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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学着訾落之前给他揉眼睛,訾落闭着眼,江遇揉了一会儿以为他睡着了便停下,他刚停下訾落就跟着睁开了双眼。江遇再揉,停下后訾落还是没有睡着。
    江遇看了他一会儿:你怎么也不听话了。
    訾落还是那样看着他,没说话。
    你要好好休息一下。江遇说,我就在这里,哪儿都不去。
    他这句话说完,訾落才缓缓闭上了眼睛。
    江遇听着他的呼吸,在夜灯的光芒中看了他很久很久。他深深呼吸试图让自己能够喘得过气来,慢慢凑近訾落,这次换成他在他背后轻轻拍了拍。
    从小时候开始他就依赖着訾落,他没有别的朋友,只有訾落一个人愿意跟他玩。他就像抓住了一丝光亮从此就不放手了,他怕这道光会去照亮别人,留他一个人在黑暗中。
    依赖这个东西很可怕,非常可怕,江遇不敢想失去了会是什么模样,所以这么多年来他小心翼翼,在一起后才算真正安心。他想要陪着訾落,也想要訾落永远不离开他,他贪心,自私,得到温暖便想要更多的温暖,这些只有訾落能给予他。
    他一直以为是这样的,直到今天他才发现,訾落不止是他的希望,他对于訾落来说同样不能失去,不能离开,不能出事,不能走远。
    江遇把脸埋在他胸膛上,再抬头时,泪已经湿了眼眶。
    落落。他把刚才被打断的三个字完整地说了出来,对不起。
    訾落缺少休息,这一觉睡得很沉,可他在睡梦之中都无法安心,皱着眉头手往旁边探,摸到了冰凉的被褥。
    他猛地睁开双眼,外面天还未亮,身边空无一人。
    他只睡了几个小时,没有出去找江遇,只是开了电脑打开界面,一直看着,就那样看着。他到现在都不知道江遇的分数,他没问,江遇没提。
    床头柜上放着江遇的手机,他离开时什么都没带。或许訾落知道他去了哪儿,可他没有出去找他。
    今天是填志愿的最后一天。
    这一天打来的电话依旧很多,訾落统统没接。群里依旧活跃,因为他的分数全市最高,获得了S市理科状元。
    下午高三的学生回了学校一趟,只是填表签字就没事了。胡孝平见了訾落后激动了好一阵,两眼冒着光,他一进教室瞬间被包围,訾落看向江遇的座位,那里没有人。
    胡孝平还在夸他,直到没话讲了后才算慢慢平静下来。訾落开口问:江遇有没有来?
    胡孝平一愣,这才想到他兴奋地忘记了这件事,一改刚才的笑脸,满脸的想不通:他早来了,签了字就走了。我还想问你呢,他是怎么了?
    訾落攥紧了手指。
    他考了那么高的分数为什么报了个漳城的医科大?他在想什么呢,他这个分数线完全可以去A大啊,你没见他吗?这孩子,努力了三年结果还是留在了这,不是说医科大不好,他的分数完全可以
    訾落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傍晚时,他在古桥公园找到了江遇。
    他不知道在那坐了多久,也许从早晨到中午,从中午到现在的夕阳落下。察觉到身边有人走进,江遇没有转头,只是看着远方。
    訾落站在他身旁。
    江遇开口:我不是亲生的,这件事应该只有我不知道。
    我爸走之前,抓着我的手把这件事告诉了我。他声音很轻,我在想为什么他选择在临终前告诉我,我现在想明白了,他希望我能负起我该负的责任,养了我这么多年,我总要回报的。
    只不过我的责任来得太快。江遇笑了笑,但是我别无选择。
    江遇转头去看他,语气轻快:落落,我填了志愿,你呢?
    訾落没有对上他的目光,江遇又笑了下:我知道,理科状元。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几乎听不见:我知道,A大嘛。
    真厉害。江遇垂着脑袋,我知道你一定能考得上。
    他的头越来越低,声音越来越小,他咬住了嘴唇不想让颤抖的哭腔溢出,他怕訾落察觉,用双手捂住了脸颊。可呼吸越来越重,喘息从指缝中溜出,伴着风,听得清清楚楚。
    江遇不想让他看见,只是再也忍不住:对不起。
    对不起落落,对不起。他哭得压抑,连话音都扭曲了,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哪怕訾落不爱听,但他依旧欠他这句话,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不知道,对不起,对不起
    訾落一直站在他身边,他看着不远处随着风东倒西歪的草丛,听着江遇很小声很小声地哭。
    他从没见过江遇这样哭。
    他压住了喉咙间的酸楚,终于转了方向,蹲下来面朝江遇,轻轻把他的双手拿开。
    而江遇死活不愿撒手,奈何力道不如訾落,手拿开时泪水已经湿了整张脸。
    訾落看着他,什么话都没说。
    怪吗?也是怪的,可是又能怎么办呢。江遇的努力他看在眼里,哪怕考进了年级前五还是觉得不够,每天学到半夜,早起一个小时听英语,长时间睡眠不足六个小时,看得他都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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