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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间,热络的拉两人进门,瞧见方知行手上拎的,嗔怪道,“来就来了,还带啥东西啊。”
    这两天过来看她金孙的络绎不绝,家里瓜果齐全,泡茶端瓜子,忙又让小保姆看着加两个菜。
    薛晓鸥闻声从屋里出来了,头上扎了个红布条,大热天还穿着长衣长裤。
    “你不热啊。”韩念念拉她坐,手居凉凉的一点汗都没有。
    薛晓鸥笑,“等你生完娃坐月子就知道啦,正是虚的时候,汗都很少淌,就算有淌的也是虚汗,两个娘都说了,要捂着不能受风寒。”
    韩念念摸着自己肚子,虚心受教,再看方知行,也是一副懵逼状。一时有些犯愁,他两都是生手,本来打算请王婆婆帮忙,转念一想王婆婆至今也未曾生养过奶娃,实在不行,到时候就拜托叶兰英过来指导
    薛晓鸥拉她进里屋,“快进来看看我家小乖。”
    方知行不方便跟进去,在客厅坐着跟孟大娘说话,没几时,孟繁宗下班回了,瞧见方知行在,随意打了声招呼,掏了根烟递给他。
    两人默契的去后院抽了起来。
    屋里两个女人嘀嘀咕咕。
    “涨奶?”
    “涨得快难受死了,得吸掉,不然就结成奶块,还会发炎流脓。”
    韩念念听得头皮发麻,想也不想张口便问道,“那谁给你吸。”
    其实她是想问谁拿吸奶瓶帮你吸。
    哪知薛晓鸥脸一红,忸怩道,“孟大哥用嘴给我吸,他说这样少疼一点。”
    “”
    无意听到人家闺房乐趣,韩念念忍不住笑喷,倒是把薛晓鸥羞臊的不行,推了推她胳膊,佯怒道,“笑啥笑,我看以后小行哥给不给你吸!”
    结婚的小妇人了,就是不一样,开玩笑的话都大胆了些。
    说笑间,小保姆敲门喊吃饭,除了外出开会的孟书记,围着圆桌坐了一桌。
    赶上年份不好,书记家的饭菜也跟旁人无差,就多了一碗巴掌大的草鱼汤,好在夏秋之际蔬菜多,想点办法总能弄到。
    “小行、大闺女,随便吃啊,没啥好菜,今天粮站也没供应细粮,这月的两斤细粮票我看又白瞎了。”孟大娘心疼不已,就是让她媳妇受罪了,坐个月子也没啥好的给补身子。
    “大娘,怎么不去大桥口看看?”韩念念提醒她。
    大桥口城镇居民心照不宣的黑市。
    孟大娘道,“咋没去?天天提心吊胆过去晃荡,糙米都卖到五块一斤啦,哪是吃米,简直吃钱!”
    “黑面更离谱,六块六一斤,爱买不买!”
    物以稀为贵,越是见不到的东西叫的价越高。韩念念默默算着自己空间里存于的细粮,本就不多,方婆婆去世前又放出来不少可着她老人家吃,看来以后得省着点了,总不能让她两个娃跟着他们继续啃馍馍头吃咸菜干
    心里这么打算着,晚上下班回去,舍不得放细粮了,做了高粱掺和菜蒸的团子,配上咸菜干还有稀面粥。
    饭刚做好,大门吱呀一声响,方知行拎皮革包回来了。
    “方书记,回来啦,洗手吃饭。”
    外头凉快,圆桌支在廊檐下吃饭,方知行一看饭桌上摆的,有点诧异的看了他媳妇儿一眼,“媳妇儿,怎么突然会过日子了?”
    韩念念没好气白他一眼,“嫂子都跟我透底了,说今年秋半季的收成又不行,整个夏天就没咋下雨,干死了不少庄稼。”
    “我看咱们还是未雨绸缪,省着点吧,我空我那点粮,得留着喂肚子这两小祖宗。”
    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好歹是个影后,以前哪为这点事发过愁。
    “实在不行,我去外市哪怕外省去弄粮,想点办法就是,明天不能再这么吃了。”说话间,方知行摸了摸他媳妇儿肚子,“有没有踢你?”
    “踢得厉害!”
    韩念念挺着大肚坐了下来,忧心忡忡道,“我看还是别从外省弄粮,就跟明目张胆去黑市买粮一样,虽说有点脑子的都这么干,就怕有心人举报,方书记,这几年就要乱起来了,咱们还是低调行事,勿得罪小人。”
    方知行被呛住,连咳了数声,无奈的看他媳妇儿,“隔墙有耳,先吃饭,睡觉再说。”
    韩念念吐舌,歇了声,小夫妻两闷不吭声吃了饭。
    饭后方知行把碗筷收洗了,铁皮炉子上倒了温水,洗了手脸之后,又弯腰给他媳妇儿洗了脚。
    “又比前些时候肿了些。”方知行按按她小腿,还好腿还没开始肿。
    韩念念长长叹一口气,“想我貌美如花,眼看着就成了肥婆。”
    “除了肚子一天天渐大,我看还跟以前一样,细胳膊细腿儿,倒是像蜘蛛。”方知行好笑的给她擦了脚,拍拍她大腿让她往床里面去去。
    自己坐床沿把脚洗了,脱了衬衫长裤,光膀子穿条大裤衩钻被窝里,搂着他媳妇儿一块看小人书。
    用他媳妇儿的话来说,看小人书能代替胎教书。
    “媳妇儿,你说这几年要乱起来怎么回事?”
    韩念念合上了小人书,不觉蹙了眉,有些担忧道,“方书记,我真怕你和方大兴会是被人斗的对象”
    虽说解放后方家人觉悟够高,及时把方大兴交了给公家,可方家祖上仍旧就大地主资本家的身份,真有人想揪住小辫子,一斗一个准。
    方知行越听脸色越沉,抚着韩念念鼓鼓的肚皮,想了想道,“媳妇儿,你怕不怕?”
    “我?”韩念念指指自己,两手圈住了方知行的腰,脸贴在他胸膛上,嘀咕道,“我才不怕。”
    韩念念都想好了,索性最后是要见月老的,死缠烂打都要让月老把她男人和奶娃带走,可不能留在这里遭这份洋罪。
    唯一顾虑的是,方家祖上传下的基业被毁了咋整
    一夜无梦,转天大早韩念念起时,方知行已经把早饭做好,煎得金黄澄亮的鸡蛋饼,配上腐乳和小米粥。
    “方书记,得省着点吃呀,两个娃以后可咋整!”说归说,对着喷香的早饭,还是止不住咽口水。
    方知行冲洗了碗筷递给她,无奈笑,“就像媳妇儿你说的,反正过两年的事没法改变,早晚会发生,倒不如先恣意活两年,粮食的事你就别管了,我来想办法弄。”
    韩念念咧嘴嘿嘿笑,“方书记,我想吃大米饭,多整点大米回来!”
    “行,听媳妇儿的,整大米!”
    吃饱喝足,方知行拉着走路跟企鹅一样的韩念念出门上班。
    半中午时,韩念念按地址去了趟王胜军家。两进的大杂院里,住了十几户人家,王胜军家在后院,三间房挤了一家十几口人,靠墙处搭了石棉瓦拼成的房,灶台支在院子里,头顶横七竖八拉了多道铁丝,挂着家家户户刚浆洗好的破衣裳。
    “大娘,王胜军同志在家不?”韩念念站门口喊了一声。
    王大娘一愣,上下打量了韩念念一眼,摸不清啥情况,“我就是大军他老娘,大闺女你有啥事?”
    说话间,回屋搬了张小板凳招呼韩念念坐。
    韩念念把她的来意简明扼要跟王大娘说了遍。
    闻言,王大娘拍大腿道,“前些时候严大姐来说啦!我倒是巴不得,可我那强驴一样的儿子,不愿硬是不愿再说对象,要以后抱养他侄儿送终!”
    说曹操曹操到,王胜军从外头做工回了,身上背了个破军绿书包,手里还拖了一块木板子回来。
    韩念念的视线不觉落在了王胜军的右手上。
    互相寒暄了几句,王胜军得知韩念念来意之后,黝黑的脸庞有些涨红,磕磕巴巴道,“小、小嫂子,你回吧,我看我看还是算了,反正相看了也没啥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