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香椿蛋花汤（一）

　　    听到慕尘然提及某人，楚璃的眼皮跳了下，想了一些让他最近一直失眠的事情。
    慕尘然没有察觉，还在自顾自地说着：“说来倒是有半个月没见到那丫头了，她上次还说过什么来着？烤肉要蘸料吃，嗯，我要找机会去让她做碗她说的那种调料出来。”
    楚璃依旧不吱声，不过这次没有推开慕尘然。
    慕尘然说到吃就把肚子里的馋虫给勾了出来：“子羡，你说那丫头说的是真是假？肉蘸料吃？还真是闻所未闻呐。不过那丫头古怪得很，她说的话是是非非，离经叛道，仔细想却又有几分道理在里面。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胆识见识倒是不小，要说她身份不做假还真是难以令人相信。可若真是受人指使，一身奇怪的功夫，又没半点内力，瘦得跟猴似的，谁会找这样的人来当奸细。”
    慕尘然说完见无人回应，遂拍了下楚璃：“诶，子羡你说是不是？”
    楚璃嘴角抽搐，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说的是谁？”
    慕尘然张大嘴怀疑地看着楚璃：“就是那个昏倒在你怀差点没被你扔下山的女子，叫什么云瑾的姑娘呀。”
    楚璃加快脚步甩开慕尘然：“不认识。”
    慕尘然指着楚璃的背：“怎么可能，那丫头的衣服还是你给的呢。也是你让我去找的杨执事，说杨执事为人正直，不会苟……”
    慕尘然话说到一半，楚璃猛地回头，目光似有似无地从他腰部以下飘过，慕尘然条件反射地捂紧腰带：“你……你想干什么？”
    楚璃神情淡淡，看不出什么意思：“你对她的话倒是记得很清楚嘛。”
    “那不是因为对她好奇嘛。”
    “小心好奇要人命。”
    “我又不想干什么？就是想吃她说的那些东西嘛，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不对，原来你记得她呀，那你干嘛要否认？你是不是故意的？那天我离开后，她怎么就晕了呢？不是被你打晕的吧？诶，你走那么快干嘛？子羡，子羡。”
    慕尘然的鬼叫声一路从山顶回荡到书院，楚璃抚额，想都没想在路口就选择了通往自己住处去的路，脑不断回想云瑾的那句话：小哥哥，谈恋爱吗？不要负责任的那种。
    水性杨花的女人，可恶。
    慕尘然没追上楚璃便自己去了前厅饭堂，到时大伙已经坐定了。主桌上首的位置自然是南宫烨，多数情况下这种学子之间聚餐请客之事书院的武先生都不会参加，所以场面比较轻松欢快。哪怕今天请客的是南丰的三皇子，大家也以同窗之情为主，而非君臣之分。
    慕尘然进去后宴席刚开始，南宫烨见到他便将他拉到了自己身侧：“怎么去了那么久？子羡不来？”
    “他和吴先生在望雅亭对弈。”
    “哦，如此也不便去打扰他们了，随他去吧。今日本王做东，早吩咐了厨房将所有好酒好菜全呈上来，大家同窗三载，都别拘谨。来，本王先敬大家一杯。”
    南宫烨身份贵重，也只有他能在书香气息浓厚的书院里大摆宴席，加上出手阔绰，那些别有用心之人便寻着了机会。一时间南宫烨身边人来人往，有马屁拍得大言不惭的，也有自命清高，不肯同流合污之人。
    南宫烨狭长的凤眼闪着精光，将所有人的动作都看在了眼里。
    慕尘然熟视无睹，对上来敬他酒的人来者不拒，没一会便嗓门高了上去。
    因是南丰的烨王请客，后厨除了云瑾个个忙得热火朝天，连杨北峰都亲自下厨了。
    原本二十几人的饭菜并不算多，可因烨王下了令，必须是要最新鲜的食材和最拿手的菜，所以杨北峰领着几个掌勺的厨娘不敢有半点马虎。特别是在安全问题上，更是查之又查，就怕出点什么意外。
    后厨精心准备的晚膳令南宫烨十分满意，吃饱喝足的众人也放开了不少。南宫烨转着手专用的琉璃杯，相当温和地扶了一个长得颇为艳丽的少女，少女身后还跟着另四名华服锦衣的女子，她们是书院与南宫烨同届的女学生。
    被南宫烨扶的那位，是永宁伯府的二小姐董媛惠，其长姐便是宠冠六宫的董贵妃。董贵妃对这个比自己小了十岁的妹妹可谓是极尽溺爱，以致于还为她求了道圣旨，董媛惠以后的夫君可由她亲自挑选，得她自己点头了才能出嫁。
    所以这董二小姐虽算不上京城身份最显高的千金小姐，但绝对是最炙手可热的一个，加上她长得艳丽夺目，风头无人能及。
    在京城是如此，在崇明书院亦是如此。
    慕尘然目光飘过互生暧昧的两人，心骂了句：子羡你这个老狐狸。
    他不肯来，定是早猜到了南宫烨醉翁之意不在酒，借口请客的目的，不过又是劣根性犯了而已。
    慕尘然脑海闪过一张天真烂漫的脸，他死死地握紧了酒杯，将那深深的怒意强压了下去。
    不过他并不是个擅长隐匿自己情绪的人，慕尘然担心自己再在这待下去难保不会发酒疯掀桌子。反正再怎么说他与南宫烨也是表兄弟，他素有京霸王的称号，他还真不怕借酒装疯。
    刚摇摇晃晃地站，丫鬟们端着最后一道菜品“香椿蛋汤”走了进来。一进门，香椿特有的清香就扑鼻传来，不知谁忍不住说了一句：“好香呀。”
    慕尘然望着桌上那盆飘着蛋花的香椿汤，从卖相上看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闻着就令人食欲大增。
    他又踉踉跄跄地坐下，这时已经坐到南宫烨身边的董媛惠为显体贴，率先盛了一碗替南宫烨先尝了一小口。一口之下，顿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天呐，这汤太好喝了，这叫什么？”
    身后的丫鬟答道：“这叫‘香椿’，是今儿早上刚从山上采摘来的，特别新鲜。”
    富贵人家的孩子几乎是从来不会吃这种野菜野果的，但在坐的有一位叫曾业的学子出生贫寒，幼年常以此物果腹，闻言便也尝了下，奇道：“不对呀，新鲜的香椿多带有清苦味，即使加了蛋仍难掩涩味，为何这汤却这般甘甜？”
    他这话一出，现场有人立即脸色大变，南宫烨更是面露惊惧，叫道：“这汤有毒。”
    顿时，人群骚动来，董媛惠吓得嘤嘤大哭，扶着桌子就干呕。
    慕尘然这时也被震得酒醒了一半，无论如何未来太子不能在这出事，否则他们慕家和楚璃都要受牵连。
    “保护殿下。”慕尘然大叫一声，拔剑挡在了南宫烨身前。
    南宫烨的四个暗卫不知从何跳了出来，其一人拿出根银针往汤里一探，须臾送到南宫烨面前：“殿下，此汤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