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当屠夫会唱花腔的时候

　　    夜色四沉，李相白转身进入房间。
    不管张六佛进鬼市失踪还是真的去看戏出了意外，自己都不能置之不理。
    修补张家族谱，得倒斗术、倒斗盘，也通过修补族谱认识张六佛，这就是因果，这世上没有不沾因果的事情。
    撇开因果关系，张六佛的脾性还很对李相白性格。
    所以更不能袖手旁观。
    自存放补书工具的房间而出，李相白身上穿了一件白袍。
    袍子经过李相白加工设计，里面多了大小不一的衣兜，帽兜设计更加时尚，佩戴便捷。符箓、刻刀随身携带，降龙木的手臂直接套右手。
    出房间，李相白进入厨房，拿出一张油纸。
    油纸是张六佛用来包裹猪大腿的，上面有张六佛的味道。
    白袍的胯后部位缝补了一个长方形的布兜，李相白将篆刻有五雷油池火咒的一只小老鼠放了进去。
    准备妥当，李相白喊了一句：“黑子！”
    大黑摇尾巴跑到李相白身侧。
    将油纸放在地下，李相白说道：“张屠夫送来的肉你没少吃，养灵丸、灵气丸也吃了不少，所以该做点正经的事情，好好闻一闻，看能不能追踪到张六佛。”
    大黑原本就通人性，适应了被李相白接上的狗腿后发现自己敏捷性超出以往。奔如迅雷，转身似翾风回雪，李相白在院内改造四合院的时候大黑时常溜出门找曾经欺负过自己的家犬，整日下来成了嵩阳城码头区域的狗王。傲娇的不行。但对李相白，大黑温顺的如同猫儿一样。
    反复嗅来嗅去，大黑抬头看了一眼李相白然后转身。
    大黑的眼神总让李相白感觉在说话一样。
    “follow me！”
    夜色深沉，一人一狗，大黑走走停停，不断的嗅来嗅去，沿着官道追踪近两里距离，大黑窜入东北方向的岔道。
    东北方向就有鬼市所在的乱葬岗。
    “难道张六佛真的去了鬼市？”李相白想着。
    进入岔道，大黑加快速度。
    李相白提气，大步流星奔跑了起来。
    不会任何轻身功夫的运气技巧，纵云梯、草上飞之类的不可能施展，也没有到儒门‘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的境界，李相白只能老老实实的跑。
    但修为突破到炼气境，开八脉十二正经，真气磅礴，周而复始，一步跃出去李相白感觉矫健有力，步幅大、步频快，速度竟然不逊色大黑。
    李相白开始寻思，等了结张六佛的事情，需要想法设法得到降龙木之类的材料，给自己制作一双腿甲。最好是一步到位，点石成金术制作的木甲覆身。如此以来自己就能一跃数丈。
    沿着岔道前行近半个时辰，大黑拐入另外一条小道当中。
    速度降了下来，又是走走停停，嗅来嗅去。
    “不是鬼市方向！”拐入的小道已经完全偏离了乱葬岗，说明张六佛去的不是鬼市。
    “难道是盗墓去了！也不对，岔道是通向嵩阳城北郊。嵩阳城北没有直通大周都城西京的官道，和水道间隔更远，所以嵩阳城北贫寒，到处都是破宅陋巷。但也因为如此，城北时常有临时落脚的江湖走镖、杂耍艺人，难道真是去看戏了！”不断的位移，李相白根据地形层层分析。
    前行一炷香时间，有灯火浮动在夜色当中。
    大黑直接冲向李相白视线远端亮着灯火的大宅方向。
    距离大宅不到两里，大黑停止不前。
    “继续！”李相白开口。
    大黑蹲在地上，说什么也不走了。
    目标就在前方大宅中，此时此刻大黑兴奋才对，大黑一反常态的表现让李相白谨慎了起来。大黑是流浪狗，能活下来没被人打牙祭，这是有本事的，至少对于危险有可靠的直觉。服用了养灵丸，狗眼看人都带了情绪，难道有问题？
    李相白拿出倒斗盘。
    朱红细针、九宫格没动静。
    “找地儿躲起来！”
    手持倒斗盘，李相白从道路一侧稀疏的树林靠近向大宅。
    身后有轻微的沙沙声，大黑跟了上来。
    距离拉近到半里，空气中有锣鼓声传了过来。
    “咚咚咚，哐哐哐……”
    “还真是在唱戏！”
    身后有抖抖索索的声音。
    李相白回头，大黑三腿打颤，自己以点石成金术装上去的木腿稳如老狗不动。
    倒斗盘还是没动静。
    李相白伸手从白袍口袋中拿出一张望气符。
    望气符贴在手心，默念咒语，贴着符箓的右手从双眼间抹过。
    再看大宅，妖气冲天。
    人反而稍微的踏实了下来。
    符箓、誓字七杀贴、刻刀及其儒家天道奖励的侠客行都能克制妖魔邪祟。
    “原地别动！”给大黑一记摸头杀，李相白斗折蛇行贴上院墙。
    白墙青瓦，檐牙高啄，相当气派的大宅。
    人贴上墙面的时候唱戏声落入李相白耳际。
    …………
    “观此人容貌像似曾相见。”
    “好一似我儿夫死后生还。”
    “到此时不由我心绪撩乱。”
    “羞得我低下头手弄罗衫。”
    …………
    声音婉转，洋洋盈耳。
    哐，哐两声，锣音顺着院内唱腔穿插了进来。
    李相白再一次拿出倒斗盘。
    利用望气符看到大宅内妖气冲天，但望气符没有倒斗盘能区分邪祟鬼物的功能。
    倒斗盘上的朱红细针和九宫格同时转动，方向是院内，朱红细针在妖物和鬼祟的方格之间转动。
    有妖有鬼，确定了对手身份，不知道的是对手实力。
    将倒斗盘收入白袍里面的布兜。
    李相白顺着院墙移动向宅门。
    感觉很诡异！
    从头到尾只有女声的唱腔和锣鼓梆子声，李相白左手捏上一张风雷符。
    朱红色的大门半掩，两侧挂着大红灯笼，灯光在地上投射出李相白长长的身影。
    自半开的大门进入，李相白首先看到一面呈一字型的影壁。
    影壁的作用在张三青的倒斗术中有记载，聚院内人气，阻挡院外鬼邪之气。
    顺着绘有岁寒三友的影壁，李相白沿游廊穿前堂而过。
    过前堂，灯光骤然明亮，视线瞬间开朗了起来。
    宽阔的庭院内搭建了戏台子，锣鼓声再起，有青衣甩袖。
    “你麻麻！”
    李相白手抖！
    青衣身材魁梧，脸上油彩厚重，不就是杀猪匠张六佛。
    张六佛甩袖，梆子声起前奏，大鼓“咚、咚、咚”响三下，青衣扮相的张六佛开唱：
    “见此情不由我心中思念。”
    “这君子可算得才貌双全。”
    “三年来我不曾动过此念。”
    “却为何今日里意惹情牵？”
    “我本当允婚事穿红举案。”
    …………
    李相白一身的鸡皮疙瘩。
    先前自己听到唱腔婉转，洋洋盈耳的声音竟然来自张六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