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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真心头突如针扎,垂眸望着他,鼻头忽然一酸,涩声道:“三郎,对不起!”
“嗯?”谢珺抬起头望着她,看到她的神情才反应过来,忍不住捏了捏的脸颊,笑道:“说什么傻话呢?这些天四处奔波,瘦了不少,该好好补一补。”
“我……”揉了揉酸胀的心口,忍着泪意道:“我知道你喜欢小孩子,可我却给不了。”
“泱泱,你别这样说话,我心里会难受。我们经历了这么多艰难才结成夫妻,难道就是为了繁衍后代?我如今真的想通了,不再去奢求了,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何况,我们不是因为彼此爱慕才想在一起的吗?你对我而言是无可替代的,若是让我选择,无论你的对面是什么,我都只会选择你。我想……”他脸颊微微一红,偷瞥了她一眼,有些难为情道:“我想着,我对你而言,也是如此吧?”
怀真拼命点头,眼泪啪嗒啪嗒掉个不停,她胡乱抹了一把,哽咽着道:“是,是的。”
“傻孩子,哭什么?”谢珺当即又惊又喜,却见她哭的不能自已,忙将她抱起来自己坐下,让她倚在怀里,又是拭泪又是擤鼻子,待到终于哄好了,才腆着脸逼她一遍遍重复刚才的话。
怀真说了二十次‘三郎是无可替代的’,直到舌头打结,终于忍不住要爆发了。
他也不勉强,心满意足地搂着她,笑道:“我这个人不贪心,你既然不想说那就不说了。”
“再说下去,我嘴巴都要长茧了。”怀真没好气道。
“真的?我瞧瞧!”他说着将她的脸扳过来,深深吻了一下,咂摸着嘴道:“又香又软又嫩,哪有长茧?”
怀真破涕为笑,捏着他的下巴道:“越来越流气了,跟谁学的?”
他点了点她的额头,戏谑着道:“自然是师从爱妻!”
“少来,我可不敢当。”怀真笑着别过头去。
“泱泱,说认真的。我们以后若是遇到投缘的孩子,可以考虑收养几个。其实对我而言是否亲骨肉并不重要,只要是我抚养大的,将来就是我的孩子。”他说到这里豁然开朗,一拍大腿道:“别的夫妻敦伦都是有目的的,我们多单纯呀,就是……”
怀真忙掩住他的嘴,羞赧道:“别说了,我都听你的。”
“这么乖?”谢珺笑着打趣道:“真是难得。”怀真笑着问道:“你们谈什么谈了这么久?”
“容娘要和我拆伙,为这事就争论了半个时辰。”他神色间有些后怕,“我实在没想到,她为了绊住我,居然派人把崇信搅地天翻地覆,若非崔易及时赶到平凉,后果不堪设想。”
怀真愕然半晌,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谢珺轻抚着她微颤的肩,柔声道:“泱泱,以后我们再不分开了,我去哪里都带着你,你去哪里我也都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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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杨寄容领兵四千赶赴敦煌,誓要重修西边屏障。
董飞銮则去了距高平百里外的须弥山圆光寺静养,怀真特意派了许多仆婢悉心照料,也将擅孕产女科的御医派了过去。
此后确如谢珺所言,他们再未分开过,无论是去地方上巡视还是到各大营检阅军队。
这一年风调雨顺,秋来大丰收,各地喜报连连,谢珺和怀真也跟着心花怒放,马不停蹄地来往于武威郡和安定郡之间。
除此之外,他们也常去汉阳拜会皇叔,并和南边接壤的右扶风彻底化解了旧怨。
虽然皇叔曾多次拉拢,但吕朝隐最终还是选择与谢氏夫妇结盟。
怀真先前猜得不错,燕王的确派人接洽过,并以高官厚禄相许,想要吕朝隐率部归顺,以期在最终决战时合力围剿雍州军。
但吕朝隐明白,与右扶风毗邻的左冯翊和京兆尹皆在雍伯余掌控中,之所以未动他,并非他兵强马壮神勇无匹,而是为了和汉阳赵王达成平衡。
一旦雍伯余吞并右扶风,领土将与汉阳接壤,到时势必会惊扰到按兵不动的皇叔,而皇叔与谢珺结盟之事天下皆知,一旦惹到他们,那岂不是自绝后路?
吕朝隐也是明白了此中玄妙后,才趁着怀真大婚时主动示好。
他不愿归顺皇叔,因觉得皇叔在帝室危难之际袖手旁观,不齿其为人。他也不会依附雍伯余或燕王,在他眼中,那两人皆是叛贼乱党。
但是谢珺以前和他是平级,如今的身份更是不伦不类,要他归附的话心理上过不去那个坎。
想来想去只能向怀真示好,她虽为女子,但并非寻常闺阁女流,好歹也算是卫室正统,将来传出去不过一段甘为红颜折腰的佳话罢了,何乐而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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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真二十岁生辰刚过,须弥山便传来喜讯,董飞銮诞下一子,母子平安。
须弥山林木繁盛层峦叠嶂,是长安去往西域的必经之路,也是中原以及长安的门户,紧邻重兵把守的石门关。
山上多石窟佛寺,尤以圆光寺最为著名,且幽谧清净与世无争,是休养的绝佳圣地。
怀真曾来此瞻仰过大佛圣容,最大的一尊高约三丈,雄伟壮丽世所罕见。
他们于九月初前去探望,到达山脚下时正是日落时分。
霞光万丈,映地山壁上的砂岩泛着神秘的紫气。
怀真遥指着林木蓊郁的山间隐现的佛寺洞窟,喜道:“天黑前应该能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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