来的菜的味道。所以他只要不忙，到饭点孤家寡人的他就来天师宫蹭饭，海棠等人都习以为常。
    至于皇帝与太子，巴不得叶草这样，大齐养个富贵闲人自是绰绰有余，甚至于案牍之劳形的皇帝还十分羡慕叶草这生活。
    曾经有个皇帝便这样诉苦：
    诸臣未起朕先起，诸臣已睡朕未睡。?
    何以江南富足翁，日高三丈犹披被。
    三年后的清晨，叶草如往常一般起床，漱口水正要吐出时，却生生给咽下肚。
    玉瓶被替换了。
    “哪来的玻璃瓶？”叶草指着那透明的瓶子问雏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