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焉知福祸

　　    ?突然，他的表情又是一变，“来的还真快！现在的魔力只剩下了不到百分之一，虽然只是几个小家伙，但我伯格大人的生命是多么高贵，怎么可能毁在那些垃圾手里。哎，失算，没想到一个小把戏，竟然让我消耗这么多，看样子需要很长的时间恢复，必须找个安全的地方才行……咳，人类啊人类，构造还真奇特！”
    这个叫伯格的怪家伙绝对是一个跳跃性思维的异种，不仅神经质，而且相当啰嗦。言语间，他的身体已经恢复成了平时的样子。
    和人类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他俊美得很人精异，身形颀长，比例很完美，还有一对血红色的眸子。拥有这样惊艳的外形，也难怪他讨厌刚刚变身后的样子。
    右手轻轻一挥，一个像门般大小的血色光坏凭空出现，伯格身形一闪，没入其中。
    ……
    良久。
    山洞里恢复了平静。
    慕焱的身体也开始产生奇异的变化。他原本褐色的头发变得漆黑，黑得很浓，像深夜的天空一般，散在他周围一片白茫茫里，显得很扎眼
    刚刚被那个叫伯格的怪物强行打入体内的字符，密密麻麻地出现在他身体表面，散发出黑色和金色交织的光芒。
    难道这就是那什么叫落雪的罗喉王的灵魂残存？
    不知道，只知道慕焱现在很痛苦，那是一个两岁孩子绝对忍受不了的痛苦。皮肤一寸寸的被剥落，然后在字符的作用下，又开始长出新的皮肤。
    接着，脱落，又长出。
    来回了七八次后，他的肌肉开始撕裂，那是精确到毫米的断裂，一点一点，痛不欲生！
    黑金色的字符又开始发挥了效力，断裂的肌肉裂变成分子，在空气中以一种奇特的轨迹运行后，又重新组合成肌肉纤维。
    慕焱此时已经完全清醒，那无法形容的剧痛让他稚嫩的声音变成悲嚎，回荡在山洞中。
    肌肉组合完毕，最恐怖的一幕出现了！
    他浑身的骨骼硬生生的从肌体中挤了出来，一副完整的骨架，就这样脱离了身体，浮在空中，字符开始围绕着骨骼旋转，像是在整齐的跳舞。
    几秒钟之内，慕焱昏迷了……
    昏迷也好，这不是人可以承受的。
    骨骼慢慢的降下，然后挤开皮肉，回到了它原来的位置。
    字符停止了跳动，以一种诡异的排列方式，没入了慕焱的体内。
    ……
    无法计算慕焱昏迷了多长时间，只知道他所处的山洞外，那片白色的冰冷的峭壁，至少已经接受了起码五次日照。而此时，泯灭之森上空，出现了几个人影。
    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似乎让泯灭之森的寒冷开始消融。
    “这里？”其中一个长着一头白色长发、身穿金色魔法长袍的年轻人轻轻问了一句。
    “没错。”另一个一脸冷漠、穿着黑色魔法长袍的年轻人答道。他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冷。
    “是血魔法，这味道真让人恶心。”一个穿着白色法袍的冷艳女子娇声道，她淡蓝色的长发随风飘动，和泯灭之森的感觉很搭配。
    “什么实力？”一个金甲骑士问道，这是四人中唯一的战士。
    “从残留的魔法元素波动的情况来看，不是很清楚。我只能判断出这个人要杀死我，根本不用费什么劲。”金袍年轻人道。
    “异徒？高手？”黑袍年轻人又问，他的话很简洁，基本上不会使用超过两个字的词语。
    金袍年轻人看了他一眼：“是的，血魔法高级禁咒——鲜血之门。据我所知，这种魔法在艾菲米尔是绝对不可能存在的。从我们感受到这股力量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七天，这里的魔法元素，竟然还有如此强烈的波动。”
    “古罗，你确定？”白袍女子开口了。
    叫古罗的金袍年轻人点了点头，他低头看向怪人伯格消失的山洞，沉思着。慢慢的，他的表情开始凝重起来。
    “难道是……”古罗看着其它三人的眼睛，没有继续说下去。
    “那里！”三人几乎是同时说出这句话。
    “巴达尔，你现在立刻回去，向圣主汇报这个情况。我和比拉、雪兰分三个方向去寻找那家伙的踪迹。”古罗对着黑袍年轻人正色道。
    “小心。”巴达尔点点头，又说了一个两个字的词语。
    “放心，他使用的可是血魔法，而且实力很有可能是那个等级的。我们不会笨到去和他照面的。”古罗道。
    “你是说那个等级？不可能！”叫雪兰的白袍女子惊叫道。
    古罗看着远方，缓缓地道：“如果他来自那里，就有可能……”
    ……
    泯灭之森的日照时间很短，从古罗四人出现到慕焱醒来，又过了四个多小时。夜幕，已经降临这片冰封之地。
    小慕焱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目光呆滞地盯着洞外。
    “嘻嘻……”他突然笑了，然后手舞足蹈。“哪里哪里？哈哈！谁？来？嘻嘻。”他像疯子一样蹦蹦跳跳，胡言乱语。
    他的衣服早就被几个小时以前身体的那场变化给搞成了碎布片，可他根本就体会不到寒冷，像个没事人一样，只知道傻呵呵的乐。
    难道？
    他脑子坏了？
    没错。
    如果说以前慕焱脑部受创，是个半白痴，那么现在，这个两岁的孩子，就真的成了白痴。
    伯格干的好事！他只是想报复曾经重伤过他的罗喉王落雪，根本就不会想到，那样强大的一个灵魂残存，加上血魔法的高级禁咒——血魂超度……
    不过这也无可厚非，伯格是谁？秒杀一个魔导师的人物！他怎么可能会去考虑在他眼中只是蝼蚁的慕焱呢？要不是拉查用了雷封术封住了慕焱的经脉，减缓他的生命循环，他可能早就因为疼痛和生命循环的中断而死亡了。
    不幸中的大幸是：由于慕焱经脉被封，体内中枢系统几乎中断，所以他在承受伯格的血魂超度时，身体各个器官都是分离的，所以他才活了下来。
    但是，他身体各部分之间的联系已经再也无法愈合，浑身经脉全部错位。也就是说，现在的慕焱，不仅脑瘫，而且肢体全部不受控制，体内的器官们竟然在罗喉王落雪那强大的无意识的灵魂力量的作用下，成为了单独的个体，存活着，却各不相干。
    慕焱幼小的身体现在就像群雄并起的乱世，大家都在，都活着，但谁也不理谁，如果一不小心发生了关系，还得见面就你死我活。
    可他竟然活着。奇迹。
    可他已经是傻子了。这也算奇迹？
    命运啊，多舛的命运。像一场多米诺骨牌游戏，一个倒了，一个又倒。他母亲的命苦，他更苦，难道这也算是遗传？
    难说，唯一清楚的就是一个大脑死亡、身体不受控制、器官分裂的“人”——活着，死掉，已经没区别了。
    慕焱幼小的身体做出各种怪异的动作，像脱了线的木偶。他冲出山洞，在那狭小的空地上乱转。
    突然，他脚下一滑，掉了下去。
    ……
    风呼啸着……
    这是一面高达数千米的峭壁，亘古的白色让它看上去那么的肃杀。
    突然，一个小小的黑点从它的面前高速滑过，然后砸断了几根粗壮的树枝，摔到一块坚硬的岩石上……
    慕焱居然没有流血！
    只是摊在石面上，像是被厨子抽去经络的肉块——
    没有意识，没有知觉，就连碎骨和断筋的痛苦也像是无关紧要一般。
    ……
    一天过去了，以泯灭之森的日照来说，这天很短暂。
    本来这里就寒冷，当黑夜降临时，却又在冷飕飕的空气中夹杂着几分悲凉。
    慕焱落下的地方是一片树林，长年的积雪，让这里的树木看上去都光秃秃的，夜色中，它们的枝桠，像是一根根的触手，朝着四面张开。
    这时。
    十几个红色的光点闪烁在黑乎乎的丛林间，散发着嗜血的味道……
    猛然间！
    几道黑影射向了岩石上那个小小的身体——
    “嗷呜！”
    冲在最前面的那个黑影发出一声惨号，在从利齿中喷发而出的鲜血中倒飞而回，落在地上抽了几下后，咽气了。
    剩下的几个黑影急急停住身形，缓缓向后退着。
    这是几匹雪狼，七级的魔兽，以它们的实力只能徘徊在泯灭之森的最边缘，虽然七级魔兽在泯灭之森外的世界已经算很了不起了……
    可现在，它们却以一种惊恐的眼神看着岩石上方的那个东西——
    一个奇怪的、金色的字符。
    那字符似乎有生命，它高傲地俯瞰着那几匹雪狼。
    “呜”，恐惧让雪狼们想要逃开，它们实在忍受不了那小小字符带来的压抑，可是，它们却无法移动哪怕是分毫。
    更让人惊讶的是，那个字符竟然没有发出任何的力量，只是凭借散发出来的气势，就让这些嗜血的狼类魔兽四脚发软！
    “咚”，一匹雪狼前腿一弯，跪伏在地，接着，它的同伴也做出了相同的举动。
    是在求饶吗？这些群居在泯灭之森边缘的霸王们？
    那金色字符动了一下，旋转了两圈之后，猛地朝着那几匹雪狼飞去！
    接着。
    几条血线射出，然后化为花朵，融入地面的积雪中。
    几颗狼头在地上滚了几圈后，静止下来，剩下的狼身颓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