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互相吞噬的巨蛇
?c.e.70年3月15日，plant，最高评议会大厅。
“所以说乌洛波洛斯作战是必须的！”艾萨莉亚·玖尔大声地斥责道：“这次的降下作战，如果使用的是乌洛波洛斯计划，那么联合军将会变得不堪一击！”
“你的观点太过偏驳！”卡纳巴当即反驳道：“难道没有了中子干扰，扎夫特的将士们就不能战胜联合了吗？不如说，这次降下作战的失败，应该先要过问指挥官与国防委员会的责任吧？在世界树的战役之后，舰队的疲乏尚未休整，人员尚未补充就直接执行没有地面支援的降下作战，这难道不是指挥和计划上的失职吗？”
“这次的战役，如果我军获得胜利，你又怎么知道联合不会使用核武器？”
“他们为什么要用？那里可有他们宝贵的质量加速器！”
“他们又不只有一座质量加速器！”
“这是狡辩！而且你一直都在转移话题！你能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吗？”
议员们又开始争吵起来，西格尔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悄悄地用眼角的余光去看帕特里克的反应，可是只有一如既往的严肃面孔。
西格尔的内心正在激烈斗争着。他清楚地明白乌洛波洛斯作战的利弊，诚然，他不想plant再遭遇到血染情人节那样的悲剧，但另一方面，对地球全体的中子干扰可能造成的灾难也不是他所希望的。plant的数千万人和地球上上亿人的性命，无论哪一个西格尔都觉得自己无力去承受和衡量那种牺牲。
但帕特里克有那种觉悟，他一直都是如此，比谁都能够做出牺牲的觉悟，但也正因为这样，西格尔才更觉得自己必须要阻止他。这是一个没有回头余地的抉择，而西格尔内心里有个坚定的声音在告诉他，绝不能为了保护某些东西，就一定要去摧毁某些东西。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无法想象有没有更好的方法去解决。
西格尔用期望的目光看向萨菲亚，似乎是希望这位年轻的中立派领袖能够有更智慧的解决之道，然而萨菲亚并没有任何行动，她并不想轻举妄动，而且也完全没有可以行动的立场，她只是在观察着帕特里克，并思考着对方此刻在想些什么。
你到底在想什么？萨菲亚在疑惑着。虽然这次降下作战的失败看似合情合理，但合情合理反倒成为了它最不合理的地方。帕特里克·萨拉是何等人物？他一手组建了作为军事组织的扎夫特，并主持开发了中子干扰器与ms，最后甚至还亲自指挥击溃了联合的三大舰队，这样的男人绝不可能让自己的每一步都落入陷阱中。在毫无支援的情况下进攻重兵防守的维多利亚宇宙港？就连对军事手段并不精通的萨菲亚都知道那更多是‘自杀’行为，更不用说事先做了如此多的准备工作，却那么轻易地就被联合完全埋伏？
难道这就是你的第二套方案吗？萨拉？让牺牲的扎夫特士兵来提醒评议会和克莱茵，他们现在的举动会对plant造成多大的危险。
萨菲亚海蓝色的眼瞳中透露出警觉与怀疑的神色。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帕特里克·萨拉这个男人，绝对是比西格尔·克莱茵其人还要更具分量和危险的存在，无论是对plant还是地球。
“够了，停下争吵吧。”帕特里克一句话让众人缄口，并纷纷把注意力投向他。
“在上次的会议上，克莱茵议长为了后代的发言，让我觉得感同身受，毕竟，无论是谁都想要和平安稳地过日子，所以我决定相信更多的人是善意的，然后我撤下了乌洛波洛斯作战。”帕特里克的话让中立派议员纷纷点头，然而西格尔和萨菲亚心里却猛然警觉起来，“然而！”帕特里克果然话音一转，“这种善意到底得来了什么样的回报？”帕特里克一拳砸在桌面上，一套影像资料突然在众人面前的屏幕上开始播放。
画面中，一座空间殖民卫星呈现在众人面前，而在它的周围，代表着战争的闪光与光线充斥着黑暗的空间。
“这是！雅金·杜维！”卡纳巴一眼就认出了这座被包围在战火中的卫星，正是plant所属的资源卫星雅金·杜维。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西格尔一脸震惊，他完全没有接到这样的报告。
萨菲亚看向强硬派的艾萨莉亚等议员，却发现对方也是震惊的表情，立刻意识到这些萨拉的亲信居然也不知晓影像的情况。
“这是与维多利亚降下作战几乎同时发生的，雅金·杜维的防卫作战，因为种种原因，我也是在会议前才接到完整报告。”帕特里克解释道。
帕特里克的说法直接验证了萨菲亚的一个猜想。连同处一个派系阵线的艾萨莉亚等人都不知情的资讯，其对帕特里克而言绝对有重大的用途。
帕特里克的声音果真变得激昂起来：“我相信了那份善意，所以才会放弃乌洛波洛斯作战，让才华横溢的年轻人们在本可以没有危险的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然而就在同一时刻，自然人的舰队进攻了雅金·杜维！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份信任居然被自然人们无耻地背叛！”
只见所有议员面前的影像画风突变，一枚导弹在特写镜头下朝着雅金·杜维前进着，而其导弹外壳上俨然有着一个核辐射标志。
“这难道是，核弹！”西格尔双眼圆睁，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屏幕。
镜头拉远，议员们这才发现印有核辐射标志的导弹不止刚才的那一枚，在同一画面里，十枚、二十枚、三十枚，越来越多的核导弹出现。最后镜头中出现了吉恩拿着机枪的双手，只见镜头猛地推前，机枪开火击爆了其中一枚核导弹，该导弹爆炸形成了核爆，接着画面转黑，影像结束。
“这是一架吉恩发回来的影像资料。”帕特里克用悲痛的声音道：“在给我们发回了这些自然人的罪证后，这位英勇的扎夫特士兵就冲上去击爆了核弹，牺牲了自己拯救了雅金·杜维。”
“这……”核爆早已经成为所有plant人心中最大的阴影，良久，众议员才从震惊中回复过来，卡纳巴用有些颤抖的声音问帕特里克：“我方的中子干扰器为何没有阻止他们？”
“我之前也说过了，扎夫特的士兵会拼死守护自己的家园，但是宇宙何其之大，我们的盾牌终还是没法阻挡所有的恶意。”帕特里克威严道：“我们相信了他们的善意，为此我们宁可选择让自己牺牲更多，然而换来的是什么？更多撕裂我们善心的恶意？他们明明知道我们是有能力沉重地伤害他们，却仍然无视我们的让步，一味地以自己为中心，妄图奴役我们，甚至如果不从就要毁灭我们！血染情人节，还有这段影像便是最好的证明！”帕特里克·萨拉握拳于胸前，激动地宣告着：“这样的事情不可以再继续下去了！我们必须要为了保护自己而战！如果自然人无法听劝的话，那么只有沉重给予他们教训，我等调整者才会有真正的未来！”
这番言论让全场都无法反驳，也宣告了乌洛波洛斯作战被执行的最终意志。西格尔与卡纳巴等稳健派议员纷纷低下头，明白是再无法阻止帕特里克了。而萨菲亚叹了口气，她这时才明白，帕特里克的第二套方案，其实早已经将他们都掌握其中。
乌洛波洛斯作战被表决通过后，西格尔陷入到了比平日更加忙碌的工作中，他知道一旦对地球全体实施中子干扰会，那么将再不会有人站在plant这边，为了不让最坏的情况发生，他近日来一直奔走，几乎完全得不到空闲。
克莱茵宅邸的书房里，埋头办公了很久的西格尔直起身子，用手揉捏着仍然在皱紧的眉头，浑身的酸痛感让他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休息一下，就在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
伴随着几声“哈罗”，几个名为“哈罗”的小机器人率先蹦进了屋内，然后又弹回去伴随着西格尔的女儿，拉克丝·克莱茵端着一杯还冒着热气的茶走了进来，“父亲，您工作很久了，所以我给您泡了一杯茶，想让您解解乏。”
“哦，谢谢你了。”西格尔内心感到一阵温暖，欣慰着至少还有一个这么乖巧懂事的女儿。他接过拉克丝递来的杯碟，然后抿了一口茶。
“嗯，这茶很香，也很好喝。”西格尔评价道。
“谢谢夸奖，这是我最近尝试出来的新配方。”拉克丝露出一个微笑。对于西格尔而言，这位粉发少女一直都是充满希望的天赐礼物，西格尔绝不能允许名为“战争”的污秽之物伤害到她，特别是看到女儿的微笑，西格尔的内心更是愈加地坚定。
刚想要再继续品味这杯热茶，但是管家突然出现在通讯机的屏幕上。
“西格尔老爷，莱特纳议员要求一次紧急会面，说有急事。”
“莱特纳吗？真是突然。”西格尔把茶杯放在了桌子上，他看向拉克丝，刚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拉克丝很乖巧地点了点头。
“要跟萨菲亚小姐谈话是吗？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拉克丝拍了拍手，然后招呼起周围的哈罗们：“来吧，小粉带着大家，我们去花园里玩吧？”
拉克丝就像是幼儿园的领队老师一样，哈罗们尽管在乱蹦着，但都像是听话的小孩子一样跟在她的身后出了书房。西格尔不知为何叹了口气，然后对着管家道：“请她到会客间吧，我马上就过去。”
过了一会儿，西格尔打开了会客间的门。会客间内，管家正在给萨菲亚上茶，见主人到来，管家又多倒了一杯放在了西格尔预定的位置前，然后向两人鞠躬后退出了会客间。
“克莱茵议长阁下，感谢您抽出时间。”萨菲亚立马从沙发上站起来，但是西格尔摆摆手示意她坐下，然后坐到了对面：“没事，不过很少见到你这么着急地来拜访，有什么事情吗？”
“在那之前，议长阁下，这里说话安全吗？”萨菲亚问道。
“嗯？！”西格尔一下子警觉起来，他先是看了看萨菲亚认真的表情，然后俯身按下了桌子上的一个按钮，一阵电子音响起然后消失，西格尔这才道：“现在没问题了，你说吧。”
“好的。”萨菲亚点点头，然后以一种平静但相当严肃的语气道：“之前萨拉委员长提请的乌洛波洛斯作战，我想知道议长阁下反对的意愿有多强烈？”
“有多强烈吗？”西格尔想了一下，“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个人并不想对地球实施这个作战，毕竟就如同你日前所说的那样，这会使plant树敌太多，并且还会有更多无辜的人会死。但是，事到如今你为何又问起这个？难道你有更好的方案？或者有什么方法可以不让乌洛波洛斯作战被执行？”
萨菲亚摇摇头：“从保护plant的角度出发，我并没有更好的方案来替代乌洛波洛斯作战，当然也就没有办法让那些中立的议员们重新考虑投票。”
“那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西格尔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萨菲亚的眼瞳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我想在所有投放去地球的中子干扰器上装配自毁装置。”
萨菲亚这句话让西格尔大为震惊，他一下子站起来，用又惊又怒的声音大声道：“你这是做什么？萨菲亚？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种言论简直就是叛国！！！况且帕特里克也绝不会让中子干扰器受到任何破坏的！”
面对西格尔的光火，萨菲亚反倒是异常平静地回答道：“我明白，所以我才会来找您。凭借着我的力量是绝对不可能完成这件事的，但是如果加上克莱茵派的协助，那么这并非不可能。”
“你没听清楚我在说什么吗？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帮你？”西格尔重新坐回沙发：“让中子干扰器自毁，也许的确可以拯救地球上的很多人，但那样又会将plant的人民置于尤尼乌斯7号一样的险境中，帕特里克在投票的事情上或许是耍了手段，但是那段影像也是危险的证明，我不能冒这样的风险。”
“但是议长阁下。”萨菲亚道：“请您想一下，一个血染情人节就让plant与地球变成现在的状态，而一旦我们向地球投放了中子干扰器，那会造成比血染情人节还要严重百倍的灾难，势必会将双方拖入真正你死我活的全面战争，如果形势变成这样，我们真的有能力结束战争吗？”
“我希望如此。”西格尔回答道：“反中子干扰器正在研究中，只要它一完成，创世纪就可以成为威慑，如此一来我们就可以将联合重新逼回谈判桌上来结束战争。这是我能想到的，既能保护plant也能够最大限度留存地球的方法。”西格尔叹了一口气：“我并非希望事情发展得越来越坏，但是你必须要明白，我的责任首先先是plant，然后才是地球，如果plant没了，那么对于生活在此的调整者而言就没有未来了。”
“但是那样根本不会有任何改变！”萨菲亚叹了口气，“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同时我也能够理解您那天所说的话的真正含义了。”
“嗯。”西格尔神情复杂，“我不会向帕特里克检举你。”他说道：“我不知道你的想法是否正确，但是我希望你也不要因此去做傻事。你的父亲，希诺·莱特纳是自乔治·葛伦以后调整者最伟大的先驱，无论你做什么事情，我希望你都能对得起他。”
“我明白。”萨菲亚起身告辞，留下心里反复斗争的西格尔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渐渐地，他的思绪开始飘散，灵魂仿佛穿梭回过去。plant的议长，萨菲亚的父亲，西格尔最敬仰的智者，希诺·莱特纳在病榻上用尽最后的力量，握住西格尔的手将plant托付给他，然而那时他的脑海里却是一片空白。
“也许我从来就没有考虑过那么多。”西格尔长叹一口气，却猛然回过神来发觉自己已经来到了花园里。
“父亲？！”拉克丝身边围绕着一群哈罗走近西格尔：“您看起来似乎很困扰的样子，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给我说说吗？毕竟不愉快的事情，只要倾诉之后就会变得舒畅呢。”
“这……”西格尔并不想将这些太过沉重的事情告诉拉克丝，但是少女的眼瞳里总是会透露出智慧的光芒。调整者的孩子不仅天赋卓越，而且心智成长也是相比自然人更快一些。西格尔几经权衡，终于还是开口：“拉克丝，你会不会觉得我们，或是联合那边的人做得太过分了？”
“为什么会这么问呢？”拉克丝微微歪头表示疑问。
“我受一个很重要的人托付plant，但是在领导它的过程中，我似乎总是被形势推动做出更加过分的举动。我为了某些人犯下的错误，以‘保护自己’为名去连带着惩罚更多无辜的人，而就在刚才，我又拒绝了能够改变这一切的机会。所以我开始想，也许也正因为联合那边有着像我这样的人，所以才会出现战争吧。”西格尔在心中一遍遍回味着对萨菲亚说的话，尽管其立场坚定而固实，但却不知为何总是无法释怀为更加正面的情感。
粉发少女盯着父亲忧愁的脸庞看了好一会儿，一只蓝哈罗从他们两人中间飞过，撞在了另一只黄哈罗身上，将它撞飞出去摔在地上。
“哈罗！哈罗！”蓝哈罗相当霸道地哈罗道。
“哈~罗~”黄哈罗似乎是被撞坏了，倒在了地上只是不停滚动着。
“哎呀呀！”拉克丝赶紧跑过去，把黄哈罗从地上捧起来，仔细查看着它的‘伤情’：“似乎伤得很重的样子，这样我就没办法修了，只有等阿斯兰回来拜托他了！”她唤来一个摇摇晃晃的四脚小机器人，“奥可比，帮我把小黄带给阿丽莎，请她先照顾好它。”
黄哈罗被四脚小机器人带走了，而拉克丝则走到蓝哈罗旁边，轻轻呵斥道：“小蓝真是霸道，这必须得惩罚一下才行呢。”说着她捧起蓝哈罗，打开了其中一面面板，好像在拨弄着什么机关，然后蓝哈罗就从拉克丝的手上蹦了出去，似乎是“很痛苦”的样子滚动起来。
“父亲是在烦恼血染情人节和战争的事情吗？”拉克丝看着滚动的蓝哈罗和追过去的一众哈罗，“在我小时候您曾经说过，只要我们还身为人类，无论是调整者还是自然人都不可避免地会犯错误。而在这种教育惩罚的同时，更需要的不应该是宽容吗？”
“可是有些时候，一旦惩罚下去，有些情感的伤害就会变得不可挽回。”
“但是为了让他们不继续错下去，您还是认为有些惩罚仍然还是必需的，不是吗？”拉克丝示意西格尔看向哈罗群，只见蓝哈罗的那股“难受劲儿”突然消退了，又变成了活蹦乱跳的样子，只是这回它更加亲近其他哈罗，也不再那么霸道了。“如果必须要惩罚的话，那么为什么不能在惩罚的同时，又将善意埋藏其中呢？毕竟，就算一时的不理解，我始终相信在经过一些时间和弯路后，双方都一定都能够察觉到彼此的善意；但是在那之前，如果我们不能首先付出善意，又怎么能期望别人也同样以善意来对待我们呢？毕竟，一旦我们自己将门锁上了，那么不论是谁再叩响大门，我们都无法再做出任何回应了吧？”
“不被理解的善意吗？”西格尔在某种层面上似乎能够理解拉克丝的想法。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是看似截然相反却又殊途同归的数条道路，而且他必须要尽快下决定。
“十年……”西格尔的声音小得连自己似乎都要听不见。
“什么？”拉克丝看向脸上重新充满坚定神色的父亲，这位plant现最高评议长，西格尔·克莱茵对着女儿宣布了自己的决定：“我把善意与和平深埋起来，希望终有一天同样抱持此意的人们能够察觉它的存在，为此我愿意背负恶意，并会在生命终结之前一直努力向此。”
当天稍晚些时候，尤尼乌斯1号市，莱特纳宅邸某间安全屋。
与西格尔的犹豫相同，萨菲亚也在怀疑着自己的做法。
不能做让自己父亲蒙羞的事情。萨菲亚在内心提醒着自己，然而属于希诺·莱特纳的印象却早已模糊，而西格尔曾经说过的束缚反而在他自己的身上愈发显现，萨菲亚脑海中似乎只剩下了唯一一张可靠的脸庞，蕾诺亚·萨拉，这个可以被同时称作“导师”与“母亲”的女性曾经当着她的儿子，阿斯兰·萨拉与自己的面说过：“地球和plant不会开战，肯定能够找到一条路，让调整者和自然人一同和平共处。”
然而那位女性却是这场战争的第一个受害者，如今已经不在了。
萨菲亚有些阴郁地想，自己真的能够成为她遗志的继承者吗？明明是蕾诺亚·萨拉曾经期望并为之努力的事情，然而自己现在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实现。
“蕾诺亚……”萨菲亚喃喃道：“你把一个更大的使命交到了一个一直只想着自己事情的小人物身上，也许我终究没法成为你那样的人……”一个熟悉得近在眼前，但又实为远在天边的面孔突然出现在脑海里，其份量与蕾诺亚·萨拉同等重要，甚至隐隐有更加凸显的感觉。
你？你能成功吗？……但如果是你的话，也许我们绝大多数人都做不到的事情，你就是那个能做到的人也说不定。
萨菲亚闭上眼睛，好像感觉到了来自虚空中某个悲伤之地的应援声，她下定决心，打开了一道秘密通讯路线。
呼叫声一声声响起，响到第三声，通讯接通了。那张被萨菲亚寄予希望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我知道你终归会找到我的。”艾利欧·d·亚伯克仿佛早有预见地微笑道。
“如果不是你没能阻止对雅金·杜维的攻击，也许此刻我根本就不会找你。”萨菲亚没好气地说道：“艾利欧，你让我们都陷入到了最危险的情况里。”
艾利欧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对于久别重逢的青梅竹马别这么冷淡嘛，自从你去了plant我们可是从没真正地面对面交谈过。况且，你也知道我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哥白尼的事情让我失去了不少得力的手下，这才导致现在阿兹拉艾尔的坐大，对雅金·杜维的攻击也足可以印证这一点，不过说实话，我也没想到蓝色波斯菊可以如此无视上层命令地出动，如果给你造成麻烦了，那我诚心实意地道歉。”
“算了。”萨菲亚叹了口气：“如果我能够找到那个隐藏在plant里的破坏者，也许现在plant和地球还能在和平议程上……总之，大的变故就要发生了，一旦它完全实现，那么plant和地球，也许再也不可能回到谈判桌上来了。”
艾利欧看着萨菲亚忧愁的脸，也意识到了对方要说的事情：“对地球投放中子干扰器吗？”
萨菲亚默默地点点头，将一份情报发给艾利欧，署名是“ladys”：“乌洛波洛斯作战，对地球投放中子干扰器和确保据点、封锁联合在地球上的军事力量，这是主体目标；但是计划实施的详情只有扎夫特军方核心的人才知道，无论是我的人还是克莱茵派的人都渗透不进去，萨拉在这方面做得天衣无缝。”
“我明白了。”艾利欧接收了这份情报。“我知道如果不是事情真的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你绝不可能把这种关乎plant生死的情报给我……”他顿了一下：“萨菲亚，你也应该能够感觉到吧，就算是在plant内，那种像阿兹拉艾尔，甚至比阿兹拉艾尔隐藏地更深、更危险的人在行动着，即便如此你还是不愿意加入我吗？”
萨菲亚犹豫了，想到西格尔与帕特里克的表现，似乎对她而言只剩下了唯一一条道路可选，她真的有一种冲动现在就答应艾利欧的邀请，但是她最终还是平息了那股冲动，她轻轻地摇了摇头：“抱歉，艾利欧，我不觉得现在的联合会就这么放过plant。我有我的责任，守护plant是我的第一要务，除非能够确保这个，不然我是不会动摇的。
“好吧。”艾利欧看起来略显失望，但是他很快平复，依旧微笑着对萨菲亚道：“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是我想让你知道，我随时欢迎你加入我，因为我始终相信，总有一天你会了解我的理想是将所有人都串联起来的道路，在那之前，我愿意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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