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被骂和骂人

      云瑾惊得下巴都差点掉下来:“楚子楚璃?”
    “对,楚子为你做了担保,慕子替你求了情。”
    云瑾懵了,这是什么情况?
    “老头,你老实交代,吴先生是不是你请去的?”
    杨北峰停下手的动作睨了云瑾一眼:“为什么这么说?”
    云瑾盯着他:“先生的住处和学生的住处相隔有一段距离,吴玢怀这人不是痴迷棋艺不理俗事吗?他怎么就那么凑巧会去那里呢?而且我看见楚子是同他一来的,证明当时楚子也不在,一个学生想去哪先生是不会跟随的,只有先生想去哪了,学生才会陪伴左右。楚子也不可能有千里眼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这就排除了因为楚子他才去的可能性。还有就是我到那时三殿下房异常热闹,喧哗声不断,也不可能是他约了吴先生。若是要传达什么事情也是三殿下去拜会他。综上所述,吴先生的出现就十分可疑了,你经常出入正院,请院首有些小题大做了,请个先生借口去看看倒不是没可能。老头,谢谢你啊。”
    杨北峰眼划过震惊和欣赏,只脸上平波无痕,哼唧了两下,不置可否。
    云瑾顺杆儿爬,又卖弄道:“老头,两位皇子是不是关系不大好?”
    这回杨北峰脸上有了表情:“越说越不像话。”
    云瑾吐舌:“很明显嘛,哪有听说自己的亲弟弟被人欺负了还这样冷静,权衡利弊,首先想到的是对自己有利还是有害。”
    “好了,这几天脚不要沾水,药一天抹三次,额头上也可以用,我让绿莺来照顾你。”
    云瑾接住杨北峰扔过来的药瓶闻了闻,顺口夸了句:“师傅,要不然你别在厨房做我师傅了,改教我学医得了,反正你也不喜欢做菜。到时候我们师徒二人开个大酒楼,我出技术你出钱,我这边吃饭你那边就诊,咱师徒二人在各自的领略奋斗,搞不好能名留青呢。”
    云瑾这话也是半开玩笑半无意,熟料杨北峰闻言骤然冷脸,厉声训斥道:“自古隔行如隔山,人命岂能拿来儿戏。纸上谈兵何其容易,整日不求磨练基本功,就知道夸夸其谈,耍些小心机,再这样下去,你不如趁早下山,自谋出路去。”
    说完,杨北峰拎他的药盒就拂袖而去,留下被骂得狗血淋头的云瑾莫名其妙地张着嘴,不知道自己哪得罪了这老头,说翻脸就翻脸。
    越想越气,云瑾恨恨地将药瓶扔到床角,她哪夸夸其谈耍心机了?她一早就说过,她只负责出秘方和想法,做还是由他来做,怎么就成了拿人命当儿戏了?再者他老人家替人看病的次数也不少,凭什么到她这成了“隔行如隔山”?他若没兴趣干嘛三天两头往山跑?又是翻医书又是采药的,刚才还亲自来给她送药。
    真是个脾气古怪的老头子。
    云瑾气血郁结,咬着被子“啊”了一会,发泄完了心的污气,狠狠地做了个深呼吸,又捞回了药瓶,凶悍地对着这玩意儿说道:“看在你年纪一大把的份上,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下次再发作,就把你关小黑屋,不准你吃饭,听到没有。”
    “噗,你一个人跟谁说话呢?不会真脑子摔坏了吧?傻了?”
    正在气头上的云瑾非常意外地听到了一个令人讨厌的声音,她想都没想就呛了回去:“我不跟傻子说话。”
    说完才抬头看向来人,这一看又把云瑾给惊着了。门口,一高一矮两个身影逆光而立,说话的是据说替她求了情的镇远候子慕尘然,旁边那位眼珠四处转的,是被她问候了全家的二少年,南丰六皇子。
    “你说谁是傻子?”
    慕尘然板着脸,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这个时候云瑾心里多少对慕尘然的看法有了些改观。他也就是个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公子哥儿,飞扬跋扈不讲道理,心倒是不算坏,所以她对他的戒备心也少了点,与之相处时也放松了下来,说话就随意了些。
    “你说我是傻子,那你还跟我说话,你不也傻?”
    不知为何,先前云瑾那副小命难保的样子令慕尘然十分的堵心,现在瞧她还有力气跟他贫嘴,莫名心情大好,忍不住想逗她。
    “人本来就傻,又破了相,看以后谁还敢要你。”
    云瑾白慕尘然:“不劳慕子费心,你管好自己就行。”
    慕尘然坐到了刚才杨北峰坐过的位置上,二少年旁若无人的在屋里四处乱晃。
    “哟,原来你早知道我是谁了?那你上次说不认识我,是耍我喽?”
    “我要说不是,你信吗?”
    “不信。”
    “那你还问。”
    “哈哈哈。”慕尘然笑得胸膛直震,“你就是这样对救命恩人的?”
    云瑾被他噎住,好半天才不情不愿地扔了句:“谢谢您了,子爷。”
    慕尘然满意地看着云瑾吃憋,这小丫头跟刺猬似的浑身长满了刺,一句话都不肯吃亏,能活这么大真是老天保佑了。
    “不用客气,算来我可是救了你两命了,你准备怎么报答我?”
    云瑾嫌慕尘然得了便宜还卖乖,干巴巴地说道:“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慕尘然又笑:“我会缺钱?你的命是我救的,再杀了你岂不是浪费我一番苦心。”
    “那你想怎样?要不然你再去捉一条蛇来,这回换我救你。”
    慕尘然笑得肚子疼,跟云瑾说话太有意思了:“就怕到时候不是你救我,反倒是我要第三次救你了。好了,跟你开玩笑的,先欠着吧,想好怎么还我再说。脸色倒还不错。”
    慕尘然的目光从云瑾的脸上落到脚踝处,云瑾不着痕迹地收了药品,大大方方地翘着脚让他看。这时二少年总算参观完了云瑾的陋室,凑过来不讨喜地说道:“咦,你这脚上涂的什么鬼东西?跟了毒似的。”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云瑾火气就噌噌噌地直冲脑门,什么身份等级一股脑儿地全给抛到了九宵云外。
    “你这熊孩子还好意思说?你害我变成这样也就算了,你还污蔑我说我要打你。你知不知道因你一句话,我险些没命?你还有没有道德观念和责任心?”
    “大胆,你敢……”
    “大什么大?敢什么敢?小小年纪好的不学尽学会撒谎耍赖。上三危,我看你是全占了,读再多圣贤书也没有用。”
    “死奴才,你……”
    “小屁孩,请注意你的言词,没化可以不开口,省得一开口让别人瞧不你。”
    “我……”
    “德不广不能使人来,量不宏不能使人安。以言伤人者,胜于利器,要从品行上来说,咱俩指不定谁更卑微一些呢。”
    二少年哑口无言,彻底被怼晕。慕尘然默默地举了手,小心翼翼地问道:“何为上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