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页

      怀真默然,打发她退下了,此后半日都有些神游物外,直到宫宴进入尾声,才突然起身,当着众人之面向皇帝讨要恩赐。
    今日是她生辰,又是及笄之日,皇帝的赏赐早就堆满了望春台的前厅,见她竟还主动讨要,顿觉有趣,便问她想要什么。
    怀真提出想要今日编舞之人去望春台,以后教她跳舞。
    皇帝转头问近侍太监,“编舞的是谁?”
    太监面上犯难,小心斟酌着,躬身回道:“是……是董家飞鸾,陛下可还记得?当年曾在春和宫为您演奏过琵琶。”
    皇帝倒是没有多少印象了,但既然怀真想要,他便也乐于满足她的心愿,于是朗笑道:“朕准了,但愿你这次能耐住性子,别像以往学书学琴学画一眼,都是有始无终。”
    怀真满面欣喜,待要出列谢恩,皇帝忙抬手止住道:“不用谢恩了,乖乖坐着吧!”
    正在这时,殿外起了小小的骚动,靠外坐的几位命妇忍不住探头张望。
    皇后面色不悦,扬声道:“外面谁在喧哗。”
    殿上女官正欲出去查看,皇帝已经使了个眼色,近侍太监立刻趋步下了玉阶,越过女官疾步出了大殿。
    片刻之后,二人一起走进寿安殿,神色间有掩饰不去的惊惶。
    众人都好奇地瞧着,可他们谁也没开口,而是分别向皇帝和皇后耳语。
    “岂有此理!”还不等皇后做出反应,皇帝已经拍案而起,待要拂袖离开,却被面色灰败的皇后拦住了,微微摇头,压低声音道:“陛下,不可,万万不可。”
    “你、你,都是你教……”皇帝怒不可遏,指着她厉声斥责,但终究还是欲言又止。
    皇后立刻拜倒,沉声道:“陛下息怒,此事交由臣妾处理。”
    皇帝和皇后先后离开后,殿中众人还是一头雾水,幸好有沉稳持重的永嘉长公主起身安抚。
    怀真将眼神投向了永嘉旁边的元嘉,两人目光相接,元嘉微微摇头,眼中也满是疑惑之色。
    经过上次崔园之事,想必皇后对元嘉极其防范,纵然她有心,恐怕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那么又是什么事,会让来龙颜震怒,又让泰山崩于面前色不改的皇后惊慌失措?
    第20章 .丑闻这个话题只会令她想起他无耻孟浪……
    帝后那一去,便再未归来,只有长秋宫的女官来传话,说娘娘有要事脱不开身,让大家先自行散了。
    众人都是满腹疑惑,原本还想借机打探一下,结果出来才看到羽林军将大殿周围封锁了,想要四处走动根本不可能。
    怀真想着纸里包不住火,不管有什么秘密,过几天也就传开了,于是果断坐上肩舆回望春台了。
    她心里有事,都没顾得上和元嘉作别,一回来便让人去召御医,说自己脚疼。
    宫人们不敢耽搁,急忙去传话了。
    葭葭年龄虽小,办事却很稳妥,刚进寝阁就看到酒壶和酒盏放在案头。
    怀真愿意的时候,能和任何人谈笑风生把臂言欢,但她若不愿,便会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些时日来,为她看诊的两名御医早就被收服了。
    所以她无需多言,直接将东西给他们过目,让他们好生验看。
    两人将玉壶、杯盏和酒液分别查验了一番,得出结论是壶和酒没有问题,并且当着怀真的面品尝了一番。
    问题出在杯盏上。
    他们将两只杯底都敲开,展示给怀真看。
    怀真一眼瞧见裂开的断口处颜色不一,有一只明显泛着暗黄,这是浸润了多久?
    她缓缓站起身来,问道:“什么药?”
    两人面面相觑,神色皆有些难为情。
    其中一人硬着头皮道:“至于什么药,一时间也说不出来,但其中有无根草、凤茄花、柏子仁和……三枝九叶草等,也不知用的什么方法,竟能做得如此隐秘。从表面上很难看出异常……”
    怀真缓缓步下寝台,不悦道:“我不是让你背药名的。”
    另一名御医讪讪道:“殿下,就是说用此杯所呈之酒,会有催情致幻之效。”
    他小心翼翼地说完,悄悄抬眸去看,却见怀真面色如常,似有所悟的样子。
    后宫之中藏污纳垢,多得是见不得人的勾当,但这些东西在嫔妃宫中或许常见,可出现在未出阁的公主这里,就有点令人费解。
    两人对望了一眼,实在是难为情地厉害。
    “殿下,要么微臣将这杯盏带回去,好生查验一番,再将药……”
    “不用,”怀真立刻制止,神情严肃道:“你们是来给我看伤的,其他事情都忘了吧!”
    **
    御医离开后,怀真越想越气,忍不住提起酒壶使劲摔了出去。
    姮娘领着宫女急急奔进来,就见怀真无力地坐在地上,满面羞恼怒目圆睁,咬牙切齿道:“禽兽,真是禽兽不如……”
    那样气质脱俗仪容高雅的人,竟怀有如此龌龊的心思,真是人面兽心。
    她并非无知少女,自然明白日间有多凶险,此刻想一下都遍体发寒。
    这样恶毒拙劣的计谋,真是为难他想得出来。
    那么席间抱善去哪里了?这个念头在脑海中突然闪过时,怀真猛地一震,却又有点不敢相信。
    可是,事情怎么会那么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