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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光温和地落在沈沅嘉身上,问道:“你是沈家姑娘吧?”
沈沅嘉猜测出他的身份,恭敬地福了福身,回道:“是的,见过刘先生。”
老者就是陆筵门下那位医术高超的大夫。
“小姑娘心思倒是灵巧,长得也俊,难怪……”刘彦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却是没有说完。
沈沅嘉如今心神不定,一双眼睛不停地扫向床上的陆筵,脸上的担忧遮都遮不住,也没有太在意刘彦霖的话,只是温顺地点了点头。
“刘先生,殿下这毒您真的没有办法吗?”沈沅嘉拧着眉,问道。
“办法当然有,这世间既然有毒药,就会有解药,一物克一物,总会有破解方法。”刘彦霖抚了抚胡须,道。
沈沅嘉面露喜色,道:“那先生快些配置解药呀。”顿了顿,继续说道:“这毒药是不是很疼啊,殿下看上去很难受……”
刘彦霖笑了一下,像是被她的话逗笑,“不难受不难受,他可不怕疼,骨头硬着呢!就是拿刀砍他,他怕是哼都不哼一声。”
沈沅嘉眼睫颤了颤,反驳道:“胡说,他也是人,又不是石头做的,他也会疼啊!”她看了一眼刘彦霖,声音低了下去,“先生还是大夫呢!怎么说出这样不负责任的话。”
刘彦霖听出了沈沅嘉语气里的恼意,眼底划过一抹兴味,哟,这小姑娘是心疼了,在为太子抱不平
他忽然反问道:“小姑娘,你和太子殿下是什么关系呢?这么关心他?”
沈沅嘉愣住,目光滞了滞,手指无意识地蜷了蜷。
刘彦霖也没指望着小姑娘会回答,他也只是逗逗她,他第一次看到出言维护陆筵的人,难免好奇。更何况,这问题不好答,姑娘家脸皮薄,有些话不会轻易说出口。
“……他是我唯一的生机。”
上辈子遍体鳞伤时,他是她渴望活下去的慰藉,这一世,孤立无援时,他是她逃离泥沼的救赎。
前世她困于后院,被沈清璇和江云澈折磨,太痛苦的时候,也曾有过轻生的念头,可她听众人厌他骂他,他依旧高高在上,从不顾及那些流言蜚语时,是一个让人忍不住臣服的帝王。她就会咬牙,努力地想要活下去。
众人都道他暴戾冷血,可她认识的陆筵,是大周的英雄,他驻守边疆五年,敌军莫不敢犯。南方的百姓流离失所,哀鸿遍野,他挺身而出,还百姓一个盛世。
他脾性古怪,虽然让她也胆战心惊,害怕不已。可他会送她价值连城的暖玉,替她出手教训冒犯她的人。
她前路茫茫,唯有陆筵,是她生存下去的生机。
刘彦霖脸上的笑收了起来,看着沈沅嘉认真的小脸,也没了玩笑的心思。
“太子中的毒我曾经在一本古籍上见过,虽然罕见,好在书中也记载了解毒之法。只是解毒的方法极为苛刻,所以那解毒之法也形同虚设……”刘彦霖说道。
沈沅嘉追问道:“什么条件?”
刘彦霖道:“一个体内无内力的女子。”
沈沅嘉疑惑,“没有内力的女子这一个条件有何苛刻”
这世道,主要还是男子修习武功,一个没有内力的女子,到处都是,又有何难
刘彦霖神色复杂,解释道:“太子殿下生性警惕多疑,即使昏迷了,也不允许人触碰他。若有人碰他,他体内深厚的内力便会自主攻击,在你来之前,因为内力,已经有四个女子被他的内力震伤了,更有一个,当场失了性命。老朽听闻陆一说过,你曾经与太子殿下关系甚密,也与他有过肢体接触,所以,老朽想请沈姑娘一试。老朽知道,这对姑娘而言,很不公平,毕竟事关你的性命,所以,老朽也不强迫你,给你考虑的机会,若你决定了,我们再继续。”
沈沅嘉眼睫轻颤,抬眼看了一眼陆一,他和陆七在她门外说话,原来是故意让她听到的。
目的就是让她当救治陆筵的解药。
陆一脸上露出愧疚的表情,“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却也不辩解。
沈沅嘉收回目光,轻声道:“刘先生,我可以要一碟芙蓉糕吗?”
刘彦霖知道她这是同意了,可看到她脸颊上温软的笑,他的眼眶难得有些酸涩,遂点了点头,走出去了。
沈沅嘉忽然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屋外雨势小了些,院子里刮起了风,她红色的斗篷被吹得四处飘扬,如同跃动的一团火焰,灼目而温暖。
她素手搭在斗篷上的系带上,目光沉静地望着屋檐外的雨珠,半晌,她撑开了油纸伞,伸出了手,任由雨落在手上。
冰凉的水珠激得她蜷了蜷指尖,她不由自主地笑了笑。
真舒服。
陆一不知何时也出来了,跪在雨中,任由雨点打在身上。
“沈姑娘,是属下擅作主张,将您骗到了这里!”
他顿了顿,“您真的决定了吗?您若是后悔了,属下可以……将您送回去。”
沈沅嘉笑容渐淡,手指紧紧攥着伞,指尖发白,心中惶惶,可眼神格外坚定。
她当然明白陆一的言下之意,阿昏他是在告诉她,若是决定了,便真的与陆筵绑在一起了,生死与共。自己若是不能治好陆筵,她可能会被他体内的内力击杀,陆筵也会毒发身亡。
“进去吧!”
沈沅嘉深吸了一口气,昂首挺胸,步伐轻缓,似是去奔赴一场优雅的宴会,那般从容,那般明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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