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维多利亚,维多利亚 一

      ?plant殖民卫星群,前身是l5研究殖民卫星“黄道带”,如今已经发展成拥有百余座殖民卫星,人口超过五千万的空间殖民地。其政府机构是被称为“plant最高评议会”的组织,由不同特化类型的12个市各选举出一名议员参加议政。
    萨菲亚·莱特纳,这位拥有海蓝色长发与眼瞳的年轻女士便是十二位议员之一。她是尤尼乌斯市的议员代表,在血染情人节导致原议员蕾诺亚·萨拉身亡后接任,是议员中最年轻的一位,但却是继承了家族庞大政治遗产的女性。
    而一场会议,此时就在议会大厅里举行着。
    十二位议员围绕着弯型的会议桌而坐,西格尔·克莱茵议长坐在最中央的位置,而国防委员长帕特里克·萨拉则坐在他的旁边。
    “那么,现在对是否向地球部署最新型钻地中子干扰器一事开始进行讨论。”西格尔宣布道:“首先先请计划提出者,萨拉国防委员长陈述计划。”
    “谢谢你,克莱茵议长。”帕特里克先是点头致意,然后开始陈述:“各位议员,尤尼乌斯7号被地球军的核弹毁灭,足以证明核武器对plant的威胁极大,然而眼下地球军手中的核弹储备量却足以毁灭plant上百次,虽然现在他们还没有使用这些核弹,但是难免以后会因为战局的一再变化而投入使用,所以我认为在着手下一步计划前必须要先解决掉这个威胁,以下是我的提案。”帕特里克将方案的具体内容呈现到了中央显示器上。
    “这是名为‘乌洛波洛斯作战’的计划,旨在废除地球圈的核武器使用能力。具体方式为通过将最新型的钻地中子干扰器投射到地球上,就可以达成覆盖地球全域的中子干扰领域,从而消除地球上的一切核反应,在阻止地球军使用核武器的同时也废掉其再制造能力。”帕特里克向西格尔示意自己说明完毕,西格尔点点头道:“那么各位议员,对这个方案有没有什么不同意见?”
    “我反对这个提案。”一个金色卷发的年轻女议员出声道。
    萨菲亚看向那个出声者,艾琳·卡纳巴,评议会中除萨菲亚之外另一个年轻一代的议员,以有些过度的和平主义与人道精神著称,在政治场上一直被当做西格尔·克莱茵一系的稳健派。
    “据我所知,中子干扰器抑制核反应是没有指向性的,那么如果进行全球规模的压制,虽然能够废除核武器的使用,但也会造成地球上所有使用核能的民生设施停止工作,那样的话肯定会造成人道主义灾难,后果将会不堪设想!”卡纳巴果然没有出乎萨菲亚的意料,立刻从人道主义的角度狠狠地抨击着帕特里克的计划。
    “我不同意卡纳巴的意见!”另一个反对声响起。萨菲亚看去发现是艾萨莉亚·玖尔,国防委员会成员,也是与帕特里克·萨拉一道的强硬派。只见艾萨莉亚面对卡纳巴道:“卡纳巴,身为最高评议会的议员,我想我们最应该考虑的应该是plant自身的安全,你难道忘了血染情人节的悲剧了吗?那足以说明我们的殖民卫星有多么脆弱,所以这个计划是必需的!”
    “不要用血染情人节来搪塞我。”卡纳巴反驳道:“我也有亲人在尤尼乌斯7号上,可这不是我们制造悲剧的理由!我们在plant的防卫舰队拥有足够的中子干扰器,可以彻底防御联合的核攻击,但是乌洛波洛斯作战一旦被执行,地球上的核能就永无恢复之日,届时更有上百上千倍的人死于饥饿和贫困,这难道就是你想看到的吗?玖尔!”
    “你太激动了卡纳巴!”另一位强硬派代表的议员赫尔曼·格鲁特发言道:“虽然一时间地球上可能会出现能源短缺的情况,但是除了核能之外地球还有很多能应对的措施,比如风能、太阳能等等,但是相比之下plant又如何?如果不执行乌洛波洛斯作战,我们不仅自废掉了核能这一利器,反而还让联合仍能随心所欲地继续使用不知道有多少储备的核弹,假如他们真的不顾一切地进攻plant,你能保证plant真的能够万无一失吗?况且地球上的人也不是无辜的,他们多年来的歧视与民选出的政府犯下了今天的错误,所以这个乌洛波洛斯作战,既是给予他们的教训,又是保全自己的手段,这才是一石二鸟。”
    三人的争吵打开了议员之间的辩论,稳健派与强硬派不断指责着对方计划的缺陷,而以萨菲亚为首的中立派则很少插入进去,只是在旁小心翼翼地提出一些有针对性的问题。而西格尔和帕特里克作为暗地里的派系首领,并没有亲自参与进这场辩论中去。
    “请各位安静一下。”西格尔终于发话了,只看他转向帕特里克:“萨拉委员长,我想知道如果不执行乌洛波洛斯作战,扎夫特舰队能否保证plant的万无一失吗?”
    “克莱茵议长。”帕特里克道:“任何事情都是有风险的,我唯一可以保证的是我等扎夫特将士会拼死保护plant,但是我必须要指出的一点是,如果不执行乌洛波洛斯作战,一旦自然人选择大规模使用核武器,plant确实有失守的危险性。”帕特里克的话让所有人沉默。每个议员都在心里盘算着帕特里克提到的危险性。不执行乌洛波洛斯作战的确不会让地球爆发危机,可是这并不对地球上的形势有任何改变,而且农业卫星被毁,plant实际上也面临着严峻的生存危机;血染情人节的悲剧仍然历历在目,plant可能遭受的威胁与地球上的人道主义灾难,究竟孰轻孰重?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打算。
    “克莱茵议长,可以让我发言吗?”在这种时刻,萨菲亚突然出声。这在议会中毫无疑问是一个信号,毕竟继承了莱特纳家一贯的中立派领袖与蕾诺亚·萨拉的遗产,这位新任尤尼乌斯代表议员的举动关乎着这场拉锯战中至关重要的势力,中立派议员们。
    在经过西格尔的应允后,萨菲亚缓缓道:“我想,我们必须要给予萨拉委员长的计划以肯定,因为这个计划能够保证plant的安全。”此话一出,西格尔和稳健派的成员们都是心中一坠,但她紧接着话锋一转:“但我还是想请各位不要忘记了,就算乌洛波洛斯作战成功执行,我们接下来还是要继续跟联合进行对抗的,那么从这个角度出发,地球上爆发的人道主义灾难毫无疑问会变成我们最大的绊脚石。”她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众所周知,plant在地球上有两大亲善国,其一是大洋洲联合,其二是南美合众国。而在不久之前,南美合众国被大西洋联邦吞并了,然而世界的舆论却并没有任何反弹,各位觉得这是为什么?”
    “早先我plant的报复行为招致了部分民怨,只能这么解释了。”西格尔一边回答一边观察着一旁帕特里克的反应,毕竟当初那个报复提案,就是在他与强硬派的推动下通过的,然而帕特里克并没有任何反应。
    “没错,所以我想请各位看清楚,实际上地球人民对plant的不信任已经到达了极点,如果在这个时候我们还要更进一步地刺激他们,那么等到地球全体与plant敌对,我们的命运也就到了终点。哪怕我军的士兵可以以一当十,但是各位可以试想一下,plant只有5000万居民,有多少人是真正能够出去参加战斗的?而地球上却有着足足70亿人!更不用说届时我们的殖民卫星赖以生存的各种基础资源将会完全无法得到补充,那么不用等联合出手,我们也早晚会饿死在宇宙里。”
    萨菲亚的话让中立派的议员纷纷点头表示赞同,而稳健派与强硬派议员也开始思考这个关乎生存的问题。这时,西格尔突然开口。
    “我赞同萨菲亚的观点。”他说道:“我们争取plant的独立与权益,不就是为了我们的后代能够幸福、安稳地生活下去吗?但如果我们做出了毁灭未来的举动,那么吞下苦果的只能是我们的后代,为了对孩子们负起责任,我们现在不能如此自私地为了眼前的一时利益而做出无法弥补的事情。乌洛波洛斯计划需要被完善。”
    萨菲亚微笑地向西格尔点头致意,她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在这种情况下帕特里克不可能再继续坚持原本的乌洛波洛斯计划了,但同时萨菲亚也知道,帕特里克一直都有第二套计划。
    “我有一个疑问。”帕特里克突然发声,他对西格尔的言论并没有任何表示,而是直接转向萨菲亚:“莱特纳女士,尽管你陈述了乌洛波洛斯作战的利害关系,但是plant时刻面临着核威胁这是不容争辩的事实。我想知道的是,既然你否定了乌洛波洛斯作战,那么肯定也有弥补的措施吧?”
    萨菲亚看着帕特里克的眼睛,那里没有一丝波澜,她明白帕特里克是在试探她,她微笑道:“我并没有否定您的计划,萨拉委员长,克莱茵议长刚才也说了,乌洛波洛斯作战本身是可行的,它只是需要被完善,而我只是农业市的民意代表而已,对这些技术性问题根本无能为力,我只是想为plant尽一份力,所以把服务人民时得到的经验与各位共享罢了,要说真正解决的办法,还是得交给像萨拉委员长这样的专业人士才行。”萨菲亚又把皮球踢回给了帕特里克,同时也为自己给稳健派和中立派议员树立一个良好形象。
    此时,西格尔正看向帕特里克,是在希望他说出结果。
    “我明白了。”帕特里克道:“我会暂且撤下乌洛波洛斯作战,扎夫特军方会尽快研究出可行的新方案。”
    “莱特纳。”散会之时,一个声音叫住了萨菲亚,她回头望去,发现是西格尔。
    “克莱茵议长。”
    “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聊聊。”
    两个人来到了通称“鲸鱼石”的“evidence01”前,这座承载着摧毁了宗教界权威的证据的纪念碑,在plant与史上第一个调整者,乔治·葛伦的名字紧密联系在一起,是一个时代的象征。
    “我们正处于一个十字路口……”西格尔道。“我认识帕特里克很多年了,他一直想成为一个先驱者,就像是你的父亲一样,他想要寻找到出路。”
    “您是在担心萨拉委员长,对吗?”萨菲亚知道西格尔与帕特里克多年来的交情,更不用提他们两家之间的婚配。西格尔与帕特里克,萨菲亚觉得他们就好像是调整者这个群体的两面,虽然有着相同的愿景却始终行走在两条道路上,所以才会一直产生着对立。
    “我的确是在担心他。”西格尔知道很多事情是瞒不了这位聪明的小姐,“我担心他被悲愤吞噬得太深!血染情人节让蕾诺亚走了,他内心中的负面情感再没有人可以帮他缓解,但他仍然做出一副坚如磐石的样子,我在担心一旦出现什么变故,他或许表面上仍旧坚强,但实际上内心里早已崩溃。”
    蕾诺亚,那位亦师亦友的女性,萨菲亚在内心里祈祷着她的安息。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议长阁下?”
    西格尔看向萨菲亚,良久才道:“谁都有一两个想要坚守的事情,但也因此很多人都会被其束缚住而无法自拔,或许我和帕特里克就是那样的人。所以为了未来不会被这种执念所摧毁,我想要把一些念想托付出去。”西格尔脑海中突然闪过粉发少女的脸,“我想要把下一个时代的开端托付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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