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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跑了会,一抹白影从天而降,落在他面前。
    林叶秋心中一喜,脸上即将展开的笑容却在定睛一看后又敛了下去,眼前的人虽然也是雪狼,却不是莱曼斯。
    “你不往外跑,怎反而往里跑?”泽理问。
    “其他人呢?”
    “我看了下,都已经撤走,里面没人了。”
    林叶秋点点头:“你也快走吧。”说完绕过他就要继续往里跑。
    泽理飞身上前拦住了他:“你干什么?”
    林叶秋抬眼,注视着他:“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泽理一震,预感到了什么,忙抬起爪子拉住他:“你要去哪里?”
    林叶秋甩开他,头也不回往大坑方向跑去。
    “你找死啊!”泽理二话不说,飞过去身子一拱,就要将人往背上扔去。
    林叶秋往边上一跳,躲了开去。
    “你别任性!”
    “希斯里正在哪里等着,你还不去找他?”林叶秋背着他淡淡道,“可能在你浪费唇舌的这段时间里,他正苦苦坚持着等候你的出现。那也没关系么?”
    泽理一愣,咒骂了声:“该死!”扭头就要飞开,翅膀一动却又停了下来,“不行!你非得跟我一起走!不然不但那家伙会饶不了我,希儿也会让我吃不了兜着走。”
    “我说过别浪费时间,也别管我!”林叶秋拔腿继续往里跑。
    “站住!”泽理怒喝一声,看着跑得毫不犹豫的那抹瘦小背影,冷笑一声,“哼!我看你真能跑得开?”说完就振翅飞起,急剧俯冲,两前肢一捞,竟将奔跑中的人从背后抓着腋下给拎了起来,转向便往外围飞去。
    毫无防备的林叶秋在半空中扑腾着双脚,惊怒喝斥:“你疯了!”
    “你才疯了!”
    “你飞下去把我放下来!”
    泽理毫不搭理他,径自抓着人一边举目四顾,想找到希斯里,心中忧虑,也不知道有没有安全退出去。
    眼看离大坑越来越远,林叶秋又气又急:“不放是吧?”做个深呼吸,闭上眼睛,微微侧过头,放声大叫起来。
    风速吹得喊声直往后飘,正好尽数落在了竖得直直的狼耳朵里,泽理突然收到音波摧残,一时没防备在空中踉跄了几下,怒道:“你闭嘴!”
    林叶秋自己嘴里吃了好几口空气,原想僵持下去的,却自个呼吸岔了气,只得暂时安静下来,痛苦得皱紧了脸。
    泽理冷笑几声:“自作自受了吧!”
    缓过气后的林叶秋一言不发改变作战策略,竭斯底里挣扎起来。
    发狠般的疯狂扭动让泽理的飞行受到极大影响,不由喝到:“别乱动!想摔死吗!”
    “要不你放我下去,要不我们两一起摔死!”
    “你!雌性果真不可理喻!”泽理显然也动了真怒。
    “我不是雌性!”林叶秋恨声道。
    “哈!你不是雌性难不成还是兽人!”
    “我不是兽人!”
    “那你是不雌不雄?”
    “莱曼斯还在下面!混蛋!”林叶秋扭动挣扎着大喊,“放我下去!你去找你的希儿!”
    “啰嗦!那家伙死不了,你瞎担心什么!”
    “如果换成你的希儿在那里,你也可以不担心?”林叶秋冷笑。
    “闭嘴!希儿是雌性,怎么能下那里去?而且现在是什么情况你没眼睛吗?就算我放你到地上你又能做什么?更何况那坑你连下去都做不到!别说你这么没脑子看不清这些!”
    “这是我的事!”
    就在两人互不相让的时候,底下突然升腾起一片粉尘,伴随一阵闷响,竟是大地裂开了。
    两人低头望向底下,愣住了。
    “希儿!”泽理突然往某个方位俯冲下去。
    林叶秋一惊,急速的俯冲让他心脏有些承受不了,头晕目眩中连呼吸也变得困难,等稍微近了些泽理减了速度才看清一抹人影正颤巍巍地挂在裂开沟壑的树根上,竟是希斯里!
    然而没等他们靠近,那人影便倏然掉了下去。
    泽理大叫一声,将林叶秋放到地上就往下飞了过去。
    林叶秋几步跑过去一瞧,底下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见,跌坐到泥地上,愣了会忽然窜起来,跌跌撞撞往原先那个大坑跑去。
    “莱~曼~斯——”
    林叶秋放声大喊,一下连一下,喊道喉咙都嘶哑干涩了,可回应他的只有坑内丝丝缕缕往上冒出来的黑气,以及那撕心裂肺却又飘渺不定的阵阵回音。
    空空茫茫,没有一丝人影,没有一丝气息。
    “莱曼斯……”林叶秋喃喃低语着跪倒在坑边,“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回去的么……”
    地脉又一波震动,泥石尘土从裂开的地缝中簌簌掉落。
    林叶秋一震,动了动腿脚想要起身,却又突然无力般顿住了,正是此时脚下的土地往大坑处倾斜滑落,眨眼间他人便倾倒向一望无际的黑色大洞,本能的惊惧慌乱一闪而过,伸手想抓住什么,可哪里有东西可抓?
    林叶秋一愣,随即却又似乎释然了,下坠的过程中仰头望向越来越遥远的天际,天空依然那么澄澈,湛蓝得一如那人的眸子,似乎很远,又似乎很近,这么想着,嘴角不禁牵扯出抹怪异的笑容。
    原来,不知不觉中,那份本该是禁忌的感情,却已如此之深……
    周围的黑气渐渐浓重,疾啸而过的风声刮得脸颊生疼,林叶秋开始觉得胸口沉闷,压抑得有些喘不过气。
    这就是死亡么?
    如果时间倒回几分钟前,他还会跑回来吗?还会傻乎乎站着逃也不逃吗?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现世的一幕幕,童年的,少年的,青年的,快乐的痛苦的,甚至是那些曾经觉得很愤愤不平的,如今想来心境却一片平和。
    他又想起初到这里遇上那人的情景,明明看上去一脸冷漠、生人勿近的样子,却每每都做出些隐含温柔的举动来,枉费他一开始还小心翼翼看他脸色做事,就怕惹了对方不快把小命给丢了,不知何时开始,却不再怕他了,甚至开始对那人颐指气使,那人竟也乐颠颠地全盘接受,硬生生把一代好青年给掰成了个玻璃受。
    然而最奇怪最可恨的还是,他居然貌似也不后悔……
    也不会后悔,只因为那人从头到尾的无尽包容和温柔。
    不管是山洞里缩在温暖干燥的狼毛下取暖睡觉,那人因顾及他而整整一夜动也不动,直到第二天醒来手脚僵硬时龇牙咧嘴的表情;还是恶作剧地去蹂躏对方时,那人哀哀嗷叫着却不敢躲开,一副无奈又好脾气的模样;或者是到后来被告白的震惊和迷惘,下意识的抗拒规避,然而那人却锲而不舍,执着于他,甚至采了一夜的狗尾巴草示爱,虽然对他而言那更像是种威胁;再到狼王受礼当天毫无预兆地先斩后奏,莫名其妙成了狼后……
    一步步走来,直至如今,完全习惯了那人的陪伴……
    林叶秋飘忽一笑,又轻轻一叹。
    还有他们之间的第一次……
    那个时候,因为依赖着那人,害怕着失去,结果在失而复得的错误情绪里,竟然就稀里糊涂地把自己打包给送了出去……
    可也是那时,他真正开始正视着思考这段感情,慢慢地确定了自己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