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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奕无力地靠到沙发上,看着桌面上的那只手套,心累地闭了闭眼。
    预感到危险,盛奕没有再继续调查,事情却自己找上了他。
    参加那年B大校考的前一晚,盛奕晚自习结束回家,在路上感觉被人跟踪。
    盛奕没有回头,冷静地拉低卫衣兜帽,踩着滑板加速滑进了一个窄巷。
    十几秒后,一辆摩托车也跟着拐进了窄巷,车上坐了两个戴着口罩帽子的男人,手里拿着工地的生锈钢管在窄巷的死角下了车。
    两人站定,左右巡视没有找到盛奕,正要抬头检查,盛奕戴着兜帽从一边的水泥墙上跳下来,用滑板猛地砸晕了其中一个歹徒,在另一个歹徒要用钢管从背后挥向他时及时用滑板挡住。
    钢管砸到了盛奕的右手手指,盛奕听见骨头的碎裂声,
    咬牙忍住手指传来的剧痛,盛奕的额角流下冷汗。
    力量的僵持中,盛奕冷声问:你们是谁?跟我爸有关吗?
    父债子偿!歹徒年纪不小,帽檐的边缘看得见花白的发丝,看起来不像专业的,对付年轻人显然很吃力,喘着气说:丧天良的狗东西害死我儿子,那就一命换一命!
    让他也尝尝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歹徒大吼一声,爆发出极大的力量,猛地把盛奕推到水泥墙上。
    盛奕还震惊在这人的话中,失神的一瞬差点被钢管砸到头,堪堪用滑板挡下。
    恍然间的一次抬头,盛奕看见了老人眼里的泪光。
    他的睫毛颤了颤,心里忽然产生了极大的罪恶感。
    没再抵抗,盛奕用滑板护着头缓缓靠着墙坐到冰冷的地面,咬牙承受着落到身上的疼痛。
    不知道过了多久,盛奕感觉外套兜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但他已经意识模糊,手指上断裂的疼痛让他的手渐渐失力。
    护着头的滑板脱手,摔在地面。
    盛奕绝望地看着上方即将落下来的棍影,耳边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
    直觉到一切的终结。
    盛奕神奇地平静下来,不再恐惧。
    盛奕曲着一条腿无力地仰头靠着墙,平静地闭上眼,逐渐失去意识。
    眼前忽然出现一个洁白发光的身影。
    是妈妈。
    年迈的歹徒看着盛奕坦然接受的样子,高举着钢管迟疑了一瞬。
    下一秒,有灯光照进巷子,一辆黑车停在巷口。
    盛奕!!
    荣裕还穿着冬季校服的黑色羽绒外套甩上车门冲进窄巷,司机和随行的保镖迅速下了车。
    保镖制服了歹徒,司机立刻报了警。
    航航!荣裕单膝跪地,不断呼唤盛奕的名字让他清醒,小心地检查他的伤势。
    看到盛奕明显骨折扭曲的右手无名指,荣裕的瞳孔剧烈一晃,迅速把人抱上车。
    去往医院的路上,荣裕的身体不住颤抖,紧紧把昏迷的盛奕抱在怀里,用干净的手掌擦净盛奕脸上的冷汗。
    司机一路超车,走最快的路线把车开到的附近的医院。
    盛奕被送进了急诊。
    治疗中,盛奕清醒过来,眯起眼迷茫地看向周围。
    荣裕在急诊区外和医生询问伤情,护士在帮盛奕骨折的手指做固定。
    护士离开后,盛奕艰难地下了急诊区的临时病床,趁荣裕没有注意到他,快速抓起书包搭在一边肩膀上,拧紧眉头忍痛踉跄地逃离了医院。
    盛奕必须要参加明天B大的校考。
    他怕这是他最后可以上大学的机会了。
    荣裕在十二月时就已经拿到了哈佛的早申offer,他不想荣裕离开时也一直记挂着他的未来。
    他不能留在这里,荣裕不会允许他用这样的手去考试。
    逃离医院后,盛奕没有急着去大路上打车。
    他把手机关机,在医院外的花园里靠着树躲了一会儿。
    不到一分钟荣裕就跑出了医院的大门,焦急地听着手机朝大路的方向跑去。
    盛奕目光复杂地看着荣裕的背影,放心地离开花园,扶着因为手指的剧痛渐渐麻痹的右边的手臂,慢慢去另一个方向的路口打车。
    知道荣裕肯定会去家里找他,盛奕没有回家。
    他打车去了B大附近,找药店买止痛药吃了几片,怕荣裕会找渠道查他的身份证使用记录,就去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里坐了一晚。
    天亮后,盛奕去周围的美术用品商店重新买了一套考试必备的画具,直接拖着疼痛的身体进了考场。
    盛奕用带伤的手坚强地完成了一整天的考试,监考老师和周围的考生一直用敬佩的目光看向他。
    最后一科考完,盛奕整个人松懈下来。
    身上的痛楚汹涌地爆发上来。
    盛奕很慢很慢地跟着人流往考场外走。
    最后一个走出考场大门,他感受到一道灼灼的视线。
    荣裕还穿着昨晚的衣服,站在散去的人群中,面色苍白疲惫,像是从昨晚到现在都没睡。
    盛奕从来没有在荣裕的眼里看见这么明显的情绪。
    几乎无法掩藏,愤怒和心疼直接穿过空气进入盛奕的身体,被他清晰地感知到。
    隔着穿行的人流,对望的两人就像被时间凝固。
    盛奕藏住身体的痛苦,勉强对荣裕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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