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寻蝮（三）

　　    下了断崖以后，古手川望着四周荒凉破败的石头山，试着发动【狩猎本能】，去搜寻蝮的气息。
    邪神与真王有着独特的气场。
    这也是为什么他在鬼国闲逛的时候会被妖怪认出来。
    感知力不断地增强，他自身的气势也节节攀高，如同堆积起的海啸，在某一刻后轰然散开，蔓向四周，不断扩大、再扩大……
    置身在荒郊野外，他同样是毫无顾忌，毫不隐藏属于自己的真王气势。
    就仿佛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无数恐惧的哀叫声此起彼伏响起，无论是什么妖怪，开始拼命地逃离这里。
    一股深沉似海的意识苏醒了过来，无数黑雾瞬间聚成一股，宛如大蛇，将两道目光从虚空处投过来。
    古手川适时转身，与黑雾凝成的大蛇对视在了一起，忽然轻笑一声：“原来在那儿。”
    他身形陡然消失，化作了云雾。
    黑雾大蛇也瞬间回缩。
    群山环抱的峡谷中央，散落着一片早已破败的神社残骸，两根十多米高的巨柱嵌在山壁中。
    长相狰狞的恐怖蛇形妖怪肆意游走在散发着毒气的沼泽湖泊内。
    这里已经俨然成了蛇窝。
    古手川的身影出现在了一座断桥上，他望着在半空中飘着的惨绿浓雾，又低头看了眼绿的发油的沼泽湖，心想这湖水应该是毒里掺了点儿水，而不是水里掺了毒。
    不过也没什么……
    他将目光投向这片破落神社的主殿，忽然露出了些惊讶。
    最中央的主殿大体上还算完整，规模比起他见过的那些神社主殿还要恢弘许多，主殿内，立着一尊被削去了一半的巨大蛇像，外面的匾额上，有着“蝮神殿”三个依稀能辨识的大字。
    这条大蛇不得了啊，当年连神社都立起来啦？
    恶鬼王好像就只有破落的祭坛。
    这么说的话，这条蛇的全盛时期应该比恶鬼王强。
    倒是有点可惜了。
    他身形再次化作云雾，落在了败落的主殿内。
    外面虽然乌烟瘴气的，主殿里倒是一片蛇鳞都没有。
    一把长剑出鞘，亮起了金色的真气荧光，于瞬息间斩下。
    在磅礴凌厉的剑气下，这座仅存的，不知被风化了多少年额半尊蛇像，直接炸裂成了漫天石沫，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大洞。
    地洞内传出了震动地面的嘶声。
    外面的各种蛇妖怪被响声所惊动，齐齐直起上半身，将目光投射过来。
    古手川却是看都懒的回头看，直接从高台上一跃而下。
    地洞仿佛深不见底，古手川足足下落了半分钟，才踏到了实地。
    他环顾四周，这里更是别有洞天，空间大的惊人。
    洞内中弥散着黑紫色的雾气。
    在他前方百米外，两只巨大的猩红竖瞳亮了起来，仿佛两道光柱，直直投向他。
    古手川平静看着它。
    前方盘踞着一条乌磷独角大蛇，体型占据了整个山洞中央的位置，如果真的直立而起，体型确实大到了惊人的地步。
    原本以为特别科的绘本用了稍微夸张的比例来表达了一下这尊“蝮神”的大，现在再看，那原来是写实派的。
    蝮神远远看着他，连起身的意思也没有。
    古手川摸着下巴，迈步朝它走去。
    他觉得不是这条蛇脾气好，而是这无数条从四面八方延伸出去的比铁油通还要粗的铁链束缚的太紧了。
    铁链上有着淡淡荧光流转，当他靠近时，一尊神灵虚影忽然现身，看了他一眼，又悄然消散。
    古手川眼睛看的分明。
    这尊神明虚影确实是他在北海道的大山上见过的那尊山神。
    ……看来那尊山神的实力要更强，甚至可能在神明序列中都是强神。
    他收起思绪，看向了大蛇。
    大蛇也在看着他，发出震动山洞的嘶嘶音，这嘶声在古手川耳边却化作了苍老人言：“远道而来的人类真王，老朽在你身上感应到了熟悉的气息。”
    古手川还未消化那颗灵果，仍然被那尊神灵封印在心口，自然带着点神灵的气息，不过除非是同一层次的对手，不然是感受不到的。
    他忽然问道：“蝮神……你是什么时候被封印在这里的？”
    “一千五百年前。”蝮神淡漠看着他，声音变得低沉：“该你回答老朽的问题了。”
    古手川点点头，指着铁链：“奉命而来。”
    蝮神的气息一瞬间有些不稳当，眸光冰寒了不少，连带着眼瞳中也蒙了层杀意。
    它似乎想到了什么。
    但古手川仍旧是一团和气，像老朋友见面一般，沉吟着问：“你那时候，离成神还有多远？还是已经成神了？”
    蝮神竖瞳中的杀意更盛：“若不是祂，老朽早该登临神位！北御建尊，只是一个卑鄙之神！”
    北御建尊？那位神明的名字？没听说过啊……古手川脸上不动声色，平静看着它。
    蝮神缓缓的问：“告诉老朽，你来的目的。”
    古手川摇摇头：“这个不着急，咱们再聊会儿别的，聊完我再告诉你。”
    蝮神始终没感受到什么杀意，它盯着古手川看了许久，缓缓道：“老朽虽然被封印了这么久，但女王殿下从未曾抛弃老朽，老朽也不信你是来杀老朽的……你还想问什么？”
    古手川点点头，问道：“你、为什么被封印？”
    蝮神被问的明显一怔，反问了一句：“你身为真王，竟会不知？”
    “只是知道个大概。”古手川坦言：“但比较想听听当事人的说辞，比如细节上。”
    蝮神冷冷看着他：“有句古话叫成王败寇，当年老朽争夺神权失败，被封印也自是无话可说！”
    “是吗？”古手川脸上仍旧保持着平静，心头却是怎么都平静不太下去。
    一千五百年前被封印，争夺神权，被封印……
    这是说那位神明是在一千五百年前成的神？
    是一位新神吗？
    他看着蝮神，继续问：“最后一个问题，该怎么成神？”
    “成神？”蝮神巨大的竖瞳中忽然露出了嘲弄：“人类真王，你可真贪婪啊，但是正好……”
    它话音刚落，古手川的眼前陡然黑了下去，像是蒙上了一层黑雾。
    蝮神巨大的身躯像是缩小了许多，而且再无锁链的束缚。
    这画面似曾相识。
    他看着四周的黑暗，感受着笼罩在身上的压抑，表情略微奇怪。
    “精神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