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不可逾越的红线
吴用虽然改换门庭，在暗地里面投效了宋江。
但是他与晁盖毕竟是自幼相知，三十多年的交情极为深厚。
吴用这一次之所以算计晁盖，也只是为了让晁盖给宋江让路而已，并没有打算置晁盖于死地的想法。
毕竟在吴用看来，眼下梁山之内人才辈出，强者如云，而晁盖却是难成大器。
待到日后自家大当家成就大业，论功行赏的时候。
没有什么大功劳、大贡献的晁盖，地位绝对高不到哪里去。
相比较而言，还是跟随眼下势头猛烈的宋江混，前途更加地光明远大。
可是现如今听宋江的意思，他竟然是想要在晁盖攻打独龙岗的时候，让花荣暗中放冷箭，下黑手阴死晁盖。
这个绿林及时雨，孝义黑三郎，行事方式未免有些太过不择手段了吧！
面容之上的神色不断变化，吴用沉思斟酌了一番过后，他最终拱手抱拳，出声说道：“宋家哥哥，学究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咱们兄弟几个又不是外人，学究兄弟有什么话，大可直言便是！”
宋江微微一笑，面容和煦地出声说道。
“那学究就直言了！”
吴用的脸上挂满了严肃凝重的神色，他沉声开口说道：“依照学究看来，晁盖身死，确实对宋家哥哥您有利，但是同样也有着巨大弊端存在。
此人，绝对不能够死在咱们兄弟的手底下！”
吴用那斩钉截铁地态度，使得宋江面容之上的笑意当即僵硬了下来。
不过他倒也并没有直接动怒，而是十分疑惑请教道：“学究兄弟，此话怎讲？！”
“宋家哥哥，您觉得咱们梁山的大当家如何？！”
吴用并没有直接回答宋江的问题，而是话锋一转，反问起了宋江来。
“大当家？！”
宋江呢喃了一声，他稍稍思索了片刻，最终神色凝重地沉声说道：“说实话，宋某自诩见过不少英豪。
在识人这一方面，宋某还是有些心得的！
但是对于咱们这位大当家，宋某却是始终如同雾里看花那般，根本猜不透，摸不着！”
说到这里，宋江顿了一顿，而后继续说道：“上梁山落草为寇，宋某原本还是十分不甘心的。
依照宋某心中所想，这梁山只不过是暂时的容身之地罢了。
有朝一日，能够凭借梁山而被朝廷招安。
在朝廷之内混个一官半职，吃一吃皇粮，这才是宋某的真实想法。”
宋江有此想法，倒也在正常不过。
毕竟从唐末的节度使时期开始，杀人放火受招安，便是最快的升官途径。
昔年间，那些权势滔天的节度使，又有几个不是通过养寇以自重的途径而崛起？
有些节度使，甚至干脆就是盗匪出身。
宋承唐制，在当今朝廷之内，甚至还有着明确的招安制度存在。
前往梁山当盗匪，虽然看上去有些落魄。
但是只要形成不小的声势，未来必定会引得宋庭的注意，十有八九会使得宋庭颁下招安的诏书。
在梁山之上立下一片基业，为自己挣得足够的资本以后，再接受朝廷的招安，这才是宋江内心当中的真实想法。
不过伴随着对于梁山的情况愈发了解，宋江的想法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他脸上的神色沉静如水，缓缓出声说道：“自从宋某见过大当家，了解了咱们山寨的情况以后。
宋某突然发现，在这梁山之上的前途，要远远强于去吃宋庭的皇粮。”
说话间，宋江的眼眸深处闪过了一抹精光，他幽幽地继续说道：“现如今的山寨之内，但凡是有些头脑的人物，又有那一个不清楚咱们这位大当家心中的志向之远大？
咱们的大当家，那绝对是胸怀天下，志在江山社稷的人杰！
咱们大当家开始对梁山的发展漠不关心，可实际上呢？
整个山寨当中的一切权利，皆尽牢牢地掌握在大当家的手里面。
咱们山寨现如今拥兵上万，但是这些兵卒，全部都是由鲁千户和林千户训练出来的。
甚至有足足八成的兵卒，更是直接被这两位千户所掌控。
在后勤方面，朱贵百户更是整个山寨的大管家。
所有钱财都在朱百户的掌控之下，山寨的眼下亦是在此人手中。
至于民生方面，则是由宋万百户全权负责。
咱们这些新晋上山的兄弟们，虽然也不乏被大当家擢升为百户之人。
但是基本上都是在进行辅佐，根本没有决定性的权利。
鲁千户、林千户、朱百户、宋百户，这可都是大当家手底下的嫡系心腹。
最为恐怖的是，大当家对于山寨的安排极为正规。
咱们梁山看似是一个小小的盗匪山寨，实则却是拥有相对完整的制度体系。
这八百里梁山泊，就恍若一个独立于宋庭之外的国都那般。
只是现如今在韬光养晦，所以天下间无人得知而已。”
不得不说，宋江确实是有些过人之处，他将整个梁山的情况，分析的极为全面。
这使得吴用也是止不住地连连点头。
“宋家哥哥的眼光之敏锐，学究亦是十分佩服。”
捋了捋颏下的一缕长髯，吴用微微一笑，拱手说道：“既然如此，那宋家哥哥可曾看清咱们山寨里面大致分为几个山头？”
“这是自然！”
宋江淡淡地点了点头。
“那宋家哥哥您以为，这种情况，咱们的大当家是否了解？”
吴用继续追问道。
“大当家胸怀大志，咱们山寨之内这点小事，又怎么可能瞒得过他的法眼？”
宋江脸上的神色愈发地疑惑了起来，他不明白吴用为何会有这番询问。
“宋家哥哥明白就好！”
眼见得宋江确实看透了当下梁山之上的局势，吴用的心里面也不禁长松了一口气。
他正了正脸上的神色，语气沉重地继续说道：“大当家高举上首，静观麾下各个山头竞争角逐。
一来是大当家有足够的信心，能够压制住所有人。
二来则是这种竞争，有利于山寨的高速发展。
这其中有一个前提，那就是竞争可以，但绝对不能够越过红线。
自相残杀、同室操戈，无论在什么地方，这显然都是不可逾越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