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林间 其一

　　    ?“小心一点。虽然我和袁野都能感觉到袭击的征兆，但也不保证能完全预知可能发生的危险。虽然一路走到这里都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大家还是要保持警戒。”
    月下的竹林间，狭长的道路上，走在队伍最前方的冯恩开口提醒着身后的众人；从黄昏走到入夜，众人的脚步没有听过，竹林的终点却也一直没有在眼前出现。
    “不过，直到现在竹林都没有再度袭击我们，而且到现在都还没有看见终点。”
    听着两旁竹林细微的叶摇声，这份平静的感觉反而加深了他心中的疑虑：“为什么……莫非是还没有走上正确的道路吗？可眼前也就只有一条路——”
    “冯恩，站住。”
    朱颜的话音在身后响起，他立刻停步，疑惑间却随即注意到了剩下四人脸上的疲惫。
    “好吧，我们休息一下。”
    于是五人跪坐在似曾相识的地面上，四周的竹林也像是曾经走过的模样，唯有月亮的位置看上去有了些许移动。
    “冯恩，”坐在他身旁的七玉轻声发问，“我们已经走了多远了？”
    “不知道，也许还要走很久。”
    “是么……但我总感觉我们走到过这里。”
    “我也这么觉得过，可是我们看到的和走的方向都是直的。”冯恩叹了口气，“也没有其他人的声音让我参照，只是竹林的话怎么听感觉都一样。”
    “那就砍出一条路来，如果这竹林都是假的，那毁掉也没有关系。”
    忽然开口的朱颜走到冯恩面前，手里拿着之前从火炉中取得的木条，“这个东西不就是用来砍竹子的么，既然刚才能用，为什么现在不用。”
    “因为这些‘竹子’不一定就是真的竹子。”
    从口袋里拿出那两枚铁叶端详片刻，冯恩却还是站了起来：
    “不过，倒确实可以试试。”
    既然继续走下去也不一定能到头，不如现在就放手一搏——他想着，将如刀一般的木条紧紧握在手中。
    “袁野，你的原上草还是没有感觉到别人的呼吸么。”
    “嗯。”结出草藤的袁野看向冯恩，“你又要我固定竹子吗？”
    “不。”
    握着木刀的冯恩走近竹林，希声浮现在他的身后。
    “你随时要做好防御的准备，竹子现在还是太安静了……”
    说着他举起竹刀，向下一挥——
    嗖！
    果然，反击来了：就在木刀砍上竹子的瞬间，竹叶破空声随之响起。
    前二，后二……四片叶子！
    “袁野，藤壁！”
    高声向身后吼出这话的同时，冯恩也操纵着希声向前挥拳——
    覆盖着墨绿竹甲的拳头准确一次打上了刺向他的两片竹叶，音弹随即炸开，叶上劲力瞬间被希声消去、而后被它抓住；与此同时，后方的“哒哒”两声也让他确定另外的竹叶全被袁野的藤壁挡了下来。
    所以他的手也没有停下，砍上竹身的木刀被他狠狠用力向下一按：
    “唰”的一声，刀落竹开，繁茂的枝叶伴随树干倒在了地上。
    没有再动，冯恩和希声一同探听着周围的声响——
    寂静，一如动刀之前。
    “冯恩，你没事吧。”
    袁野回过头来，“我这里飞来了两片竹叶，但它们好像是朝着你去的。”
    “没错，毕竟动手的是我。”
    看了一眼手里的木刀毫发无伤，冯恩转而看向旁边的地上，“不过这竹子……竟然还真的能砍下来。”
    自语间他俯下身子，拔了几片竹叶——
    “怎么了？”
    离冯恩最近的七玉注意到了他皱起的眉头，“这叶子有什么不对吗？”
    “它是软的，但它们不是。”
    揉着竹叶的同时，冯恩让希声将铁叶拿到面前，“攻击我们的竹叶的来源我还是没有找到，只是听见前后都有叶子飞来的声音，但还是找不出具体的位置……”
    “找出来又能怎么样，”朱颜看着地上砍剩下的竹身，“既然能清出道路，继续向前不就行了。防御的话，我接下来也会用白露为霜去帮小野，你还犹豫什么。”
    “……。”
    听见这话，冯恩默然转身，木刀向着正前方的竹子再度抬起——
    刀落。
    叶声破空。
    藤壁升起，冯恩也没有再开口；希声显现，快拳如风。
    砰砰砰砰……唰！咔咔咔……
    竹子在连续而不同的响声中缓缓倒下，林间再度回到寂静。
    木刀仍然没有受损，也没有突然的偷袭出现：可以确定反击只会在木刀接触竹子的时候发生，而木刀唯一的作用就是砍竹子——
    “也就是说，让我们陷入这片竹林的人就是希望我们砍出一条道路。”
    如此想着，冯恩的目光移向被希声举到眼前的铁叶：半破的叶面下仍然是铁质的骨架，但数量却有四片。
    他沉默片刻，继续下刀。
    木刀砍上竹子，本该是硬碰硬的对决、却像是切开面团那般简单；然而与这简单相伴的是迅捷如风的反击，比起上一次速度更快、力度更强——而且这次是八片叶子。
    除了竹子落地的声音，冯恩还能听见的便是身旁众人以及自己的呼吸还有心跳；月亮静静地照着竹林，风早就停了，不摇的枝叶一点声音都没有。
    所以他抬起手，下刀：
    十六——
    三十二——
    六十四——
    一百二十八——
    当第五根竹子倒下，飞到冯恩眼前的竹叶已经有百余片之多。
    希声急速挥拳，电光石火一般打上叶片；音波爆开，瞬间将其击散。
    叶声飒飒，犹如深秋。
    “呼……”
    看着眼前一地落叶，停手的他长舒一口气，转向身后：
    “袁野，你的藤壁还能挡得住吗？”
    “没问题的，我能挡住。叶子是越来越多了，但现在还不是问题。”
    “是啊，可也只是现在。”
    冯恩回身看向竹林，“飞来的叶子数量每次都会翻倍，而且威力也在提高……总之不要掉以轻心，我也不知道还要砍多久才能看见出路。”
    说完他转身提起木刀，没有人注意到他右手腕下的袖口的一道开裂——但他知道，那是刚才那百多片竹叶中的其中一片留下的痕迹，它正插在他脚边三尺处的土里。
    出现这情况的原因并不仅仅在于它的速度和力度比起之前的几波都要快，关键在于冯恩自己：
    希声没能把它震开。
    不论是打出的音波，还是布置的音弹，冯恩明显感觉到希声能用的“声音”不够了。
    竹林茫茫，月夜寂静。
    冯恩握紧木刀，向下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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