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宴好做好了晚上开夜车的准备,结果车是启动了,也开出去了。
    但是江暮行硬生生在上高速前拐了个弯。
    然后把他送下车,跟他说不早了,明天还要上学,洗洗睡吧,晚安。
    宴好被江暮行抱小孩一样抱在怀里,一下一下轻拍后背,迷迷糊糊的睡着了,醒来又上火,气的扒开背包,把路上买的一个小盒子丢他身上。
    完了就有点后悔,难得比他早醒,应该要摸会儿的。
    江暮行睁开眼,拿小盒子看看。
    宴好这会是一点火气都没了,就剩下害臊,他恼羞成怒:“看什么看,不识字啊?”
    江暮行拉开抽屉,把小盒子放进去:“生气了?”
    宴好两手环胸:“你这个问题问得好。”
    房里安静下来,丝毫不压抑,而是一种恰到好处的温馨。
    要好无意间瞥到地上的好几个纸团,脸颊一阵烫热。
    江暮行沿着他的视线一扫。
    宴好的脸更烫:“大半都是你用的。”
    江暮行不否认:“嗯。”
    宴好眼一抽,怎么有种在夸他弹夹里子弹多的错觉?
    好吧,子弹是挺多的,一大堆,储存的量超级多。
    宴好不嫉妒,单纯的羡慕自己,有福了。
    “时间还早,你再睡会。”
    江暮行摩挲着他纤细的腰,手抽离前用了点力道掐一下,掀开被子下床。
    宴好想让江暮行知道自己的态度,决定不搭理他,身体却不争气地跟着他走出房间。
    .
    秋天的早上凉凉的。
    宴好没穿鞋袜,脚底板擦着地板,哆嗦了一下。
    走在前面的江暮行有感应一般偏头:“去把鞋穿上。”
    宴好不配合。
    江暮行沉了脸:“快去。”
    宴好缩缩肩膀:“大清早的就凶我。”
    “昨晚也不知道是谁,吻我的时候又是摁又是揉的,我稍微后退点就把我捞回来,那个架势喔,恨不得把我给吃了。”
    江暮行的面部漆黑。
    宴好进屋穿上鞋出来,走到水池边看江暮行挤牙膏:“我真不懂,你跟我说说,你昨晚到底是怎么在最后关头刹住车的?你手指头都……”
    他只发出一个“s”音,后面的“ai”都没发出来就止住声音,全身的血往脸上涌,憋了一小会,咕哝道:“我告诉你,没做成,等于什么都没做。”
    江暮行停下挤牙膏的动作,透过镜子看身边的少年,嗓音沙哑:“什么都没做?”
    宴好跟镜子里的江暮行对视,下意识想他分明有力的手指线条,修长的指骨,指腹的粗粝感,掌心的干燥宽厚,忍不住尾椎发麻,呼吸急促着结巴来。
    “你你你……你别打岔!”
    江暮行好整以暇的挑了挑眉毛:“那你接着说。”
    宴好瞪着江暮行,嘴里没话,思维是断的,一时半无法连接,他板脸:“我不说了,你说。”
    江暮行把牙膏放台子上:“一次克制不住,后面一次都不可能克制得住。”
    宴好有些羞耻地咬咬下唇:“你把我想的有多……”
    江暮行打断道:“我说的是我。”
    宴好脑袋一懵,不假思索地冒出一句:“那就别克制啊。”
    “谁要你克制了。”他想反正已经说了,干脆一股脑地全说出来,“我俩正谈着呢,你在我面前还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江暮行沉默半晌:“我倒是想。”
    宴好“刷”地抬一张通红的脸,满眼的不可思议,这还是他头一次听江暮行这么把欲|望袒露出来,他兴奋的手指都蜷缩了来。
    冷不丁地,江暮行提道:“你那两个盘……”
    “操!”
    宴好顿时如同一只炸了毛的猫:“你看我的盘干什么?”
    江暮行的眉头皱了来。
    宴好亲亲他:“我不该说脏话,我错了。”
    讨好的动作做得非常流畅自然。
    江暮行眉间的纹路并未舒展。
    宴好抱着他的腰,撒娇地晃了晃:“盘是什么时候看的?我出国这两天?好好的怎么想来看那个了啊?”
    江暮行只回答他一个问题:“你放在桌上,不就是给我看的?”
    宴好:“……”
    先前他还不确定江暮行对自己是哪种喜欢,打算靠盘试探试探,就拿出来放在显眼的地方了,后来忘了收来。
    他的错。
    “以后你别看了,什么片都不要看,”宴好的脸色很差,“你看的时候没硬吧?”
    江暮行把手里的牙刷递过去。
    宴好没接,耍着小脾气:“问你话呢。”
    江暮行无奈至极:“没有。”
    “没有就对了,”宴好接过牙刷叼嘴边,阴霾还是压不住地爬上了眼角眉梢,“你一共看了几个?”
    江暮行揉额角:“只点开了一个靠前的视频。”
    “前面的哪个?是法国18到20的那个有一部电影长的混剪,还是美国楼梯上……”
    宴好察觉江暮行冰冷的目光,他匆匆转了话锋,故作镇定道:“我,那个,我也没怎么看,我都是看的件名。”
    江暮行面无表情。
    “真的,我下载的时候瞟到了,也都是当成教材。”
    宴好心虚得要命,他垂下眼睛边刷牙,边模糊不清地说道:“我只有看你的照片才有感觉。”
    江暮行依旧一言不发,周身气压很低。
    宴好在心里吐槽,活该啊,没事提这些干什么?好一出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大早上的,刺激成这样。
    “好吧,我是看了很多,我认错。”
    宴好吐掉牙膏沫,姿态很诚恳:“之前我没男朋友,需要教材满足好奇心,毕竟身边也没谁可以讨教。”
    “其实我那么努力学习,都是为了你,虽然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但我要先掌握真理,然后才能跟你一实践。”
    宴好叹了一口气,对这番话做总结:”所以我是想学会了,等我们真枪实弹的时候,就不会是杀猪现场。”
    江暮行:“……”
    宴好一直观察着江暮行的面色,见他稍微缓了点,就赶紧问出自己想知道的:“你看了盘,就不跟我耍了?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江暮行瞥他一眼,低头拿了自己的牙刷:“我看了一点视频,就去搜了不少资料。”
    “第一次很困难,要准备很多,不止是一盒T那么简单。”
    宴好拿盆打洗脸水:“一回生两回熟……”
    见江暮行看过来,他立即面带微笑:“你说你的。”
    江暮行是讲题一样的口吻:“哪怕熟练了,承受的一方也有可能会发烧,拉肚子,哪怕再小心,第二天也不可避免的会腰酸背痛,坐着屁股疼。”
    宴好没得反驳,他拽了架子上的毛巾丢盆里:“那我来?”“反正你也不需要高考。”
    “我是不需要高考,只不过,“江暮行睨他,“平时你做梦都是我弄你,怎么来?”
    宴好差点失手打翻一盆水:“是是是,我来不了。”
    “这都怪我看的第一部同志电影,主角有一点像你,当然长得没你帅,差远了,就是身材像,很高很挺,头发跟衣服也跟你一样的干净整洁,肌肉不夸张,又很有力感。”
    宴好把脸埋进盆里,哗啦洗了几下抬头,眨了眨眼睛拧毛巾:“我看完主角跟另一个主角亲热,晚上做梦就梦到你了,那是我的第一个春|梦。”
    时间隔的有点久,细节方面他忘了,只记得醒来是八个字,怅然若失,一滩黏糊。
    从此以后梦里就那样了,爽到不可自拔。
    .
    宴好擦干净脸上的水珠,随意抓抓湿答答的刘海,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撇撇嘴道:“我是觉得,梦里我都受过N回了,应该没多大问题。”
    “问题很大,并且不能忽略。”
    江暮行刷着牙:“我弄你了,不论是一次还是几次,你第二天来都会难受,即便不请假去学校硬捱,一天下来,也很难集注意力做题看书。”
    “高三这个阶段已经在冲刺了,整个复习计划组成了一条链子,每一节都要勒到极致,不能松,否则松一点,后面就会散掉。”
    宴好愣愣地看着江暮行,他们这个年纪,精力旺盛,血性浓烈,定力不够好,真的不太能禁得住撩|拨。
    江暮行每天跟他同吃同住,经常被他撩,次次都是把手举得老高,阵势惊人,却没有哪次动真格,不管不顾地抽他。
    一个不需要背考的人,就算沾上欲|望一发不可收拾,整天整天的沉迷进去,无心学习也没什么关系。
    江暮行能这么隐忍,完全是为了他。
    也是为了他们的以后。
    要一上A大。
    宴好的心里窜出一句情场很常见的话,俗不可耐,也难能可贵。
    ――喜欢是冲动,爱是克制。
    宴好攥着湿毛巾,胸口伏渐快,江暮行什么都替他考虑了。
    这感觉像是喝了一大口烈酒,有些上头,飘得厉害。
    “我知道你克制自己是为我好,也知道你忍得很痛苦,可我还是会招你,这个纯属本能,你别怪我。”
    江暮行冲冲牙刷,没理。
    宴好顺着他的纵容得寸进尺:“哥,你一直忍,会不会哪天忍出问题?”
    江暮行瞥过去。
    宴好往他臂弯里蹭:“别这样看我,好歹是我的东西,我问问是情理之的事。”
    江暮行的唇角抽动:“好得很。”
    “那我就放心了,明年高考前还要麻烦你多替我保管保管……”
    宴好想到什么,突然鬼叫:“不对啊,照你的意思,睡觉会让我学习进度下降,那到了大学也不能了?!”
    江暮行耳膜疼:“我指的是现阶段,大学跟工作都不会有备考的紧张。”
    宴好舒口气:“明白了,指日可待。”
    江暮行:“……”
    .
    宴好黏着江暮行:“还有你在海边说的,高考后要给我看你拍的照片。”
    “拿到了A大录取通知书,你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说完就盯着江暮行,摆出一副“我都在小本本上记着,别想赖掉”的架势。
    江暮行透过镜子看他一眼,洗好脸把毛巾挂回去:“脚踮来点。”
    宴好:“干嘛?”
    江暮行:“早安吻。”
    宴好:“那你把头低下来。”
    江暮行正要低头,宴好同一时间垫脚,两人脑门磕脑门,完全诠释了什么叫“星星在你我的眼里闪闪发亮”。
    “……”
    .
    宴好顺利出柜,剩下就等着发小谈一谈了。
    杨丛还是老样子,能玩能笑能闹,就是避着那个话题。
    宴好只能随他的意。
    高最后一个冬天来得没什么声响,一场大雪倒是来得轰轰烈烈。
    当时在考英语,教室的喇叭里放着听力。
    宴好游刃有余,勾了答案就看窗外,视野里忽地多了一大片白点,从上往下飘落。
    第一反应是,楼上不知道又是哪个傻逼在扔面粉。
    直到白点飘进来,落在他的手背上面,冰冰凉凉的,化了。
    宴好才意识到是下雪,他傻眼了,旁边的杨丛一嗓子吼出去:“卧槽!下雪了!”
    全班炸开了锅。
    T市的冬天湿冷得要命,不怎么下雪,去年冬天就没见着,今年竟然这么早就下了,而且开场很盛大。
    楼上楼下骚动不止,那气氛感染到了宴好他们班,英语测试途停止,一个个的都跑出去看雪。
    老师先还说几句,后来也出去了。
    走廊上扒了一排人头。
    夏水扭头喊:“小好,你快出来啊!”
    “等会。”
    宴好慢吞吞身,两手揣兜里,老大爷遛弯似的从最后一组绕到前面,装作不经意地走到了江暮行的座位边。“班长,你在给你男朋友准备辅导资料啊。”
    江暮行在出题,没抬头:“是啊,男朋友最近皮痒,题少了。”
    “……”
    宴好留意着走廊上的动静,快速将一只手从兜里伸出来,勾住江暮行的小手指晃两下。
    “雪下得挺大,看样子要下很久,我们放学要不要来个雪漫步?”
    江暮行停下笔,眼皮一撩。
    宴好刚想邹邹地说“那样我们就能一走到白头,多浪漫”,就听江暮行来一句:“衣服会湿。”
    宴好抱拳后退:“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