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壮志少年守仙楼

　　    天色微亮，却不曾听见鸡鸣报晓。
    怕是天寒地冻，连那公鸡都想着多眯一会。
    封平在屋中简单洗漱一番，在屋内放下二十文钱，来到门口，捡起昨夜扔下的碳灰麻布衣，披上准备出去。
    他动作很轻，本不想惊动王远，可对方耳朵跟狗一样，一丁点的动静就推开屋门看了出来。
    “你小子是不是想开溜！”
    难怪！
    封平哑然失笑，好心当作驴肝肺。
    “钱放桌上了。”
    说完，也不想跟店家废话，裹了裹衣服，走出了客栈。
    正月初三，忌出行。
    街上，空无一人，偶见一两位打更的，也夹住铜锣匆匆往家中赶。
    封平今日有事要办，自然顾不得习俗，一来他得按着张麻子所说，置办些货物，二来还得去趟药房，给张麻子备点好东西。
    菜市口。
    往日顺天府最热闹的街道，商铺开门做生意者寥寥，偶有几家也是门可罗雀，小二穿着厚厚的衣服，脚边放着碳炉，坐在柜台前点着豆子。
    封平站在门口，轻轻敲了敲门板。
    “老板…老板…”
    “嗯？”店小二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见封平连连摆手，“去去去，不买不买。”
    “我来你这进点米面，这糙米几钱一石？”封平倒也不恼，穿的破烂，就别怪他人嫌弃。
    人饰衣、马饰鞍，这道理在哪都是通的。
    “哦？”小二来了精神，这下是彻底醒了，“一石六百文，你要那么多吃的完嘛！”
    一石十斗、一斗十升。
    正常人一天不过一斤左右粮食。
    “光大街开了间小铺子，主营杂货，顺带卖些米面。”封平自知衣服脏，也不进屋，指着那白面问道，“那呢？”
    “一石八百文。”店小二仔细打量了他一番。
    “各来两石吧，老板干粮行的，便宜些如何？”
    小二拿出算盘一打，“二两八钱，一分都不能少。”
    “哎。”见对方不松口，封平也不想继续讨价还价，“三两银子，申时前帮我送到光大街，如何？”
    店小二眼睛一亮，两百文跑个腿，感情碰上冤大头了！
    “好勒，老板，准时给您送到。不过按照规矩，一两银子的定金。”
    封平从兜里取出三两银子，递了过去，“陈氏粮行，没这点信誉也做不到这么大，劳烦小哥送到光大街东头，届时我会守在店铺门口。”
    简单交代完后，封平转了两圈，终于找了家木工。
    置办完全套家具，又花了六两银子，百两银票，就只剩下了十六两碎银了。
    “花钱如流水啊。”
    忙活到中午，总算将该买的东西都置办齐了。
    不过还差最后一样东西！
    “那玩意可不好买啊。”封平摇摇头。
    此时，他已将破麻衣褪去，换了件袄子，虽不抵家中那件染血的皮袄，但也同样花了他二两银子。
    一上午没吃饭，他早已饥肠辘辘。
    作为一名穿越者，苦哈哈两个多月，此时兜里揣着银子，再对不起他那五脏庙，那可就说不过去了。
    守仙楼，位于菜市口东北角的一家酒楼。
    白天吃饭听戏、夜间勾栏听曲。
    一家店赚两面钱。
    封平自没那闲情雅致，更没那闲钱去勾栏听曲。
    所以他白天去。
    走近酒楼，近三米的门楣挑高，上用楠木匾、鎏金字写『守仙楼』，两边门柱龙飞凤舞分别书：
    『谪仙人入此楼食凤髓龙肝』
    『逍遥客进此屋赏月下瑶琴』
    封平认得字。
    还真敢说！
    这没让赤练真人给一剑劈了，说明他上头有人。
    迈上台阶，这的店小二态度果然好了不少，当然也有他换了衣服的原因。
    “贵客，里面请。”
    封平点点头，走了进去。
    他随意挑了张角落里的桌子，点了几道这的招牌，便打发小二去了。
    明明第一次进守仙楼，偏偏表现的如此轻车熟路，当然这还跟原本的他有关。
    封平这小子，不知道垂涎这多久了。
    葫芦鸭、八宝饭、清蒸鱼……
    哪一道不是他心心念念的？
    六个菜，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已上齐，为了避免又被人误会吃白食，上菜之前，封平就已付了银子。
    这满满一桌，愣是花了他三两银子！
    那将近五百斤的米面不过才这价钱！
    当然，封平也不心疼。
    反正不是他的钱。
    拿起筷子，大口朵颐。
    一会就吃出了汗。
    忽然间，门口传来一阵喧闹声，封平捏着筷子，抬头看去，只见一群与他年龄相仿的少年鱼贯而入。
    简单扫了眼，足足有二十多人。
    “孔掌柜！今日在此宴请同窗，所有费用记在我的头上。”
    人群中，走出一位翩翩少年，剑眉星目、鼻若悬胆，只见其摇了摇手中折扇，大声宣扬道。
    身后，一群少男少女窃窃私语，脸上难掩得意之情。
    成仙堂开课需得初七以后。
    这些日子，便是这些准修仙者呼朋唤友、交流感情的大好时机。
    毕竟这里面保不准就有金丹苗子，如今不大肆结交一番，混个眼熟脸熟的？
    很快，一位锦衣华服的中年男子匆匆下了楼，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这群少年面前，满脸堆笑道：“这不是赵公子吗？我这应该亲自登门道喜，失策、失策！”
    “孔掌柜，安排一下吧。”赵云龙将手中折扇一背，道。
    “这些都是？”
    “能与我结交的，你觉得呢？”
    孔禹眉毛一挑，脸上笑容更胜。
    “都是仙家、都是仙家，今日所有费用全免。”
    谁料此话一出，人群中再出一位少女，她下巴微扬，满脸不屑：
    “看不起赵氏商行的赵公子吗？”
    “刚刚说了，今日全由赵公子买单！”
    赵云龙瞥了眼店里的其他桌，右手执纸扇画了个大圆，接着道：
    “这些人的费用也都算在我身上吧！”
    “赵公子大气！”
    “祝赵公子早日得道成仙！”
    一时间各种恭维声此起彼伏，不绝如缕。
    封平坐在角落，他冲正愣神发呆的店小二挥了挥手，将其唤了过了。
    “客官，还需要点啥？”
    “有人付账了，那三两银子能不能退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