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不出刁民
?但是似乎村里生活也没有那么平静，每天都有这样那样的事情发生。
在这里教书其实并不容易，不是教好课本上的东西就万事大吉，有几个孩子不管做什么都很犟，韩北枳不是没有烦躁甚至是暴躁的时候，很多前往山区支教的人一开始都是怀着炙热的理想前往的，可是后来被艰苦的生活一点一点的磨灭，甚至可以说有的孩子属于那种不打不听话的类型，两人之间巨大的鸿沟和隔阂让他们没有办法好好交流，很多时候磨破嘴皮子讲道理，到最后都是无用功，但是韩北枳从来没有在脸上表现出自己的不满，还是照常给孩子们上课，教那些不是同一个年龄段的孩子们，甚至很有耐心的每天抽一节课的时间来告诉他们很现实的现实，韩北枳不是什么烂好人，也不是没有脾气的菩萨，他就是简单的求一个心安。
镇上，两辆黑色的轿车上坐的人正向人打听小曲村的位置。
韩北枳第一个有印象的孩子是一个黑不溜秋的男孩子，已经十一岁，却只拥有着城里孩子八九岁的身高，只有一双眸子很有灵性，叫赵南北，很奇怪的名字。
这孩子从小和爷爷相依为命，父母在他还没能开口喊出爸爸妈妈的时候就离开了这个偏僻的小山村，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过，哪怕一封信也没有寄回来过，不管他们有着怎样的心思，是赚到钱了才回来还是抛下这里的一切离开，似乎一切都和韩北枳没有多大的关系，但是他爷爷前几年还好一些，手脚利索可以下地干活种庄稼，可以上山捡一些枯树枝烧木炭背出去卖，但也只够爷俩生活，再也挤不出一点儿闲钱，韩北枳来这里的第三天，他爷爷就因为在山里捡柴摔断了腿，中午回家的赵南北发现家里没有人就慌了神，连忙跑到韩北枳的家门口去敲门，然后挂着眼泪说爷爷不见了，后来还是韩北枳把瘦骨嶙峋的老人一步一步的背回来的，然后赵南北就低下头轻声告诉韩北枳说自己不想读书，想在家里照顾爷爷。
农村孩子多犟种，韩北枳喊过劝过都没能再让赵南北踏进小学一步，后来韩北枳只好每天端着自己炒好的饭菜去他家里，然后给不会做饭和无法做饭的爷俩添了满满一碗白米饭，还有上次那只被打死后送来的野猪肉。
偶尔会看到孩子背着爷爷到门口晒太阳，这个时候没有什么事情的韩北枳就会停下来，然后给老人一根烟，坐在一边说着话，孩子不说话，在一旁远远眺望着充满欢声笑语的学校，老人总是念叨着裴老师韩老师都是好人呐。
如同往常一样，韩北枳坐在靠近村口的椅子上晒太阳，中午孩子们都回家去了，学校里也没有办公室给韩北枳休息，所以只能搬一把椅子坐在这里，看着天上的太阳听着风声发呆，韩北枳最近胸口总堵着一股子怨气，见识了困苦农村的悲欢离合的他，看到了那些被生活磨去了棱角的村民，韩北枳似乎总在怨天尤人。
他眯起眼睛看着向着村口走来的几人，想着今天又是哪家出去卖菜哪家出去买生活用品了，可是想了一圈都没有发现有人今天出去过，因为那些老人出去的时候总会问一问韩北枳有没有什么需要的东西。
他突然站起身，瞪圆了眼睛，然后拖着椅子就想往学校里走，他刚转过身就听到身后那个穿着时尚可是身上满是灰尘的女人哽咽但是尖声喊道：“韩北枳，你个王八蛋。”
声音吸引了在家里休息的村民，也让韩北枳只能呆呆的站在原地。
女人大步跑过来，从后面抱住韩北枳，对着他的肩膀狠狠咬了一口，韩北枳不知道咬成什么样了，只知道自己肩膀上的衣服似乎湿透了，被女人的泪水和口水打湿的，质朴的村民们看着这种在电视剧里才会发生的画面，愣在那里忘记了上去阻拦。
“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爸妈说你不见了，我当天就买了飞机票从美国回来，要不是学校里的记录，姐姐真的要哭成人干了。”韩智英把韩北枳拉了过来，仔细端详着她的脸，眼睛红通通的，看到韩北枳的脸后眼泪更多了，“你看你，跟姐姐回去，人都晒黑了，脸上也有痘痘了，姐姐给你寄回来的那些衣服怎么不穿，嫌不好看姐姐再给你去买。”
韩北枳轻轻擦拭韩智英的泪水，然后轻声说道：“姐，我没事，你看我不是过的好好的。”
“哪里好了，快跟我回去。”韩智英拉着韩北枳的手就向回走。
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从旁边窜了出了，一口咬住韩智英的手臂，看到她松开了手才愤怒的喊道：“不准欺负韩老师，你这个坏女人。”
韩智英揉了揉自己的手臂，没有理会咬她一口的赵南北，看着韩北枳，“爷爷奶奶，爸妈，李景秀，都来了，你确定不跟我回去吗？”
韩北枳轻轻摇了摇头，轻声说道：“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说什么我也不会在现在放弃。”
老太太见到韩北枳后，眼眶湿润，抱着黑了很多也结实了很多的孙子，轻声说道：“让你受苦了，孩子。”
韩北枳终归还是没忍住，咬着嘴唇颤声说道：“不苦，是孙子不孝，让奶奶担心了。”
他抬起头看着站在一旁的韩庆和李美熙，看着不远处的李景秀，终于还是红了眼眶。
爷爷倒是没说什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特别是那所破旧的小学，就在李景秀的扶持下缓缓走了进去，这个用一间破旧屋子变成的教室，似乎让韩国良很满意，也似乎是想起了自己小时候读书的地方。
小小的赵南北躲在韩北枳身后，看着眼前的大姐姐，那双充满灵气的眸子透露出厌恶的感觉，他看着韩北枳的样子，就想把他拉回自己的屋子然后把那个漂亮但是在他小小的心里却是比巫婆还丑的大姐姐关在门外。
村口的人越来越多了，都站在韩北枳的身后，有的还拿着锄头的铁锹，有几个小孩子还把经常和韩老师一起丢的沙包给带了出来，都是满脸警惕的盯着这几个村外人。
从教室里走出来的韩国良饶有兴趣的感受着有点剑拔弩张的气氛，然后笑道：“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北枳啊，看来你知道了，有的穷山恶水他不出刁民。”这些年一直不外出的韩国良，语气再平淡再和蔼，都免不了给人一种窒息感。
韩北枳看着身后站着的村民，忍住没落下的泪水终于如同断线的珠子一样哗啦啦的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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