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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桑界天地意志几乎不假思索地给出了答案,因为这个时候,这天地里只有你能做到。
    净涪佛身微微摇头,指出了明确的事实,如今这天地胎膜之外,有一座道宫驻留,道宫中有不少金仙大修,只要你提起,他们会很乐意答应你的请求。
    顿了一顿后,净涪佛身又道,哪怕你担心引狼入室,不信任那些金仙大修,沉桑界天地大乱的信息已经由那法阵传出,除了早先及时归来的那三位金仙大修,应该还会有从沉桑界走出去的修士回归,你可以等待他们。
    为什么是我?净涪佛身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沉桑界天地意志仍然很明确地重复他自己的答案,因为你合适。
    净涪佛身盯紧了对面的那片微风,却始终没能从那片微风中看出什么来。
    最后,还是他自己先挪开了目光。
    与一个天地意志对峙,想要赢也有方法,但要掐准了命脉。可惜这样的命脉,净涪手里暂时没有。
    你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沉桑界天地意志顿了一顿,随即那道微风就开始拉长拉长,看祂模样,像是要触碰净涪佛身的眉心。
    净涪佛身面不改色地抬起另一只手,手指点上那片微风延伸的身体。
    显然,他并不愿意让沉桑界天地意志随意接触他的要害。
    沉桑界天地意志没有勉强,那缕延伸拉长的风缠上了净涪抬起的手指指尖。
    净涪佛身只觉眼前一花,整个意识被抬升至天穹之上,俯瞰着这个世界。
    他来不及关注这种状态下观测到的沉桑界状况,当即凝聚心神,体察自己的状态。
    很快,他就缓和了紧绷的精神。
    他并不是被沉桑界天地意志从身体里拉了出来,而是处于一种特殊的状态里,只要他愿意,他随时可以挣脱离开。
    在这种特殊的状态下,心魔身与本尊也享受着同样的视觉。
    确定这一点后,净涪三身才有闲心去细看面前的这一片天地。
    饶是心魔身和本尊,也被映入眼中的这一方世界刺激得倒抽了一口凉气,脸色大变。
    这是怎样的一个世界呢?
    天地间有琉璃色的佛光残留辉耀,但这片琉璃色的佛光正在不断的收缩削减,显然这佛光对沉桑界天地的庇护,持续不了太久。
    佛身细看了一阵,微微叹了一口气。
    不是那位东方净琉璃佛国之主收回了他的力量,而是因为福和罗汉本尊的离去,带走了因他而降临的东方净琉璃佛国之主的力量。
    就像太阳沉下山去后,天地间总有天光残余一样。
    可是同样的,沉桑界现在余留的这些琉璃佛光,也会像那终被夜色吞没的天光一样,支撑不住多少时间。
    虽然因为福和罗汉的法身仍停留在沉桑界世界里,又有许多生存下来的沉桑界生灵感念东方净琉璃佛国之主,在近百株菩提灵树的庇护里虔诚礼赞,但又如何及得上福和罗汉当日突破时候的盛景?
    除了当前最是明亮耀眼的琉璃佛光之外,沉桑界中各处宗派山门所在,也有道光、灵光辉映,勉强能够护持得一方地域,可也不多。
    只是这些就已经是全部了。
    在夜里,最霸道也最深沉的,是黑暗。在当前的沉桑界天地间,最霸道最嚣张的,也是暗沉到发黑的灰。
    那灰充斥着天地,堵塞了山脉与水路,又沉积在暗土里。
    若没有沉桑界天地意志的帮助,净涪佛身甚至都认不出这方天地的真正轮廓。
    伴随着那暗沉到发黑的灰的,是无尽的死寂与绝望。
    不过是看了一眼,那死寂和绝望就像是嗅到了血气的猛兽,汹涌着要破开净涪佛身所有的保护,将他拉入那无尽的死寂与绝望中沉沦,最后成为那死寂与绝望中的一部分,永生不得解脱。
    佛身沉默地将手抬起,一盏托着三色混同火焰的灯盏出现在他手上,向着那片汹涌而来的死寂与绝望伸出。
    火光瞬间刺痛了净涪佛身的眼。
    可即便如此,那死寂与绝望也就被这火光堪堪拦在外间而已。
    佛身眨了眨眼,缓和了眼睛的刺痛,同时往侧旁的本尊与心魔身分去了一点心神。
    净涪三身本是一体,心灯中燃烧着的那朵火焰就是三身合力汇成的,佛身催动心灯之后,被心灯灯火护持的,当然就不只有净涪佛身了。
    确定过心魔身和本尊那边的状况后,佛身才收回心神,继续察看沉桑界天地的状况。
    认真盯了好一会儿之后,净涪本尊忽然抬起手指,在那沉桑界天地的轮廓图像上虚虚画了一个圈。
    这个圈甚至都不能说是圈,仅仅只是条偏大一点的细长线条而已。
    看这里。
    心魔身和佛身尽皆凝神看去。
    佛身有些犹疑,又些许隐蔽的欢喜,这是我们走过的地界?
    或许是因为沉桑界天地意志的小动作,尽管沉桑界天地被暗得发黑的灰吞没,他们定睛去看时候,仍然还能确定沉桑界天地的各处地貌。
    当然也包括那些被沉桑界各处宗派拿山门大阵占据、遮掩的地盘。
    亦即是说,但凡净涪起了心思,他完全可以随意出入沉桑界本土的各处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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