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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最后一句,看文不留言的孩子不是好孩子……
    ☆、京城
    贾母面沉似水,端坐在上首,身前搂着宝玉。身后一溜儿站着鸳鸯琥珀几个丫头,下边坐着贾赦贾政夫妇,凤姐儿只侍立在一旁。
    贾琏才一进了府,瞧见的便是这个阵仗,当下心里有几分忐忑,却又不由得生出了几分自嘲——平日里自己往外头去办事儿也不少,哪一回回来也没这般架势啊。
    不敢多想,抢上几步一揖到地,贾琏笑道:“老太太,老爷太太,我回来了。”
    “行了,快些起来。”贾母对贾琏虽不如对宝玉那般娇宠溺爱,好歹也是自己长房的孙子,那也是疼爱的紧的。见了贾琏面上颇有风霜之色,心里的沉闷先就压了下去,温声问道,“这一路上可是吃了不少苦头罢?”
    贾琏忙赔笑道:“孙子一直是坐在船里,拢着火盆,并没有吃什么苦头的。”
    宝玉有心要先问问黛玉的近况,瞧瞧底下贾政木着一张脸,张了张嘴,终究把话又吞了下去。
    贾母点了点头,沉默了片刻方才说道:“你如今办事也不老成了,既是说了你林姑父那里过继了一个什么儿子,如何不打听清楚了来历?倒是从哪里来的?多大年纪?人品如何?”
    贾琏心里暗暗叫屈,这些个东西自己何尝没有写信叙述清楚了?只是贾母如此说了,他自然也不敢驳,只好将在扬州打听到的又说了一遍:“林家的表弟原是林姑父族中的子弟,听说是林姑父堂弟之子……”
    才说了这两句,王夫人便急急地插言问道:“这话听着就不尽不实。咱们跟林府是姻亲,如何不知你林姑父家里几代子息单薄?哪里来的近支堂弟?”
    贾母原本正端了茶,才揭开了盖子,闻言不满地扫了王夫人一眼。贾政也低声斥道:“你且听了琏儿细说,且急急忙忙地插话做什么?”
    王夫人见贾母贾政脸色都不好,捏了捏手中的帕子,扯出一丝儿笑意,道:“我这不是一时心急?林姑爷这些年了都没续弦,如何胡扒拉的就弄出个儿子来?我也是恐林姑爷一时被那族中人哄了,日后,委屈的还不是大姑娘?”
    她这话说的冠冕堂皇,一片苦心只为黛玉着想。别人听了也就罢了,惟有邢夫人扭头过去暗暗撇嘴——谁不知道你二太太一向不大喜欢林姑娘?老太太巴巴儿地从扬州把人接了来,你二太太不是连间屋子都没给人家收拾出来?可你自己的妹子拖家带口地过来,那府里最大的院子梨香院,可是预备的妥妥帖帖的!这会子又说这样的场面话,还不是为着人林家每年往这里送的银子?真打量屋子里谁是傻子呢!
    不管怎么说,王夫人这番话倒还中听,贾母脸上略略缓和了。王夫人瞅着空子,又叹道:“唉,林姑爷也真是,好歹咱们府里也是他的岳家。子嗣过继这样的大事,如何连声招呼也不打?”
    这却是说出了屋子里众人心里话,尤其贾母。先前贾敏在世时候,与林如海夫妻二人夫妻相和,林如海也对这个岳家是敬重的。如今女儿才去了几年,便连这般大事也不肯对自家说了?要不是黛玉养在了自己跟前,莫不是就要跟自家断了不成?
    况且,前些年并不见林如海如何看重子嗣,这突然之间就过继了儿子,莫不是……
    思及此处,贾母抬起眼皮盯着贾琏:“你林姑父如今病可好些了?”
    沉吟了一下,贾琏斟酌着说道:“我跟林妹妹赶去的时候,瞅着林姑父不大好。说是风寒了,可着实起不了身,看着脸色也是灰败的。许是见着了林妹妹,我回来之前倒是有些起色了。”
    贾母便不说话了。
    贾赦眉毛一动,一双久被酒色浸染的浑浊眼睛眨了眨,心里有了几分计较,开口道:“这么瞅着,莫不是林妹夫……”
    贾政忙道:“大哥慎言,方才琏儿也说林妹夫病已有起色,或许就只是一场风寒呢。”
    贾母不理会二人在下边唧唧歪歪,只垂着眼睑心里思量。这么看来,林如海确实是身子不大安稳了。只是先前,黛玉与宝玉两个虽是没有明说,那敏儿在的时候,自己也透露了结亲的意思。后敏儿去世,自己定要接了黛玉过来,原也存了试探之意,林如海既然能够将玉儿送来,那也说明他心里对这门亲事,是多少有些认可的。只是尚未明面上敲定罢了。这黛玉若是定给了宝玉,外祖家便是婆家,黛玉身后有自己撑腰,黛玉也无须受气受委屈。况且林家家底儿绝不比贾家薄,以林如海爱女之深,日后定然是要给了黛玉的。他此时过继了儿子,那日后偌大的家业都是这个孩子的了。玉儿能有什么?至多不过是一份丰厚的嫁妆罢了。女婿半生只得黛玉一个骨血,爱若性命,怎么忍心让她失了日后夫家立足的根本?
    更何况,这几年来林如海都没有提出要接黛玉回去的话,怎么如今就扣下了不放回来?难不成……
    贾母不着痕迹地瞄了王夫人一眼,心里冷笑一声,八成是府里的闲言碎语还是叫林如海知道了罢?她就知道这个二太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屋子里一时静寂,凤姐儿站在贾母身旁,不住地给贾琏使眼色。贾琏只当做没看见。真是笑话,眼瞧着从老太太开始,屋子里人都不痛快,这时候自己出声儿,不是上赶着找不自在?
    良久,方听贾母低声叹道:“唉,论理,林家要过继子嗣,原也与我们无关。只是可怜我那玉儿,这不是嫡亲的哥哥,哪里有什么情分在?日后,日后只怕是受了委屈也无处说呢!”
    说着,不免滴下泪来。
    众人忙都起身一通劝慰,半日贾母方才渐渐止了悲声,贾政劝道:“老太太不必如此悲戚。据我想来,林家妹夫此也是无奈之举。妹妹虽是有黛玉,可这女孩儿终究是别人家里的。终不能妹妹日后连个香火都无人祭祀罢。”
    “呸!”贾母啐道,“我岂是为了这个伤心?我只是瞧着林姑爷像是跟咱们生分了,又怕日后玉儿在这个哥哥身上吃了亏!”
    宝玉听到此时再也忍耐不住,满心满脑都是日后黛玉受了委屈却无处诉说,只自己对月长叹临风洒泪的凄苦样子,也红了眼圈哽咽道:“了不得了!林妹妹如何吃过这般苦头!老太太,我们立时便派人去接了林妹妹回来罢!”
    “宝玉!”王夫人喝道,“你且乱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