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人间烟火气
在众多村民的簇拥下，白雨泽最终还是选择了去那个养了羊的优秀村民家里。
没办法，人家一边说话，一边已经让媳妇儿牵着羊出来，直接就开始磨刀了，诚意实在是很足。
生活在这小村里的山民们，大多一辈子都靠着大山讨生活，东西也大多都是以物换物，偶尔能见到一些铜板就算不错了。
碎银子？
对他们来说，那可是一辈子也见不上几次的稀罕玩意儿啊！
“嗯，对了，那位兄弟，你把你家鸡也给我杀一只吧，拿过来一块煮了。”
白雨泽看着周围那些失望离去的村民们，冲着他们招了招手道：“大家有什么比较有特色的好东西，都可以拿过来，我这儿百无禁忌！”
呵呵，小孩子才做选择，白雨泽身为一个成年人，自然是烤全羊和红烧鸡，他全都要！
“好嘞！”
“公子您就请好吧！！”
“我家还有窖藏了二十年的好酒，我马上去拿！”
原本失望的村民们一听到这话，立马全部都又来了精神，纷纷小跑着回家去拿东西了。
看着他们兴奋的样子，白雨泽感觉自己的心境也受到了全新的触动。
下山之后，跟那对行脚商人父子邂逅，跟那五个蠢萌山贼撞面，跟了尘小和尚相遇，又跟这帮朴实的村民接触。
这一些稀松平常、鸡毛蒜皮的平常事、琐碎事，却一点一点让白雨泽三百年来一尘不染的淡漠心境，又重新燃起了人间烟火气。
虽然滚滚红尘，让很多修士都避之不及，唯恐沾染过甚，被业力因果缠身。
这一点，单从了尘小和尚师父给他取的法号就能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了尘了尘，不就是了却红尘俗事吗？
可白雨泽在玉灵山中深居简出，当了三百年的山神，如今却有了一丝别样的看法。
一味的清心寡欲，或许在修炼之初，会非常有用。
可终究是有瓶颈的。
尤其当白雨泽发现，在这几日赶路时，在跟了尘小和尚那看似嘻嘻哈哈的拌嘴逗趣之中，他却不知不觉在短短几日之间就把晦涩的寄魂秘法给全部参透了！
这个速度，是白雨泽之前在白仙居中闭关苦修时远不能比的。
食髓知味，白雨泽不禁开始去想，都说仙道难寻，仙路难走，是不是很多人都走错了方向？闭关百年，将自己的路生生走成了孤与寡。
他感觉自己需要情绪的波动，需要欢喜，需要愤怒，需要担忧，需要痛快！
这一切一切的情绪，才构成一个鲜活的灵魂，组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要做仙，或许得先做人。”
白雨泽脸上挂着一抹恬淡的微笑，微妙的人间烟火气在他的心田流淌，却似乎并没有将他的心镜染得一片迷蒙，反而在烟火熏陶过后，变得越发明亮！
都说仙凡有别，可不化凡又哪来的仙？
无欲则刚，有欲却往往更是刚！
白雨泽越是体悟，便越是感觉——
红尘和人间，这把看似让修士们避之不及的枷锁，却很可能也是一把可以打开无限未来的钥匙。
尘世炼心，大道在鸡毛蒜皮的琐碎中。
……
当了尘小和尚追过来的时候，屋里已经聚集了很多村民，开始热火朝天地忙活起来了。
“我总算是知道白大哥你在山上的时候，为什么要从矿脉里摄取金银出来了。”
了尘小和尚无限唏嘘地看着那些忙前忙后的村民们，他们脸上洋溢着的那发自内心的喜悦，无一不在诉说着，他们对于那几粒碎银子的渴望。
“坐下吧。”
白雨泽正在悠然自得的自斟自饮，这些村民们自己酿的米酒，虽然比不得那些名酒佳酿浓香醇厚，可却入口绵柔，一线入喉，也别有一番风味。
“我已经让他们先炒几个拿手的家常时蔬端上来，呆会你就可以换换口味了。”
白雨泽微笑着开口道。
“太好了！”
了尘小和尚两眼一亮，满目期盼地看着在厨房里忙活的那些村民们。
菜还没端上来，光是闻着那四溢的香气，就已经让了尘食指大动、垂涎三尺了。
很快，几盘炒得漂漂亮亮的家常小菜就端了上来，红绿相间、相映成趣，活脱脱一出西厢记。
当然，在已经饿得两眼冒绿光的了尘小和尚面前，他是不会懂这些的。
在菜端到眼前的第一时间，他就立马大快朵颐了起来。
“你至于吗？”
白雨泽放下酒杯，看着了尘那风卷残云的吃相，禁不住扶了扶额，开口道：“又没有人跟你抢。”
“你不懂，我得赶紧吃饱一点。”
了尘小和尚喝了口菜汤，这才勉强将口中塞得满满的菜肴给咽下。
迎着白雨泽疑惑的目光，他开口道：“吃完了我就得赶紧出去，免得等会你那鸡啊、鹅啊、烤全羊什么的端上来了，让我在旁边干看着又不能吃，那不是折磨人吗？”
“好吧。”
白雨泽莞尔一笑，又给自己斟上满满一杯酒，旋即仰脖一饮而尽，大声咂了咂嘴道：“啧啧啧，好酒！真是好酒啊！”
说完，白雨泽明显发现，旁边了尘小和尚埋头扒饭的速度更快了。
……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白雨泽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抹满意之色。
其实以他的神体，是根本不需要吃喝来维持的。
甚至于他都没有肉身的消化系统，这些酒菜到了他的口里，尝过味道之后，便被他用法力给无形地磨灭了。
但是他却非常享受这种感觉，这种鲜活的生命力的感觉。
放下碗筷，白雨泽站起身，翻手取出一些散碎的银两，在村民们无比激动的眼神中，依次发到了他们手里。
“真的是银子啊！”
有经验的老者送到嘴里轻轻一咬，而后满脸激动地开口道：“太好了！我家老婆子的病，终于能去镇上的医馆好好看一看了！”
“太好了！这下我家娃儿也有机会去镇上的学塾里面念书了呀！”
“哈哈！将来要是考取了功名，我们整个村子可就全都跟着沾光了啊！”
村民们每个人脸上都挂着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冲着白雨泽连连躬身，而后兴高采烈地小跑着出门，往家里赶去。
白雨泽心中一动，能够感觉到，在功德神树上，也有一道道功德之力在悄然凝聚。
原来，累积功德并不一定非要是打打杀杀、斩妖除魔。
在平凡的生活中，带给别人希望，同样也是一种功德。
“咻……”
与此同时，一道流光微不可察地从村口的树上闪过。
茫茫翠微山中，那道流光轻车熟路地急速飞驰，最终停在了山顶的洞府前。
“启禀大王，北山的村子里，来了两个生人，一个白衣俊公子，一个光头小沙弥。”
“那白衣公子应该只是凡人，但出手大方，而那小和尚，虽有些道行，但年纪太小，也掀不起风浪来。”
“看他们两人，想来应该只是路过此地而已，很快便会离开。”
流光之中传出了一个尖细的声音，把刚刚在村中探查到的消息如数禀报。
“唔……”
洞府深处，遥遥传出一声轻哼。
下一刻，无数枝丫藤蔓如潮水一般延伸而出，绿叶下，有淡淡的槐花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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