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鉴心11

      “和离。”
    胡粟心很平静地说出这两个字。
    苏兮在她平静的背后隐约感受到了一丝恨,恨铁不成钢的恨。
    说了三世,唯独这一世胡粟心的恨是恨自己,似乎那个背叛了她的郎君已经不多重要了。
    “如此这一世便也算落幕了。”
    苏兮叹气,一个女子被和离还不算难,但要去面对胡家那一家子人,上一世的胡粟心怕是不能。
    “她死了,就吊死在郎君家门前,大约也是知道自己这一去,胡家定然不会善待她,即便她的日子过不下去,有一半功劳是胡家给的。”
    苏兮抿唇不语,人的一生有许多选择,不管对错,既然做了选择,那就得负责。
    “所以她们都不是你来求鉴心的原因。”
    苏兮点头,对于上一世胡粟心的死没有多大感觉,人的一世就是一世,过去就过去了,如同时光不可逆转。
    胡粟心双手按在额头上,良久才幽幽说道:“是因为这一世遇见的那个人,他是青龙寺的知客僧。”
    苏兮和温言两个人四条眉毛抬得高高的,青龙寺?知客僧?
    他们俩没听错吧。
    “我以为苏娘子早就查到了,如今也不必这么惊讶。”
    胡粟心苦笑一声,她也不知为何这一世会与一个知客僧有纠缠。
    她从前可是鄙夷过高阳公主和辩机,如今自己竟也步了后尘。
    “如今我们的能力,又如何能去查你的过往,不过若是今日你不肯说,那鉴心我怕是也不会借。”
    苏兮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八卦之心,面带微笑地问道:“那知客僧还俗了?”
    胡粟心摇头,“他不肯,所以我想借鉴心一用,想知道他的心意。”
    胡家卖了她,阿娘的弟弟又供养了她一段时间,这些人对她都有一定的重要性,有的人让她知道无人可依靠,有的则是告诉她世上却有好人。
    但这些人最后在她生命里都只是过客,唯独那个知客僧,她竟就那么一眼,就沦陷了自己。
    “原来如此。”
    苏兮抿着唇,垂下的眼帘遮挡住了她的想法,胡粟心看不清,心里便有些忐忑。
    胡粟心犹豫良久,还是开口催问道:“不知苏娘子可不可以将鉴心给我?”
    “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可知道鉴心的来处,可知道它除了鉴别人心外,还有何用处?”
    胡粟心摇头,眼神却在询问苏兮。
    “鉴心乃是上古不周山山顶的玉石打磨而成,据闻经历了万年风吹,万年雨水冲刷,这才使得它光滑如镜,又薄透如纸。”
    苏兮说到这里,眼睛在胡粟心脸上扫过一圈,只见她眼里只有惊讶,倒是没多少早知道的淡然。
    难道胡粟心并非心月狐?可之前她所说的入梦...
    脑子里念头一闪而过,苏兮继续往下说道:“但这还不算什么,来历不凡,不代表能力也一样不凡,鉴心除了可以鉴别人心,还有一个能力,那便是减寿。”
    “减寿?”
    胡粟心不解,这样的能力算是好能力吗?
    “是,减寿,鉴别人心本就是逆天而为,这世上人心最为善变,若是知晓人心所想,岂不是事半功倍?
    而此等试探之举,怎么可能没有代价。
    鉴心每鉴别一次人心便是一年寿命为代价,第二次则加倍,以此类推,直到寿命终结。
    然而人的寿数不定,谁也不能说自己究竟什么时候寿数到头,所以从前有人拿鉴心去用,甚至只用了一次便与世长辞。”
    苏兮记得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是魏晋时期吧,那个人以鉴心鉴别所爱之人的心意,却在得了确定的心意之后溘然长逝,让那个为他倾心的女子神伤了一世。
    胡粟心沉默了,良久她才抬起头认真的看着苏兮,“我不会死,我只要知道他的心意,只求一个心意,让我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坚持下去的必要。”
    “那好,我可以许你使用鉴心一次,但一次过后便要收回。”
    苏兮早在胡粟心说起那个人是知客僧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这么办,她不是从前的苏兮,因果树被她毁了,连水镜都用不了,她不能保证事态的发展不超出预期。
    “可以。”胡粟心回答得十分爽快。
    她的目的就是用一次鉴心,鉴别知客僧的心意。
    “那好,我便将鉴心借给你,希望你言而有信。”
    苏兮起身,她试过去取那些东西,虽然还是和从前一样不能拿出浮月楼,却还是可以选择的。
    不过她有些担心,胡粟心待会儿是不是可以把鉴心带出去。
    从屋中取了鉴心出来,苏兮双手交到胡粟心手中,“一次之后鉴心会自己回到浮月楼中,不可强求。”
    这句不可强求是对胡粟心对知客僧的心意的规劝,也是告诫胡粟心不能强留鉴心。
    “我知道了。”
    胡粟心捧着鉴心,这是一面通透的镜子,只有巴掌大小,可以悬浮于手掌之上,很是神奇。
    正想着,鉴心突然在手掌中消失了。
    胡粟心一下子有些慌,看着苏兮一脸不解,只差张嘴问一问了。
    “无妨,鉴心随心意而出,你用的时候在心中默念便是。”苏兮安抚了胡粟心一句,眼见天色渐渐泛白,便起身说道:“好了,今日就先到这里吧。”
    主人家送客,客人哪有不知趣不肯走的道理。
    何况今日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于是便起身告辞。
    送胡粟心离开,苏兮回到栈桥上,长裙铺于身后,“你怎么看?”
    温言的手在小几上一挥,吃了一堆出来的花生皮就没了,小几上干干净净,且换上了茶水。
    “她的故事真假参半,这一世的故事应该也远不如她自己说的那么简单。”
    温言始终记得胡粟心坐在树下一副回忆往昔的样子,她那时候的神情充满眷恋,她对胡家远不是她说的那般。
    那里是胡家的旧宅,所以胡粟心心中的人恐怕不是什么知客僧。
    或者知客僧跟胡家有什么关系?
    “你能这么想,看来是认真听故事了。”苏兮微微眯眼,如同猫儿一般伸了个懒腰,“我们回去吧,否则我又该挨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