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晚上七点左右,宴好去了青橙酒吧。
    里面的环境跟他想象的差不多,比较符合会员制,最低消费三千的水准。
    来的都是有钱人。
    而且……
    宴好跟着江暮行,一路就没见到多少男客人。
    偶尔有一个,哪怕一身烧钱的牌子货,站在只穿制服的服务生旁边,依然会有种明星跟路人的感觉。
    服务生全是男的,每个都很帅,类型还不相同。
    老板花了心思挑人,青橙针对的消费人群非常明确。
    男客人来这里,要么是跟同事朋友一道的,集体活动,不好缺席,要么是真的喜欢这个环境。
    要么就是同性恋,来看帅哥。
    宴好跟着江暮行去了后台。
    黄绪一见到他,就很爽朗地把乐队其他队友介绍了一遍。
    宴好挨个回应,看来很乖,当江暮行让他跟着黄绪的时候,乖样就没了。
    “班长,你不是要带我吗?”
    江暮行解开白衬衫的袖扣,把袖子折上去一截:“已经带你进来了。”
    宴好看他线条有力的小臂跟手指:“我对这里不熟。”
    黄绪神出鬼没地凑过来:“所以叫你跟我一。”
    宴好吓一跳。
    江暮行眼神警告黄绪,话是对宴好说的:“今晚这里有活动,五分钟后就开始了。”
    宴好没兴致,他来又不是为了玩。
    江暮行头低了点,目光落在他的发顶上面:“甜点免费。”
    宴好撇嘴,肯定不好吃。
    江暮行又说道:“请的意大利顶级甜点师。”
    宴好诧异,这么大手笔?
    黄绪适时充当旁白:“酒吧十周年,老板难得大方一回,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宴好还是没露出一点兴致。
    江暮行走到门口时顿住,微微侧头,冷峻严苛道:“宴好,差不多了就回去,你还有一堆作业要写。”
    宴好:“……”
    黄绪:“……”
    .
    江暮行走后,宴好头顶的天都暗了。
    黄绪拍拍小孩肩膀:“你班长要赚钱养家,很辛苦,我们就不要打扰他了,走吧,我带你去喝点东西。”
    宴好的情绪不高:“绪哥,那你能跟我说说我班长吗?就是他在青橙的工作。”
    “可以啊。”黄绪老大哥似的笑,“我们边喝边聊。”
    不多时,宴好被黄绪带到一楼散台的一处角落坐下来。
    这个位子能将外面一举一动都看得一清二楚,但外面的人看不清他们。
    “宴小好,你坐这,我去点喝的。”
    黄绪替人看宝贝,肩上的担子挺重,他也没在吧台逗留,很快就端来了一杯伏特加,一杯牛奶。
    宴好伸手去拿伏特加,被黄绪挡开:“奶是你的。”
    “别说不喝奶啊,”黄绪抢在小孩前面说,“你这个年纪,多喝点长个子。”
    宴好嘴抽抽:“那我也没必要来酒吧喝,不差这一口。”
    黄绪抛出杀手锏:“是你班长的意思。”
    宴好浑身的毛刺顿时就软了下去。
    黄绪挠了挠下巴:“他说不能让你碰酒,还叮嘱我,叫我看好你。”
    宴好瞪着一双漂亮的眼睛,有些惊喜,还有些害羞。
    黄绪摇摇头,这反应,就是个宝宝啊。
    .
    周围响一阵躁动声,今晚的周年庆活动开始了,第一个是魔术表演。
    宴好往台子上看。
    黄绪告诉宴好,平时来青橙的除了上流圈子的那些人物,老的少的,富一代富二代,政商法等各个领域,经常还有娱乐圈的人,明星制片导演模特什么的。
    即便是热播电视上的演员来了,他们都习以为常。
    “你追星吗?今晚来了好几个艺人,一楼就有,”黄绪发现了目标,“绪哥带你去要个签名?”
    宴好处于游魂状态。
    黄绪喊了他两声,他才有动静,第一句就是:“我班长工作的地方在二楼?”
    “……”黄绪扶额,江暮行的男孩也太黏他了。
    宴好没得到回答,就仰头往楼上看。
    “别看了,这里看不到。”黄绪说,“卡座的客人不经过一楼散台,服务生也是一样。”
    宴好捧着牛奶:“我班长很受欢迎吧。”
    黄绪啼笑皆非:“宴小好,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就不要问了。“
    宴好的手指攥紧杯子。
    “他一周就只上两次班,还不会被排夜班,独一份的待遇,经理很器重,”黄绪开玩笑,“卡座区的头牌。”
    下一秒就前言不搭后语地冒出一句:“青橙禁止有色服务。”
    宴好一口奶刚进嘴里,冷不丁听到这话,直接喷了。
    黄绪抽好几张纸把桌上的牛奶擦掉,啼笑皆非道:“又不是不禁止,你反应怎么这么大。”
    宴好咳两声缓缓:“绪哥,你接着说。”
    黄绪晚上有演出,压轴的,这会他不在后台练歌,却在这儿充当一段青涩感情里的粘合剂,江暮行那小子得好好谢谢他,只给他以后的小孩讲题怕是不行。
    “青橙不像普通酒吧,规矩很多的,毒是第一禁,第二禁就是淫。”
    黄绪喝口伏特加,“不过呢,长得好看的服务生,被摸个腿摸个手,靠个肩膀抱一抱,嘴上调个情是常事,一拍即合就会有后续,往床上发展了。”
    宴好的脸色霎时间就变了:“你不是说禁止吗?”
    “酒吧禁止,外面管不着啊,留个联系方式,多接触几次就好上了呗。”黄绪说,“法律都没规定不让人谈恋爱。”
    他用稀松平常的语气说道:“onenightstand也有,各取所需。”
    宴好放下杯子,咬住了食指关节。
    “这也分人,你班长吧,帅出了距离感,他很公式化,工作就只是工作,私人方面是禁区,跟客人也保持距离,从头到脚都写着拒绝靠近,一看就是搞不定的主,没谁愿意自讨没趣。”
    但打江暮行主意的人实在是太多,名媛圈很多都是冲他来的,先是自信满满,然后无计可施,最后找上了经理。
    黄绪佩服江暮行,能让经理宁愿得罪客人也要保他,不是一般人。
    关键青橙的后台也够硬。
    周围的嘈杂声大了来,黄绪把音量稍微提高了点:“所以你班长就是上个菜,倒个酒,听人说话。”
    宴好停下咬食指关节的动作:“听人说话?什么意思?”
    黄绪点燃一根烟:“你也看到了,青橙的女客人偏多,女客人里面大多都是女强人,很成功的单身女性,时间跟精力都给了事业,生活单调枯燥,身上扛着工作,生活,家里,各方面的压力,需要适当的排解。”“她们会定期,或者不定期的来一次喜欢的地方,喝几杯喜欢的酒,吃点喜欢的食物,听喜欢的音乐,看喜欢的男人,跟他说一些自己的烦恼。”
    宴好的眼底浮出几分阴霾:“就是说,还要兼职作陪?”
    “不算作陪吧宴小好,回不回应看个人的性格,你班长通常是不回的。”黄绪吐了个烟圈,“他不回应也不影响业绩跟评价,因为点他的客人都是些什么人呢,就是我有我的style,只是想找个人倾诉,不是要聊,你只要站在旁边就好。”
    “总的来说,服务生是什么样的服务态度,就会吸引到什么样的客人。”
    宴好后背一松:“哦。”
    .
    魔术表演还在继续,到高|潮了,四周一片沸腾。
    宴好在看不远处给一桌人倒酒的服务生。
    “当然,压力不分男女。”黄绪抽口烟,拉长了声音,“男客人比例虽然少,也是有的,男人一样会脆弱,空虚,寂寞,他们同样会来找人陪陪自己。”
    宴好心下一突:“这里好像没有女服务生。”
    黄绪叼着烟点头:“是没有。”
    宴好跟黄绪大眼看小眼,表情淡定,鼻息却渐渐变得紊乱,手心里也开始渗汗。
    黄绪收回视线,拍掉皮裤上的一点烟灰,懒懒笑道:“我是觉得同性恋没什么大不了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宴好没说话,所有的防备都在一秒撤了个干净。
    黄绪很明显地感受到了,与此同时,他又收到了一大波好感。
    是个爱憎分明的小孩子。
    .
    时间走得飞快,宴好只是喝了一杯牛奶,跟黄绪聊了聊,一小时就已经快滑到尾巴上了,他坐不住地站来。
    “绪哥,我想上去看看我班长。”
    黄绪对这孩子的黏人程度又刷新了,节目一个没看,全程说他班长,现在还要上去:“卡座最低消费五千。”
    宴好顺顺刘海:“我带了卡。”
    黄绪有些哭笑不得:“你俩一个班,什么时候不能看?”
    宴好抿嘴,他现在就想见江暮行。
    黄绪拗不过宴好,不得不偷偷给江暮行发了个短信。
    小江啊,你家的宴宝宝太黏人了,问了你一堆工作上的事,现在说要去看你。
    黄绪发完短信就拉住宴好,生怕他乱跑。江暮行很快就从一条通道里出来,迈着长腿阔步穿过舞台,直奔宴好的方向。
    黄绪功成身退,带孩子真心累,他需要去后台瘫一会。
    .
    宴好看江暮行站在自己面前,脑子有一点死机,转不动:“班长,你怎么下来了?”
    江暮行松松领带,在他旁边坐下来:“活动好看吗?”
    宴好看江暮行穿着西裤的腿:“好看。”
    江暮行发现了他的视线,就把腿往他那边放放。
    宴好一饱眼福,想摸摸,他克制地捏住手指,听江暮行问:“甜点没吃?”
    “有吃啊,”宴好挪到他脚边,装作不经意地碰了他的西裤一下,“我又看节目又跟绪哥说话,就没怎么顾得上。”
    江暮行摘下架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拿在修长的指间把玩。
    宴好感受到了江暮行的疲惫,很清晰:“班长,卡座会有故意刁难的客人吗?”
    “哪都有。”江暮行宽阔的肩背弓来一个放松的弧度,“有麻烦就想办法解决,不是什么大事。”
    宴好听得心口一闷,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手已经放在了江暮行的头上。
    江暮行一震。
    .
    魔术表演结束了,上来的是小有名气的街舞社一众,现场很燃。
    没人注意到一处角落里的空气有多湿热。
    昏暗的光线里,宴好从脸红到脖子,窘迫慌张的呼吸一直在抖,手都放上去了,突然拿下来会看来很奇怪。
    怎么办?江暮行怎么也不说话?他在想什么?
    宴好看不清江暮行的神情,应该是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整懵了,没想来把他的手挥开,他做了几个深呼吸,装作男生间的玩闹般抓抓手心下的发丝。
    “班长,你头上打了好多蜡,自己弄的吗?”
    江暮行肌肉紧绷着,喉结动了动,声音夹在快节奏的电音里面,听着模糊:“酒吧有专门负责造型的。”
    宴好摸着一缕短发,下意识捏捏搓搓,喃喃道:“好硬啊。”
    江暮行拿着眼镜的手徒然加力,再摸下去,硬的就不止是头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