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既往不咎
如果不是这一份血淋淋的数据。
他们是绝对不相信这是真的。
因为这一份，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就如同今天他们因为一件事起了冲突，就离开了。
并不会在这个地方停留太多的时间。
等到下一个地方。
这其中会间隔几天，十几天甚至于上白天。
对于他们个人而言。
基本上隔十几天才会起冲突。
造成命案的间隔甚至还要更长。
所以并没有什么感觉。
可现在。
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武者群。
九品武者上百近千人。
八品武者上千人。
七品、六品武者上万人。
五品以下的武者近十万人。
这。
仅仅是整个九耀皇朝很少的一部分。
无边的皇朝给了他们武者生存的环境。
但是同样的造就了一个规模庞大，散布范围极广的武者群体。
一年只有三百六十五天。
而武者却又几十上千万。
即便是一名武者一年之内只发生一次冲突。
那么在这个庞大而广阔的皇朝之内。
每天也要发生近三万起武者冲突事件。
设身处地的站在他们自身的角度上考虑。
平均每年。
自己因为失手误伤，冲突误伤甚至于打死的情形，每年都有。
尤其是一方势力和另一方势力产生冲突。
那基本上是一定会发生死亡事件的。
而在这种情况下。
即便是站在一年一次的基础上, 那也要死近三万人。
这，仅仅是最低的估计。
作为武者，他们对江湖更加的清楚。
也非常明白。
如果他们在一个地方犯了案件，就会迅速的离开。
基本上，一年之内光光是打斗的时间，就占据他们日常生活的一般。
一个武者身上没有疤痕受伤, 那都不配称之为武者了。
在以往他们从来没有觉得这有什么。
但是现在。
当这一份可怕到他们心惊肉跳的数据摆在他们面前的时间。
却让他们深思了下来。
每年, 竟然有如此多的人，死在了他们的武者的手中。
而到现在。
他们不由的怀疑自己。
这样做真的对吗。
而武岳之所以建立这个武者统一管理协会，真的就是为了限制他们武者的自由。
这，只是为了让他们武者更加的珍惜生命。
在江湖之中。
流传着一句话。
入江湖容易，退江湖难。
江湖人每个人身上都背负着深仇大恨。
有太多的人一入江湖身不由己。
不知不觉之中就陷入了仇杀之中。
且没有止境。
有很多很多的人，都早已经厌倦了江湖，可是却不得不继续待在江湖。
金盆洗手的事情时有发生。
可是金盆洗手之后真正能活下来的，却没有多少人。
因为。
仇家太多了。
越是待在江湖，仇家就越多，难以全身而退。
武者们此时一个个心中出现了各种各样的想法。
回忆前半身，究竟做了什么。
而就在此时。
只见皇城北城门，出现了一支规模庞大的车队。
由一队士卒，压着上百辆装满书册马车缓缓的出现在了所有武者的视野之中。
每一俩马车都装的满满的。
看起来都非常的沉重。
很快。
这支队伍就出现在了武岳所在的山脚之下。
士卒们将所有的书册，全部从马车上面搬下来。
堆积了一个比武岳所在的山头还要高的书山。
书山无路。
可武岳，却要给天下武者一条路。
就在所有武者们疑惑之中。
武岳浩瀚的声音激荡在整个天地。
扩散到了百里之外。
“本君清楚，武者一身与人斗与天斗，在这里的所有武者，若是身上没有背负几条人命，那都不叫武者。”
“而你们之所以不敢返乡归故里, 到处游荡连家都不敢回, 并不是因为不想家，而是因为一旦你们回家，就有仇家上门，祸及家人。”
“而且，到时候还会有朝廷的捕快上门将你们捉拿归案。”
“所以大多数武者，天南地北的跑，就是不回家！”
“但是现在！”
“本君可以放心的告诉诸位，你们可以想什么时候回家，就什么时候回家！”
“从今往后！”
“江湖恩怨，一笔勾销！”
武岳无比冷漠的环伺前方，盯着遍布百里的武者，非常严肃的继续道：“三司所在之地，若是仇家上门寻衅滋事，你们放心大胆的反击，杀死者无罪。”
“若是你们打不过，尽可去找廷尉的帮助，去找武者统一管理协会的帮助，廷尉会保护你们，武者协会会帮助你们。”
“若是如此还会危及你们的性命，朝廷大军便会围剿而来。”
“你们可以放心的返乡，享受人伦之乐。”
轰隆隆。
武岳的话语彻响在整个天地之间。
一瞬间就冲进了所有武者的心里。
让所有武者们都看到了曙光。
甚至于让一些武者们感动的哭了。
武岳此时所说的事情，是武者们一生的痛。
乃至于到死都变成了他们的遗憾。
很多很多的武者。
这辈子都不敢回家。
因为一旦回家，仇家上门，就会祸及妻儿。
因为一旦回家，官府就会找上门，将他们缉拿归案。
也只有一些江湖之中的大哥，在江湖之中混到了一定的名堂，拥有不小的势力，无人敢挑衅他们的时候。
他们才敢将自己的家人接过来。
祸不及妻儿，虽然江湖人口中人人都这么说。
可真正涉及到一些事情，这种铁律就跟没有一样。
没有人会在乎。
甚至于为了逼迫着他们前来，那些仇家会以他们的家人作为威胁。
官府根本管不过来这种事情，也不敢管。
所以在外闯荡了大半辈子，回家的次数却只有那么几次。
只是在外面赚够了钱之后，偷偷默默的回家待一晚上，第二天在无人的时候，就急急忙忙的离开。
这样的日子。
也不是他们想要的。
而现在。
武岳所说，句句扎心。
让他们心中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悲伤。
甚至于。
有的武者震声的惊叫问道：“星君所说，可是真的？”
这名武者隔着十几里地在问。
不知道武岳能不能听到，但是他真的动心了。
不敢回家。
这是他们一生的遗憾。
甚至于，在外闯荡的时候，家中老夫老母逝世，都不能吊唁。
这是他们一辈子的痛。
江湖不仅仅是恩怨情仇，更有刀光剑影。
那是非生既死的争斗。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
听到武岳所说。
就让所有的武者们心中生出了同感之心。
武岳沉声道：“本君从无戏言，而且本君更要告诉诸位。”
“从今往后，不管你们曾经翻过什么事，一笔勾销。”
“官府不会再追究你们曾经犯下的任何事情，但是，从今往后，若是你们再有触犯朝廷律法的事情，官府毕竟一查到底，天涯海角，至死不休。”
武岳沉着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传荡在了整个九耀皇城周围。
落在了所有武者的心中。
这带给武者们前所未有的震撼与安心。
武者们听到武岳的声音之后。
更是如释重负般的解放一般。
震动不已。
正如此前所说。
武者们近乎于每个人都背负着血债，这是他们一辈子都不敢回家的事情。
很多情况下，都是因为犯了命案之后才离开家乡。
而更多的情况下。
在某地犯了命案之后，他们就迅速的离开。
都是为了避免官府追究他们。
所以。
不敢回家。
更不敢光明正大的活在阳光之下。
而此时。
听到武岳如此说。
这让所有的武者们都震撼十分。
不敢相信。
若是真的。
他们未尝不能安定生活。
可，他们真的该相信吗。
官府欺骗他们，不是一回两回了。
“真的会赦免我们以前犯下的所有事情，官府真的不会找我们的麻烦？”
有武者在质问，不相信这是真的，也不敢相信。
命只有一条。
官府若是真的查到什么，那么他们就真的只要死路一条了。
“本君从无戏言！”
武岳指着堆积如山的悬案记录道：“这里，记录着朝廷所掌握的所有的关于武者悬案以及证据的大大小小的案件。”
“现在，本君决定，全部烧毁。”
“从此之后，再无追究！”
说完。
武岳一把手，扔在了如山一般的书册上面。
不过是片刻的功夫。
所有的悬案记录，燃烧起来了熊熊大火。
大火焚天。
一本本写满文字的书册，当着天下武者的面，燃烧了起来。
火光冲天而起。
而这。
让所有的武者们心头火热一片。
这一刻。
仿佛武岳点燃的不是朝廷记录悬案的书册，而是点亮了所有武者的内心。
将武者们那内心最深处的阴暗，全部焚烧了一干二净。
“这是，给我们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吗？”
有武者低声呢喃，心中忍不住的激动。
好似一瞬间，看到了太多太多。
“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七岁孩儿，家有贤妻操持，而我却只能偷偷的回家，放下些许银两就匆忙离开。”
“却不敢大声渲染，一年中不知家中几何，枉为人子啊。”
“星君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愿意从此之后归顺朝廷，再也不会无辜闹事，接受武者协会的管理。”
“我也愿意，星君万岁。”
“星君万岁！”
这一刻。
武者们的声音连绵不绝的彻响了起来。
一声声激昂而起。
仿佛突然之间，武者们的天性就被释放了出来。
武者们的狂欢。
可以说。
眼前的这一幕。
与此前武者们声势浩大的前来讨伐武岳，产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几天前，武者们大骂武岳。
现在，武者们对武岳感恩戴德。
一场大火。
似乎烧掉了武者们头顶的阴霾。
释放了武者们天真烂漫的天性。
让武者归心似箭。
百里之地。
武岳万岁之声，连绵不绝，声势之好大，空前绝后。
仿佛激荡的到处都是。
这让整个皇城周边生活着的百姓们，都产生了一种如有天威的感觉。
这其中。
城内。
长青候一行人缓缓的来到了皇宫门前。
此时。
听到城外传来武者们高呼武岳万岁的声音，长青候忍不住的赞叹道：“这位星君，比起天武大帝，不知道要英明多少倍啊！”
为首的老人摇头说道：“这种话，在我们李家说说也就罢了，今后到朝堂，还是不要再言论了。”
长青候顿了顿，急忙躬身道：“是！”
为首的老头点头，但同样是唏嘘感慨。
“这位星君之谋略，可能要超过以往所有的皇主了！”
“以前，星君的身份是战神，在世人眼中的身份是也是战神，在武功方面，自然是无可厚非的，没有人会说什么。”
“但是，战神之名传荡九耀并不代表这人们会接受这位真正的主持皇朝政务，认可九耀星君的地位。”
“让天下人承认接受他的统治。”
“军是军，功是功，政是政。”
“但是，这一手，却将这种身份上面的转变转了过来。”
“至少在武者的心中，此时的星君，便是一名真正意义上的皇主。”
“而不是单纯的平定了北疆的战神。”
“这身份上的转变，看似没有什么，但却是星君接下来发号施令的关键所在。”
“这种谋略，真的是空前绝后。”
为首的老头点评。
但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什么话点到为止。
说多了。
反而会影响到他们自身。
“走吧，我们进宫！”
老者说完，瞅着戒备森严的宫门，缓缓的向前走去。
他们，便代表着天下第一世家的李家的决定。
轰隆。
此时的九耀殿。
也是一片的寂静。
反复震惊之后，满朝文臣和天武大帝在内，都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
实在是，无话可说。
“继续，武者的事情，我们别管，都察院的事情，一定要抓紧安排。”
“武岳军平定靠山王之乱，立刻公布告示，让皇城所有人都知道，稳定民心。”
“刑部尽快修订法典，必须要抓紧办。”
“三考的事情，必须要盯着，不能出现徇私舞弊的情况。”
……
天武大帝一遍一遍的唠叨。
这是目前为止所有的大事，每一件事都要盯着。
而且必须要随时掌握具体的情况。
不能跑偏了。
即便是天武大帝再不想。
但这涉及到武氏江山稳固的大事情。
再不情愿他也要死死的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