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诡辩

      傅知泉听了楚璃的话,一张脸可谓精彩纷呈,云瑾想着他终归算是收留了自己,遂也对傅知泉认认真真地俯身行礼:“阿瑾能平安活到今日多亏傅老您的帮忙,阿瑾心感激不尽。”
    傅知泉这才脸色好看了些。
    这时没说过话的吴玢怀走上前,细细打量着云瑾,满意地赞道:“小小年轻就有这般气迫,荣辱不惊,懂分寸,知进退,我看你这小姑娘不如跟着我,做我的女学生可好?”
    这句话顿时又如平地雷,惊波涛滚滚。
    温敏第一个跳出来反对:“老吴你这是知法犯法,书院男女学生从来都是分开授课的,女学生自有我来负责,你何故来此一出?”
    吴玢怀仍是那淡定从容的样子:“温先生何必激动,我也不过是见这女娃娃心生欢喜,便了收为弟子之心。不过一说,倒是又将你这母老虎的脾气给勾出来了。”
    “你……”温敏愠恼。
    云瑾憋着笑,有点喜欢上楚璃的这个师傅了。
    “两位先生无须为一个婢女失了和气。”南宫烨一派风流地摇着扇子开口,“这婢女不是早就有师傅了吗?她私下高价售卖的那些糕点,不知是不是她的师傅,厨房的杨执事授意的呢?”
    气氛一下紧张了来,云瑾气得牙根痒,这该死的南宫烨简直比蟑螂还要讨人嫌。
    云瑾怒目圆睁,也不顾什么礼节不礼节,冲着南宫烨就道:“烨王说这话可要有根据,我什么时候高价贩卖糕点了?”
    南宫烨笑得好不欢快:“哦,是吗?看来是本王道听途说了。不过本王倒是尝过云姑娘做的雪花切片糕,十分的喜欢,不知云姑娘何时再做?本王愿出高价购买。”
    别看南宫烨说得客气有礼,云瑾算是听说来了,他话每一个字都含着警告,每一句话都在告诉她,他随时都有可能让她被赶出书院,一旦失去了书院的庇护,那她云瑾就什么都不是了。
    云瑾讥笑着摇了摇头,狭路相逢勇者胜,她如今可不算是孤家寡人,她还真不怕。
    “烨王殿下,做买卖讲究个你情我愿。诚如殿下所言,就算外头有人谣传说我高价卖东西,那么请问,奇货可居的东西,是不是价格要比寻常玩意儿高一点?旁的不说,就像书院每回从山下运上来的水果,价格都要比山下贵上好几倍,偏偏还供不应求,这点白小姐最清楚不过了。”
    “不过白小姐财大气粗,自然不会在意一个苹果卖几两银子,一个西瓜卖几两银子,因为她出得这钱,人家也愿意卖给她,有市场就有需求。若按刚才烨王的意思,那要责罪的可不仅仅是卖家,源头可是买家呢,您说是不是?”
    “旁人买不,会眼红,会出言伤,这是人之常情。打压不是重点,重点在独家……独门绝技,若人人都能做出好吃的糕点,那烨王还愿意高价来我这买吗?我价高也卖不出去不是?所以这事贵的不是东西,而是手艺,总不能就此就不让手艺人吃饭呐。烨王,傅老,白小姐,董小姐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条理分明、逻辑清晰、言词锋利,云瑾没有直接去解释价高价低的问题,而是从大环境出发。一来,这种事在书院屡见不鲜,不是她云瑾先这么做的;二来,你烨王一方面指责她卖出的东西贵,另一方面又言动要求加价买,这不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嘛;三来,白月婵阔绰这件事大家有目共睹,而董媛惠最见不惯她的也正是这点,董媛惠自持自份高贵,处处看不经商出身的白月婵。白月婵这人整天一副要死不活的病态样子,偏偏书院不少师兄师弟就吃她这一套,抢了董媛惠不少的风头。董媛惠做不到像白月婵那样以金钱笼络人心,而白月婵则最忌诲别人拿她的身份做章。所以云瑾只是隐晦地提了下,含沙射影,就能让这两人的矛盾升级。
    最后,她靠自己的手艺吃饭怎么了?又没拿刀副着谁来买她的东西。
    女人的嫉妒心是可怕的,云瑾也是不会让这两人有舒心日子过的。
    云瑾这一番话说得又快又狠,堵得南宫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脸色阴得像狂风暴雨前的天空。
    南宫珉现在是彻底被云瑾给折服了,这般有才貌双全的女子,间少有。
    他为云瑾壮胆:“我做证,阿瑾做的东西本来就少,一货难求,每次都是先进了我的肚子。什么价钱不价钱的,小爷吃得高兴,给的赏钱,难道不行么?”
    云瑾越发觉得好笑了。
    傅知泉眼光沉了下。然后说道:“一场闹剧,都散了吧,大家继续去玩吧。”
    这是要息事宁人了?
    云瑾讥笑。
    众人闻言散开,只是看云瑾的目光都多了些意味不明的东西。
    云瑾向来不在意别人是怎么看她的,只要她信任的人相信她便好。
    楚璃始终伴在她身边,在南宫烨因糕点之事为难她时,他就想出言帮忙,不料这小丫头不仅舌战群儒,说的一帮子人都无话可说,还愣是将书院也给扯了进来。
    不过这恐怕已引了傅知泉的不快。
    不相干的人都散了个干净,红袖和绿莺才急忙冲向云瑾,但因楚璃还在,还有沉默着的慕尘然和与有荣焉的南宫珉同样也没走,这两个丫头也不敢太放肆。只有绿莺对云瑾左看右看,上下打量,最后憋了句:“原来你真的是女的呀。”
    “哼,都结束了还穿得这么不伦不类,成何体统?跟我回去。”
    云瑾甜甜地朝杨北峰一笑,真心实意地喊道:“师父。”
    杨北峰远远站着,没好气又欣慰地看着云瑾,云瑾便想去他那。只是刚走了两步,只见杨北峰骤然变脸,而楚璃和慕尘然同时喊她:“小心。”
    云瑾被人大力地推开,正好撞在跑向她的杨北峰身上,杨北峰以眼神示意她不要怕,动作笨拙却速度极快地将她拉到了舞台后面。
    云瑾放眼看去,不知从何处飞来十几个蒙面黑衣人,个个手持利剑,功夫了得,他们的目标是,南宫珉。
    尖叫声此彼伏,突如其来的刺杀使热闹的秋佳节染上了一片血色,人群纷乱,不少王公贵族子弟的暗卫全都出动了。
    楚璃和慕尘然的暗卫将他俩护在间,而南宫珉的暗卫则有七八个之多,正全力应付着那些黑衣人。
    莫博清、宋江也加入了进去,眼看就要击退这些刺客,不料刺客们突然转变了目标,直奔烨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