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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看就是口不对心。
    “二少爷若是有兴趣,天枢可以安排二少爷出海。”天枢的笑容依然亲切。
    “呵呵,明宣先谢过骆三爷。”南明宣的嘴角抽了抽。这个男人是真的打算安排他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吗?
    “二少爷客气了。”胆子真小呢,天枢暗自对南明宣感到失望,随即有些好奇如果是南青箫会怎样选择,“大少爷对出海感兴趣吗?”
    “听起来似乎很有趣。”被问到了,南青箫便礼貌地回答,“若是有机会体验与天斗法的乐趣,倒也不枉此生了。”
    听到这话,骆叔时和天枢、天璇都是眼睛一亮,天枢立刻开始盘算什么时候将爷在意的这位少爷带到海上去,看看他是否真的能乐在其中。
    “别吹牛了!连只鸡都杀不死,还说什么与天斗法。”南明月不屑地剜了南青箫一眼。
    南明宣扶额。他的这个妹妹可以用上那些能提高她涵养的词汇吗?明明就有“手无缚鸡之力”一词,她为什么要说得这么通俗呢?丢人啊丢人!
    “说的也是。”南青箫微微一笑,对于南明月的讽刺毫不在意,说完这句之后似乎是思考了一下,看了看骆叔时,突然站了起来,转身向自己的客厅走去。
    “去哪?”自南明宣和南明月落座之后,骆叔时第一次开口,话却是对南青箫说的。
    “喝水。”今日话说得有些多,口渴了。他没有茶可给,南明宣又犯了糊涂没想起要上茶待客,他口渴了,就只能去找他自己的水喝。
    骆叔时想了想,站起来跟在南青箫身后。
    “骆三爷您去哪?”南青箫去喝水,骆三爷跟着去做什么?莫非也要喝水。
    “喝水。”果然,骆叔时敷衍地甩了南明宣两个字,就跟着南青箫进了屋。
    喝水?自家爷是属骆驼的,一天一夜不喝水都没事,这才没说几句话就口渴了?骗谁呢啊!天枢和天璇齐齐翻了个白眼,抬脚跟在骆叔时身后,然后停在门口候着。
    第4章 小试酒力
    “三爷……要喝水吗?”南青箫给自己倒了杯清水,喝了一口,才发现跟在他身后的骆叔时。脚步如此轻巧,看来这位骆三爷是有点儿真本事的。
    “要。”虽然他并不是很渴。
    南青箫看看自己手上的杯子,再看看骆叔时,犹豫不决。这杯子是他这里唯一的杯子,自己用过之后给客人用……似乎不太好吧?
    骆叔时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南青箫的意思,伸手拿过南青箫手上的杯子,豪气地将里面剩下的水一饮而尽,然后又将杯子还给了南青箫。
    呃……南青箫盯着手上的空杯子看了看,嘴角抽了抽。都说南派盗商皆是举止粗俗之人,南青箫原以为这只是一种诋毁,但是现在看来,粗俗不至于,不拘小节倒是有了,这不拘小节看在某些人的眼里也就跟粗俗差不了多少了吧。放下茶杯,南青箫颇感兴趣地看着在屋子里随意走动的骆叔时,等着骆叔时给他的屋子一个评价。
    结果南青箫等了半天,等到骆叔时将他屋子里的边边角角都巡视了一遍之后,却只等到一个“嗯”字。这是什么意思?南青箫看着骆叔时离开的背影,一脸茫然。
    “走。”踏出屋子的时候,骆叔时周身的气压比进去时更低了,这说明他的心情变得更糟糕了。发生了什么?
    天枢和天璇对视一眼,天璇立刻跟上骆叔时的脚步,而天枢则面带笑容地走向南明宣。
    “诶?怎么走了?”南明月抬脚就想跟上去,好在南明宣眼疾手快,把人给拦住了,“哥哥?”
    “女孩子家的,追上去像什么样子?”南明宣斜了南明月一眼。
    “可是……可是我都没跟他说上话他就走了。”南明月扁嘴,有些委屈。
    “他明天还会来的,记得打扮得漂亮点。”南明宣若有所指地打量了一下南明月的妆容。
    “哎呀!”南明月这才想起今日的自己因没有出门的打算,所以并未仔细梳妆打扮,真是太糟糕了,“哥哥说的是,那明月就待明日再与骆三爷好好聊聊。”南明月眯着眼睛,笑容纯真而甜美。
    “嗯。”不过……骆三爷是为什么突然离开了?而且看着好像不太高兴,是南青箫跟他说了什么?南明宣眯起眼睛看着屋子门口的南青箫。
    “二少爷,真是抱歉,我们在高邑城的新府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今日便就此告辞。”天枢停在距离南明宣五步远的地方,所表现出的歉意要多真诚就有多真诚。
    “哪里的话。只不过看骆三爷急匆匆地就走了,可是有什么麻烦事?南家虽是如此状况,但在高邑城中还留着些人脉,若是有什么南家能帮得上忙的事情,骆三爷尽管开口。”南明宣表现得十分大度,笑得十分爽朗。
    “谢二少爷,天枢定向爷转达二少爷的关心。二少爷留步。”
    “慢走不送。”南明宣好歹也是南家的少爷,现在骆叔时都走得没影儿了,他再怎么想要巴结别人也不会亲自送一个随从出门的。
    “你跟骆三爷说了什么?”一直目送天枢走远,南明宣才转头大步走向南青箫,眼神中透着些愤怒。
    “什么?”南青箫不明所以地看着南明宣,“为兄不知二弟此话何意。”
    “别给我装傻!如果不是你说了什么,骆三爷为什么在你这破屋子里转了一圈就生气了?不过是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就别想着攀高枝了!骆三爷现在是南家的救星,你别给我耍花样!”自顾自地说完威胁的台词,南明宣冷哼一声,就大步离开南青箫的小院。
    “别耍花样!”南明月学着南明宣恶狠狠的样子同样威胁了南青箫之后,小跑着追上了南明宣。
    耍花样?对于这兄妹俩的指责,南青箫只能无奈一笑。现在的南家就如同破败的茅草屋一样,一推就倒,他若是想落井下石,连花样都不需要耍。
    看了看天色,再看看主屋的方向,南青箫静静地站在小院里,微微仰头看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南家的老管家来到小院,才收回视线。
    “南叔。”虽然是南家的长子,但因为母亲是在他出生之前就带着他离开南风流落在外,所以在偌大的南家,南青箫认识的人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南叔。在踏进南家大门之前,南青箫从未见过南风,但却多次见到南叔,虽然大多时候都是撞见南叔跟母亲因为某件事情而僵持不下的场景。
    “大少爷,老爷请您去主屋用餐。”
    “走吧。”南青箫连一丝的惊讶都没有,甚至没有疑惑,脚下一转,就向主屋的方向走去。
    南叔转身,跟在南青箫身后半步远的地方。大公子面相温和,但跟着夫人在外多年,吃了那么多的苦头,这骨子里,怎么可能还是个温和的人?老爷这个时候邀请大公子共餐,意图太过明显,恐怕是行不通的。但不管是行得通还是行不通,这都不是他该插嘴的事情,他只是个管家而已,且到了该养老的年纪了。
    “爹、夫人。”南青箫稳重地踏进饭厅,恭敬地施礼。
    “青箫来了啊,快,过来坐,坐到老爷身边去。”原本一脸不耐烦的南夫人一听见声音立刻就换了表情,笑容和蔼得好似多喜欢南青箫一样。
    “是。”对于被放任独居半年的南青箫来说,这提议有些突兀,但抬眼看了一圈却见所有人说好了似的展现出同样的欢喜和友好,南青箫打了个冷颤,走到南夫人指给他的位置坐下,即使是身穿粗布麻衣,南青箫也比在座的任何人都配得上这张紫檀木桌。
    “哥,喝酒吗?”南明宣说这话的时候,南青箫甚至能听见他暗暗磨牙的声音,但不管如何不甘心,刚被南夫人教训过的南明宣不敢再违背母亲的话,只能努力装作友好的样子跟南青箫套近乎。
    “酒吗?”要装作没发现南明宣的隐忍还真是有些不容易,南青箫忍笑忍得很辛苦。
    “嗯,是啊,咱们家是酿酒的,一日三餐少了什么都少不了酒,哥哥要来点吗?”说着,南明宣就已经拎起一个酒坛,做好了为南青箫斟酒的准备。
    “也好。”这是想要找他拼酒?南青箫的嘴角微微上扬。
    “好!南叔,去拿酒碗来!”就等着你点头!南明宣眼睛一亮,有种奸计得逞的得意感。
    “明宣,青箫他……”
    “老爷,青箫都答应了,你就让他们兄弟俩喝吧,青箫是老爷的儿子,酒量定不会差了。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乱子,青箫回府的时候都没顾得上,今儿就当为青箫接风洗尘了,青箫可莫要客气。”南风阻拦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南夫人截断了,南风有些不悦地蹙眉,却也没有再开口。
    “夫人的心意青箫领了,只是跟娘在一起,青箫很少碰酒。”南青箫冲南夫人笑了笑。
    “来来来,别的不说,弟弟先敬哥哥一杯,欢迎哥哥回家!”大碗上桌,南明宣兴致勃勃地斟了两碗酒,说完了就端起酒碗,一拜、一祭、一啐,然后酒碗一掀,一饮而尽,将饮酒之礼十足地做了个全套。
    “多谢。”同样是一拜、一祭、一啐,但啐过之后,南青箫回味的时间比南明宣要长一点,“不愧是高邑清酒,虽然是新酿的。”赞扬了这样一句之后,南青箫才一饮而尽。
    “青箫喝得出来?”南风对南青箫本是没报什么期望的,因为南青箫并非在南家长大,他对于酒的了解怕是比不上明宣,却没想到南青箫只一碗便道出了酒名,甚至还品出这一坛是新酿,没在南家长大,却有如此学识,南风开始重新审视南青箫。
    “嗯,喝得出。”南青箫一边回答,一边再斟两碗酒,“这一杯为兄敬宣弟,感谢宣弟这半年来的每月问候。”
    纵有千般疑惑,南风也不会再开口了,因为单看南青箫这架势,是应了南明宣的挑战,打算一拼酒力了。
    接下来,南明宣和南青箫就你一碗我一碗地喝个没完,连吃口菜都空闲都没有,敬酒的理由更是千奇百怪,到最后干脆连理由都省了,只斟满了酒,对视一眼就干,速度之快连南风都有些担心了。
    两个人拼酒三个人陪,这一下午的时间转瞬即过,南家的饭厅里酒气冲天,空酒坛摆了两行,南明月闲来无事数了数,一共坛。再看看还在拼酒的两个人,南明宣脸色潮红双眼涣散,擎碗的手都在颤抖,一杯酒在举起送到嘴边的过程中能洒出大半。再看南青箫,依然四平八稳都坐在位置上,脸不红手不抖,眼神更是清明得很,就像是喝了一下午的是水而非酒。
    “撤了吧。”胜负已定,南青箫放下酒碗,不再奉陪。
    “没!我――我还没醉!继――续喝!”一见南青箫放下了酒碗,南明宣不干了,扯着南青箫的袖子嚷嚷着,说话的时候都有些大舌头了。
    “阿海,送二少爷回房。”这是南风第一次看见成年之后的南明宣醉成这个样子。
    “是,老爷。”管家南叔立刻命人将不依不饶的南明宣拖走,然后为南青箫沏了壶茶,连同茶碗一起送到南青箫面前。
    “爹可是有话要跟孩儿说?”斟一杯茶,四溢的茶香让南青箫身心舒爽,那一点儿酒劲儿也瞬间消散。
    第5章 天枢送衣
    听了南青箫这话,南风面露尴尬。他身边坐着的这位,是他的儿子,是他此生最爱的女人为他生的儿子,当年与青箫他娘情意相许之时,南风未曾告知对方自己已有妻室,以至于青箫他娘在身怀六甲之时愤然离去,南风自以为两人既已两心相许,又有了孩子,只要他诚心道歉,青箫他娘定会回到自己身边,可谁成想自己碰上了一个倔强且坚强的女人,到死都不愿回到他身边。南风自知亏欠了南青箫母子,也想过有朝一日此母子二人归府后定要好生相待,现如今,南青箫回来了,他却没尽到一个父亲该尽的责任,当真是因为南家逢难所以无心顾暇吗?当真是连问候一句的时间都没有吗?这个答案南风心里清楚得很,所以今天在这个时机为了那样的目的再面对南青箫的时候,南风心里的愧疚更甚。
    “爹有话直说便是。”都已经把他叫到这里来了,就没什么必要再吞吞吐吐的了吧。
    “这个……爹是想问青箫,你与骆三爷可是旧识?”被南夫人在暗地里掐了一下,南风才终于开口。
    “不,从未见过。”至少在他的记忆中两人是从未见过的,那么他到底是遗忘了哪一部分呢?
    “从未见过?”南风有些诧异,“青箫你再好好想想。据为父所知,骆家的这个骆三爷不喜与人亲近,若非相识,怎么会亲近你?”
    “孩儿并非痴傻,与何人相识又与何人相交,这些还是记得清楚的。”再说那算是亲近吗?他跟骆三爷总共也没说上几句话吧?
    “呃……呵呵……说的也是。”南风干笑两声。
    “既然不是旧相识,那就是骆三爷对咱们青箫一见钟情了吧?这可是好事儿啊老爷。”受不了南风不干不脆的样子,南夫人干脆亲自上阵。
    “诶?什么?谁对谁一见钟情?”没被准许离开的南明月原本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但一听到“一见钟情”这个词,立刻就清醒了,用炯炯有神的目光直盯着南夫人。
    “夫人说笑了。骆三爷与青箫那可是云泥之别,青箫一介粗鄙之人,如何入得了骆三爷的眼。”
    “什么?!骆三爷怎么可能看上他?!”南明月的尖叫声穿透耳膜,震得南青箫耳朵有些疼。
    “老爷,骆三爷派人来了。”像是为了配合几个人的谈话内容,管家南叔与某个突然跑来的看门护卫交头接耳几句,就转向南风。
    “骆三爷?人在哪?”骆三爷是将近午时时离开南家,现在是寅时刚过,为何遣人来访?“将人带到正厅去。”来的并非骆三爷本人,南风自也不用亲自出门相迎。
    “是,老爷。”南风不用出门,但南叔却是要出去一趟的。
    南叔离开饭厅之后,南家四个人就转移到了南府的迎客正厅。
    “见过南老爷、南夫人,南公子、南小姐日安。”天枢一脸春风般的笑容,随着南叔进屋之后拱手作揖,“唐突拜访还请南老爷恕罪,属下天枢,奉爷之名来送点东西。”天枢一招手,门外就又进来一个男人,手上一红木托盘,盘里似乎放了什么东西,用红布蒙在了上面。
    “这是……?”骆三爷跟南家送礼?南风惶恐了。
    “这是我们爷的一点儿心意,还请南公子笑纳。”天枢将红布掀开,露出了里面藏着的东西,打眼一看似是几件衣物,都是颜色淡雅的绸缎料子。
    南风、南夫人和南明月诧异地看了看那几件衣物,就统一看向南青箫。
    “这是……给我的?”南青箫也是一头的雾水。虽说南家有两位公子,但看天枢的态度,这东西确实是给他的,但是……为什么?
    “正是。天气渐热,南公子身上穿着的怕是有些闷热。这几件都是爷亲自挑选的,南公子可要试试?”虽然挑选的过程有些曲折,但好歹是定下了这几件像样的。
    “承蒙骆三爷错爱,但无功不受禄,恕青箫无法接受。”南青箫起身,微微鞠躬答谢,却是拒绝了。
    “诶诶,天水阁的诶,很贵的。”南明月盯着那几件衣服双眼放光,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拉扯着南青箫的衣袖示意他不要拒绝。
    “既是贵重之物,青箫就更不能接受了。”
    “爷说这是他送给旧友的礼物。我们爷看着冷淡,对朋友却是体贴大方的,几件衣物,也算不上贵重之物。”
    一句“旧友”让南青箫无话辩驳了。他可以在南家人面前理直气壮地说他完全不认识骆三爷,但在骆三爷本人面前,南青箫总是理亏的,谁让他把人家给忘记了呢。
    “如此,多谢骆三爷美意。”接受?他心里别扭,对他来说这骆三爷可还是个陌生人。拒绝?人家都说是好心送给朋友的礼物,他再生硬地拒绝下去不仅是要拂了对方的好意,还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两相对比,南青箫决定暂时收下。
    “那么请南公子试穿,若有不合适的地方,天枢也好带回去着人修改。”这南公子的反应果然跟爷预料的一样。
    “阿海,带青箫去偏厅。”南风打算用接下来的时间跟天枢聊聊。
    “是,老爷。大少爷,这边请。”
    南青箫有些无奈,却还是跟在了南叔的身后。
    “失陪。”谁知南青箫刚走出没几步,天枢就向南风作揖告别,转身就跟在了南青箫的后边。
    “阁下要回了?”南风一惊,急忙开口。南叔和南青箫也停下了脚步,看着天枢。
    “不,只是天枢要跟着南公子以确认这些衣物是否合身。”这衣物的尺寸、款式、颜色上有任何不合适的地方,他都得将这些衣服带回去修改,不然等南公子穿着到了爷的面前再被爷发现不妥的地方,他就得绷紧了皮等着被爷教训了。
    “那些有下人做,阁下就坐下喝杯茶吧。”
    “南老爷的美意天枢心领了,只是爷的吩咐,天枢不敢有丝毫怠慢。”他才不想坐在这里呢,这要是坐下了,耳根子就绝对清静不了了。
    南青箫静静地站在原地,不插嘴。
    “既然如此,阁下请自便。”怎么觉得跟骆家人交流就这么累呢?南风有些疲惫地揉揉额头,全不知自己的疲惫并不是源于交流困难,而是因为人家根本就不想跟他交流,“青箫,代为父好生招呼客人。”
    “是,爹。”招呼?瞅这人跟骆三爷一样我行我素的行事作风,哪需要人特别招呼?南青箫转身踏出厅门,脚下一转就走向自己的小院。既然不需要配合南风的那点儿小心思,他也就不必去什么偏厅。
    天枢自然没什么意见,紧跟在南青箫身后,南叔跟南风对视一眼,得到南风首肯,也跟了上去。
    “不相识?人家给‘旧友’的衣服都送上门了,这叫不相识?一句实话都没有,这就是那个女人给你生的好儿子!”外人都离开了,南夫人的笑脸就再也挂不住了,一开口就阴阳怪气的。
    “明月,去歇着吧。”南风瞅了南夫人一眼。
    “是,爹。”南明月起身,福了福身就一溜烟儿地跑没了。娘又开始吵了,真是没意思。
    “怎么?你做出来的事儿还怕女儿知道啊?可别说我这个做妻子的没提醒你,南家能不能东山再起就靠这个骆三爷了,南风你看着办吧!哼!”她怎么就嫁了这么个软柿子!南夫人气冲冲地离开主厅,回房思考拉拢骆三爷的办法去了。
    另一边,回到小院的南青箫像是木偶一样,就那么四套新衣服,穿了脱脱了穿的,耳边全是天枢的念叨,什么大了小了长了短了,听得南青箫头疼,折腾了半天,这四套衣服天枢还是要拿回去修改。
    “那么,这四套衣服天枢就带回去了,修改之后再送来。另外,爷还为南公子置办了些家具,明儿一早就能送来。”将衣服折好恢复成带来时的样子,天枢一边整理一边继续念叨。
    “骆三爷如此大方,何不干脆送我套宅子?”怎么还有家具?那骆三爷想要干什么?
    南青箫是随口说的玩笑话,却没想到天枢一愣,上下打量了一下南青箫这破屋,竟一脸的认真。
    “南公子说的是,应该送您一套宅子的。这件事情天枢会向爷禀报。”
    “不是,那个……”
    “属下天枢。”
    “天枢,我刚刚是开玩笑的,送宅子就不用了,那些个家具什么的也不用了,最后连衣服都不要送来。”猜不透骆叔时的意图,南青箫有些头疼。
    “天枢只能将事情禀报给爷,要不要施行还要看爷怎么决定。”
    “那么,天枢可以当我刚刚什么都没说吗?”
    “说出口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南公子,您就认命吧。天枢愉快地笑着。“南公子还是尽快想起些什么吧。”天枢好心建议道。
    “我当真与骆三爷有交情?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爷希望南公子能靠自己的力量想起来,请恕天枢爱莫能助。时间不早了,天枢告辞。”
    “南叔,麻烦您送天枢出府。”南青箫叹一口气,不再多问。属下跟主子一个样儿,他问再多也得不到有用信息。
    “是。阁下这边请。”
    天枢冲南青箫拱拱手,转身离开,不知为何,南青箫总觉得天枢的脚步比来时轻快得多。
    第6章 招人稀罕
    巳时,南家大门前,南风、南明宣和南青箫三人带着几个家丁候在那里,南风惴惴不安地左顾右盼,南明宣一直在打量南青箫,真正安静站着的就只有南青箫一人。
    今日的南青箫总算是脱了一身粗布衣裳,身上穿着的是天枢大清早送来的青白色提花锦缎外衫,往里两层衣服也是天枢一起送来的。长发高束,眉梢眼角天生就是带着温润的笑意的。
    父子三人等了不到一刻钟,就听见了马车行驶的辘辘声。南风心里一喜,迅速整理好自己的站姿和表情,想尽量展现出长辈的稳重,南明宣也收敛了心神,目视前方,唯有南青箫,只转了转眼珠子看了看南风和南明宣,嘲讽地勾起嘴角,再无动作。
    马车在南府门前停稳,驾车的天枢和天璇率先下车,两人都是先意味深长地看了南青箫一眼,才转身打开车门,迎骆叔时下车。
    骆叔时一钻出马车就先抬头看了南青箫一眼,然后麻利地下车,毫不犹豫地走到南青箫面前,郑重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
    一见到纸角南青箫就暗呼不妙,等见着了纸张的全貌,南青箫就无奈地笑了。
    “给你。”骆叔时执起南青箫的手,将那张薄纸放在了南青箫的手掌上。
    “骆三爷,这个青箫是万不能收下的。”南青箫抽了抽手,却没能抽回来,骆叔时看似没有用力,却是紧紧扣住了南青箫的手。
    什么东西?南风和南明宣对视一眼,都好奇地看过来。
    “这不是你要的吗?”怎么还是拒绝?骆叔时皱眉,是不解,也是不满。他还从没真心想要送谁什么东西,难得起了这份心思,但南青箫似乎并不高兴啊。为什么?
    “我……”话确实是他说的没错,但那只是玩笑,不代表他真心想要啊。南青箫突然有一种百口莫辩的感觉。
    “这里不方便说话,先收着。”将南青箫的手一握,确保那张纸不会被风吹走,骆叔时就收了手,转身走向南风。
    先收着?要收到什么时候?还能退还吗?南青箫突然有些头疼。
    “晚辈拜见南老爷。”
    “骆三爷客气了,快请进。”在门口等了这么长时间,就为了迎个晚辈进门,若不是为了争取骆家的帮助,南风断不会做到这种程度,只是发出去的求助信也只有骆家派了人来,这是南家东山再起唯一的希望了。
    骆叔时点了点头,却转身看向南青箫。
    这又是什么意思?南青箫不解。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带骆三爷进去!”南明宣蹿到南青箫身边,伸手戳了南青箫一下。
    南青箫抿嘴,盯着骆叔时看了半晌,才抬脚走到骆叔时身边:“骆三爷,请。”他到底跟这个骆三爷是什么关系?若是交情不错的话,他不应该会忘记啊。
    “嗯。”骆叔时满意了,点点头,跟南青箫并肩踏进南家大门。
    “不知道南老爷考虑得怎么样了?”刚在主厅落座,骆叔时就开门见山地提出了问题。行就行,不行就不行,骆叔时不认为这样的事情还有第三种答案,自然也不认为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来商讨这一类问题。现在已经进入五月,他们需要尽快购进原料开始酿酒,以赶在八月十五之前出第一批货。
    “这个……南某希望骆三爷能给南家留下至少六成利润,这技术和作坊、工人都是我南家出,我南家还有那么一个作坊要养,骆三爷的要求实在是……”
    “高邑清酒的配方被盗,高邑清酒不再是只有南家能酿出来的独一无二的酒,南老爷认为,南家还有技术可言?我留给南家的两成利润是完全属于南家的,至于作坊里工人们的饷银由我骆家出。”作坊里的工人应该跟他的船员们差不多,谁给钱就认谁,由骆家派发饷银,用不了多久,工人们就会认可骆家,到那时这作坊也就差不多要易主了。
    这一番话说得南风哑口无言。
    “骆三爷这是打算吞掉我南家的作坊?”好歹是跟在南风身边长大的,南明宣仔细一琢磨,就琢磨透了这中间的门道。
    “是又如何?”骆叔时倒是坦然,一句话四个字说得霸气凛然。
    “盗商果然就是盗商,真是会落井下石啊!”南明宣冷哼一声。没了酿酒的作坊,南家还剩下什么?
    “骆家不是开善堂的,在商言商,还会有人放过到手边的肥肉吗?”骆叔时不屑地看了南明宣一眼。今天若是骆家与南家换位,他相信南明宣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我让出两成利润养着南家,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说这话的时候,骆叔时瞄了南青箫一眼,他这仁义可都是送给南青箫的。
    南青箫装作没注意到骆叔时的眼神,默默喝着茶。
    南明宣也哑然了,跟南风对视一眼,父子俩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南老爷若是觉得我骆家的条件开的不合理,自然是可以拒绝的,只是换了别家会是什么情况就难说了。”真是个优柔寡断的男人,自己轻信他人导致南家逢难,如今还想着东山再起的美事儿吗?南家的那些个“旧友”可都是豺狼虎豹,尤其是那些个酒商同行,对人才济济的南家作坊可都虎视眈眈的,若不是他来之前放了消息,估计南家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该说的都说完了,骆叔时就再不出声,一边喝茶一边观察着南青箫。嗯,他亲手选的衣服就是不一样,这青白的颜色正适合南青箫,衬着南青箫温润如玉的气质,人也显得更加精神了,怎么看都招人稀罕。
    南青箫被看得有些不自在,疑惑地看向骆叔时,可一对上骆叔时那似乎暗藏笑意的深邃眼神,南青箫莫名地心跳加速,有些慌张地移开了视线,僵硬地看着主厅门外的景色,却也不知道入眼的究竟是什么。
    “爷,您这样很失礼。”天枢见南青箫窘迫得不行,便俯身在骆叔时的耳边提醒一句。
    “嗯。”骆叔时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听这声音,天枢甚至怀疑骆叔时根本就没有听见他说的是什么。
    “天枢,你就别管爷了,我还是头一遭看见爷对什么人感兴趣。”天璇用胳膊肘拐了天枢一下。爷高兴就行,管那么多干什么?
    天枢翻了个白眼。他也希望爷高兴,但是按照目前这个情况来推断,那位南公子要是不高兴了,爷肯定也高兴不了,现在爷这么没个轻重,南公子能高兴?
    待南风思考结束准备将自己的决定告之骆叔时的时候,却发现骆叔时正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大儿子瞅,那表情虽然不明显,但怎么看都感觉是在笑,南风再转头看向他的大儿子,就见他的大儿子眼神发虚地看着门外,脸色微微泛红,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窘的。若说昨天南夫人说的时候南风还有些不信,那现在南风已经确信无疑,骆三爷确实是看上南青箫了,至于是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南风就不太确定了,因为骆叔时跟南青箫所表现出来的态度截然不同。
    南明宣也感受到了主厅中暧昧又有些尴尬的气氛,左看看,右看看,清了清嗓子。
    南明宣这一出声,气氛立刻被破坏,骆叔时以为南风做好了决定,自然而然地将视线转移,看向南风。直接而灼热的视线移开,南青箫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喝一口茶压下心中的慌乱。
    “骆三爷,希望您能善待作坊里的工人们,尤其是那些酒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