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难以弥合的分裂

　　    婉儿的话让叛军沉默了许久。
    最后唐之奇再度现身，对着虎牢关拱手说道：“可是小凤相当面？”
    婉儿闻言从城垛后面站出来。
    “不错，唐之奇，你父祖皆为忠良。”
    “你为何要为乱臣贼子？”
    “参与八王之乱，陛下没有赶紧杀绝。”
    “把你安排到了江淮继续为官。”
    “你就是这样回报陛下的恩义？”
    唐之奇闻言大笑了起来。
    “小凤相，你是伪帝心腹，自然偏向伪帝说话。”
    “那我这样问你。”
    “伪帝既然声称继承李唐法统，为何又要改国号为周？”
    “先帝可没有说要把大唐变成大周吧？”
    唐之奇一边说，一边打马继续靠近虎牢关。
    “小凤相，你说我们击杀了溃兵是残害大唐子民。”
    “那你们不也射杀了他门吗？”
    “他们可是正儿八经的武周官军。”
    婉儿面不改色地看向唐之奇。
    “在他们冲击虎牢关之时，他们就已经不是大周的官军了！”
    “我们杀的不是大周官军，而是兵匪乱贼！”
    唐之奇冷笑一声。
    “小凤相，你不觉得你此言前后矛盾吗？”
    “为什么我们杀冲击我门军阵的溃兵，就是杀害大唐子民。”
    “而你们射杀冲击虎牢关的溃兵就是杀贼平乱。”
    “你莫不是把我们都当成傻子吗？”
    “不必多言了，三日之内若不投降，格杀虎牢关所有人！”
    唐之奇打马转身退回。
    而叛军兵士也就地驻扎。
    城墙上的丘神绩看着城外黑压压一片的叛军。
    当即深吸一口气说道：“宋侯爷，如今我们东面是扬州叛军。”
    “西面是神都叛军和李孝逸叛军。”
    “眼下该如何决断？”
    宋千流闻言看着城外的唐之奇叛军。
    眼神坚定地说道：“守住虎牢关，等待勤王军的支援！”
    听到此言，丘神绩当即开口反驳道：“不能再等了！”
    “如今东面已经被叛军堵住了。”
    “眼下我们可以趁着神都叛军和李孝逸叛军尚未合围我们之际，向西面突围。”
    听到丘神绩的话，宋千流没有马上反驳。
    而是点点头说道：“我已经记下了这个方案。”
    “稍候我们三人讨论一下可行性。”
    “不过我的意见依旧是坚守虎牢关！”
    丘神绩此刻再也绷不住了！
    “宋侯爷，这还商议什么啊？！”
    “和一个不懂军事的女官商议？”
    “坚守虎牢关只有死路一条。”
    “一旦三方叛军合围虎牢关。”
    “我们到时候就是想要突围都没有机会。”
    “现在趁着西面的叛军还没有围上来快些突围，我们还有可能突破河阳的叛军，前往河东在图...”
    婉儿见丘神绩准备放弃女帝逃往河东。
    当即怒发冲冠对着丘神绩说道：“你想要抛下陛下逃跑吗？”
    “虎牢关就是架在叛军脖颈上的利刃。”
    “只要我们将叛军的注意力吸引到虎牢关。”
    “神都中的陛下就会安全一些。”
    “若是我们放弃了虎牢关。”
    “陛下则必定危险！”
    丘神绩闻言看向婉儿，眼中露出几分轻蔑。
    “先前大家敬你，才称你一声‘小凤相’！”
    “当下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大言不惭？”
    “当时若非我护着你从神都突围，只怕你早就成了叛军的玩物！”
    此刻宋千流猛地一拳砸在战鼓之上。
    “都住口！”
    这用力的一砸，让宋千流的手臂都微微颤抖。
    也让丘神绩和婉儿暂时恢复了理性。
    “说说吧，眼下你们的意见。”
    丘神绩闻言叹了口气说道：“宋侯爷，不能再坚守虎牢关了。”
    “一旦三方叛军合围。”
    “我们便是笼中之鸟。”
    “趁着如今西面的程处弼和李孝逸还没有包围过来。”
    “现在速速突围，还能够够保存下来这近万人的兵马！”
    宋千流再几息后，看向丘神绩追问道。
    “那突围之后呢？”
    “北上渡河前往河东？”
    “那陛下该怎么办？”
    丘神绩沉默了片刻。
    最后在宋千流和婉儿的注视下说道：“只要保存下来这近万人的兵马，情况总会好转的！”
    “若是继续坚守虎牢关，这近万人的兵马可能就就要拼光了。”
    “就算拼光了，也未必能够守住虎牢关。”
    婉儿冷笑一声看向丘神绩。
    “我本以为丘将军是我朝忠勇良将。”
    “如今看来，是良将没错，但是忠勇...”
    宋千流见状抬手打断婉儿的话。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丘将军是忠勇良将没错。”
    “不能因为眼下府分歧就否定他的功绩。”
    言毕，宋千流看向丘神绩。
    “丘将军，如今看似是最佳的突围时机。”
    “但是实际上步步暗藏杀机。”
    “第一，程处弼和李孝逸的叛军攻破了偃师，轻骑两个时辰便可奔袭虎牢关。”
    “我们现在突围，若是被他们发现。”
    “我们能抛下步卒，带着骑兵独自逃离吗？”
    “而我们失去虎牢关的坚固城墙，在平坦的农田中和数倍于我们的叛军作战，这有几分胜算？”
    “第二，我们放弃虎牢关向西北突围。那么一旦我们突围失利，还能够再度占据虎牢关吗？”
    “我相信东面的唐之奇叛军不会对无人驻守的虎牢关无动于衷。”
    “届时，我们突围失败，又失去虎牢关，那就只剩下死路一条了。”
    宋千流的分析让丘神绩陷入了沉默。
    婉儿见状哼了一声，看向宋千流说道：“宋侯爷，那我们又该如何坚守虎牢关呢？”
    宋千流此刻没有回应婉儿，而是上前拍了拍丘神绩的肩膀。
    “丘将军，现在突围确实不是最好的选择！”
    而此刻丘神绩猛地推开宋千流。
    “不！”
    “方才这些都只是你的推测。”
    “若是我们顺利突围，那岂不是就能保存下来近万的兵马。”
    “至少要比被困死在虎牢关要强！”
    “如今郑州失陷，虎牢关已经无法获得充足的补给了。”
    “也许坚守虎牢关的前几日还能勉强用弓弩射杀叛军。”
    “可是十日之后呢？二十日之后呢？”一个月之后呢？
    “若是勤王军没有到达，我们用什么来杀敌？靠什么填饱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