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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当时老人家还说过,每位客人挑走一个胖阿福,便是自己的孩子又嫁出去一个。
    言非离看着铺子上摆着的各式玩具,自己也不知道要给离儿买个什么。
    “公子是要买给小少爷,还是千金的?”“嗯?”言非离一愣,讷讷地道:“是、是男孩子。”
    “啊!原来是小少爷。
    多大了啊?”那个看铺子的小老板一边把男孩子的玩具挑出来,一边热络地问道。
    “八个多月了吧。”
    言非离低下头。
    “哟!那快走路了。”
    小老板热情地道:“我家那个小子就是十个月时学会走路的,公子您买这个正好!”说着递上个东西。
    言非离接过来一看,是个漂亮的青面滚金边的小拨鼓,与市面上的其他小鼓不同,做工极为精致,羊皮面上还印了水花,两个鼓坠儿随着摇动击在鼓面上,发出清脆的“咚咚”声。
    小老板见他出神的样子,笑道:“公子,八个多月的孩子用这个玩最好。
    以后您拿这个哄他,学走路可快着呢!”说着又挑出四五样东西摆到他面前,热情地向他推荐。
    言非离一边漫不经心地听着他说话,一边拿着小鼓拨弄着。
    离儿学走路的模样?言非离在心里想象着离儿挥舞着胖嘟嘟的小手,向他一摇一摆地走来的情景,脸上不觉露出一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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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这两个大阿福也不错,您一并买了吧,以后小少爷大点就可以玩了。”
    言非离在那个小老板的热情推荐下,最后买了一对胖阿福和那个拨弄鼓。
    老板将阿福装进一个盒子里,凌青上去接过。
    言非离手里一直拿着那个小鼓,有些爱不释手,便放进了怀里。
    从铺子里出来,言非离心情已经好了许多。
    只要想到离儿看到这些玩具时的表情,其他的事情便都不重要了。
    两人顺着原路往回走。
    这里离华城分舵其实并不很远,转过几个街角就到了。
    路过老东街尽头的一家点心铺,言非离突然停下脚步。
    “那家铺子的桃花酥很有名,我们给秋大夫带点回去吧。”
    “好啊!”两个月的相处下来,凌青和言非离都了解到秋叶原很喜欢吃甜食。
    虽然一般男人大都对之敬谢不敏,但秋大夫却情有独钟。
    凌青见铺子前排队的人长长一排,点心好像还没有出炉。
    虽然今年遭遇了天灾水患,但华城的富庶人家却丝毫不受影响,吃喝玩乐照旧。
    点心铺前排队的,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丫环仆役,不然一般的老百姓应付这比往年都要高的物价就不容易了,如何会来买这等奢侈的点心。
    “公子,你在这里等着,我去买。”
    凌青细心地让言非离到对街的大槐树下等着,怕他被灼热的日头晒到,自己才匆匆跑去排队。
    言非离靠在树下,夏季微风阵阵吹过,带着湿漉的水气,有丝潮热,有丝洁净。
    他的心绪渐渐宁静下来。
    一个瘦小的人影突然撞了过来,跌进他的怀里。
    言非离还未及将他扶起来,他已挣脱想要跑开。
    却觉得手腕一紧,已被人握住。
    回过头去,言非离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另一只手上拎着他刚才摸到的锦袋。
    那个瘦小的人影大吃一惊,拼命地想要挣脱禁锢着他的束缚,却怎样也摆脱不了。
    言非离温和地看着他:“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眼前瘦小肮脏的小男孩大概只有十一二岁,一双机灵的大眼睛此时闪烁着怀疑、倔强、警惕和一丝恐慌。
    他让言非离想起了自己幼年时候和刘七在街上行乞的生活。
    两个弱小的男孩没有依靠,到处流浪,还时常会被一些年纪大的乞丐欺负。
    肚子实在饿得急时,也曾做过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
    言非离心下升起一股怜惜:“你是不是肚子饿了?”见那个男孩仍然不答,只是咬着嘴唇紧张地看着他。
    言非离从刚才被他摸走的锦袋里掏出一锭碎银子。
    “这个给你,拿去买点东西吃。
    下次吃饱点再做这种事,不然跑不动的。”
    男孩睁大双眼,吃惊地瞪着他。
    言非离笑笑。
    他帮得了这孩子一时,却帮不了他一世。
    下回肚子饿了,他还会这样到街上找点子偷的,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只希望他不要把主意打到普通百姓身上,下次跑得快点,不要被人抓到。
    至于以后命运如何,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那个孩子有丝犹疑,但看着他温善的笑容,终于伸手接了过来。
    言非离放开他的手,轻轻拍拍他的头,“走吧。”
    男孩低垂的眼帘下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可惜言非离没看见。
    凌青不时地向言非离的方向望去,看见他抓住了那个偷窃的小男孩,知道这种事岂能难住堂堂的大将军,心下对那个男孩鲁莽的行为感到好笑。
    “客官,您的桃花酥,三钱银子。”
    半斤酥点竟然要价三钱银子,大概也只有这家老字号的铺子才卖得出了。
    凌青一边暗骂他们黑店,一边付了钱。
    待拿好东西回身,对面的大树下已不见了言非离的身影……“你怎么回来了?”北堂傲皱皱眉,看着虽然一身风尘,仍然不失魄力地站在自己面前的西门越。
    西门越一脸的郁闷。
    如果不是他在战场上欠了言非离的人情,又被北堂带走了秋叶原,怎么会丢下前方的战事跑回来。
    当然第一个理由可以说,后面那个理由打死他也不说的。
    “还不是为了你的手下大将,言将军!”“非离怎么了?”“我得到消息,兀杰已经带着滇族武功最好的高手潜入了华城,企图对言将军不利。”
    要不是兀杰突然丢下前方大军跑到华城来,他怎会如此轻易地大破滇军,一举收复了三座城池。
    待他得到消息,快马加鞭地追着兀杰的脚步的赶来,已经晚了两天。
    北堂傲闻言,心中一跳,想起刚才管事的来报,说非离下午的时候和凌青出去了。
    “还不只这个。”
    西门越看着他,继续道:“听说他这次的目的还有一个,就是要会会你这个北门门主,以报霞山之仇!”“哦?那本座倒要好好瞧瞧!”北堂傲冷冷一笑,勾起一丝趣味。
    伸手招来一个下人:“派人出去找找言将军,就说有急事,让他赶紧回来!”那人应声下去。
    西门越眉头一皱:“言将军出去了吗?”“不要紧,有人跟着呢!”北堂傲说得平静,可是不知为什么,心下就是忍不住紧张。
    刚才听到西门说有人要对言非离不利,他的第一个反应竟然是要把那个人紧紧锁在怀里,绝不能让任何人伤害他一丝一毫。
    西门越见他说的轻淡,又说有人跟着,可是却还是立刻派人去找,这些举动,好似失去了几分往日的冷静。
    北堂傲端起茶盏,见言非离迟迟不回,不禁有些不耐。
    其实有凌青跟着,应该没什么大碍,他心里虽这么想,却还是不安。
    “谦之,我本来一直派人跟着兀杰他们,但是进了城就失了踪迹。
    听说你明天就要带言将军回总舵了,路上一定要小心。”
    “嗯!”北堂傲心不在焉地应着,只在想着怎么出去找个人都这么慢,却不想他刚下了命令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而已。
    正在此时,有人惶惶张张地跑了进来。
    “报告门主,言将军的贴身下人深受重伤倒在分舵大门外!”“什么!?”西门越大惊。
    只听“u嚓!”的一声,众人寻声望去,北堂傲手中的茶盏,已被捏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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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眼前一花,已不见了北堂门主的身影。
    地上一汪茶水,飘散着化成粉末的茶盏残骸,余温尚存。
    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又是一阵风过,西门门主也不知所踪。
    厅堂里的众人,包括刚才听到西门门主回来而赶过来的杜生,都忍不住在这盛夏的八月,狠狠地打了个哆嗦!“人呢?”北堂傲的声音冷洌寒彻。
    凌青身上中了剧毒,又被一掌直贯肺腑,秋叶原正在想办法帮他解毒治伤。
    他伤势颇重,但已经醒了过来。
    情急之下也顾不了什么礼数,连忙断断续续地将事情简单地禀告了门主。
    原来他买完桃花酥,回身已不见了言非离的身影,心知不妙,连忙凭着练武之人的灵敏武觉寻着踪迹找去,追到一条巷子里。
    他一入巷口,一阵青烟袭来,凌青立刻闭气。
    可是那毒烟甚是厉害,顷刻间便贯穿全身。
    一个黑衣人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与他交上手。
    本来那人不是他的对手,只恨他上来便吃了暗亏,渐渐招架不住。
    突然瞥见言非离青衫一扫,消失在拐角。
    凌青大急,拼着身受一掌,击退黑衣人追了过去,却根本不见言非离的踪影,才知是上当了。
    他本想一路追下去,可是毒性已遍走全身。
    凭一己之力难以找回言非离,再硬撑下去也对情势不利,于是他撑着一口气赶回分舵报信,谁知刚到大门口便毒发倒地。
    “这是什么毒?”北堂傲问秋叶原。
    “是滇人的磷烟!”回答的是西门越。
    他与滇人交手已久,自然把他们的伎俩摸得门清。
    只见了凌青面色发黑,气虚急喘,皮肤上浮现青色斑点,立刻便知晓了。
    “这种毒虽然毒性剧烈,发作甚快,但并不难解。
    只要以……”“这个我知道!”西门越的话被秋叶原突兀地打断了。
    他的脸色不知为何,好像比凌青还要难看,绷得死紧。
    手上果然正端着准备好的解药,扶着凌青慢慢喝了下去。
    “果然是他们搞的鬼!”北堂傲脸色阴沈,走过去给凌青把了一下脉,一股内力送了进去,在他体内游走一周。
    片刻后,凌青猛然呕出一口黑血,颓然倒回床上。
    “多、多谢门主帮属下化、化去淤血。
    属下办事不利,请门主……”“不用说了。
    这事不怪你,你先好好养伤吧!”北堂傲起身离开。
    西门越随他出去,临走前看了秋叶原一眼。
    “兀杰他们来者不善,只怕言将军情况危急!”这话不用西门说,北堂傲也是知晓。
    他此时心急如焚,却知道自己决不可失了冷静,周身寒气比往日更重。
    竟然敢动我的人!非离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必叫你用全族来陪葬!西门越心下暗惊!北堂傲自十六岁神功大成之后弃剑换鞭,收敛了一身的杀气,多年来不曾再如此暴戾过。
    可是此时,他周身散发的浓烈杀气,别说西门越,就是站在厅下的下人都感觉到了。
    言非离醒来,浑身酸软无力,头痛欲裂。
    坐起身来,发现这是一个地牢。
    空气潮湿腐臭,难闻之极。
    周围没有窗户,不见阳光,只在铁门上有一个小窗口。
    昏暗的油灯有气无力地散着一点点光亮,让人分辨不出白昼黑夜,四周一片死寂,好像是被埋进了一座坟墓。
    言非离检查了一下自己,并没有受伤,调试内息,却是气血不顺,空荡无力,整身的内功不知所踪。
    扶着剧烈疼痛的额头,他开始回忆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只记得最后一刻,那个小乞丐趁他不注意时对他撒了一把迷烟,之后脑子就浑浑噩噩的,无论怎么想,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接着铁门!啷一声打开,两个人走了进来。
    言非离看去,眼前这人身材魁梧,形体雄壮,五官深邃,眼睛是琥珀色的,一看便知不是中原人。
    他气势威猛,往这简陋的地牢一站,立刻感觉空间变小了许多了。
    他身后那人一身黑衣,脸色白皙,狭长的眼睛里隐隐透着嗜血的光芒,一见便让人反感。
    “言将军,知道你落在谁手里了吗?”为首那人冷声问道。
    他目光锐利如刀,直向言非离刺去。
    言非离默默看了他半晌,一字一顿吐出四个字:“滇将兀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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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算有点眼力!”兀杰冷笑。
    言非离皱皱眉,淡淡地道:“听说将军是滇族第一大将,运兵如神,气势不凡。
    言某本以为是条汉子,今日一见,不过尔尔!果然是见面不如闻名。”
    兀杰脸色一变:“你是在嘲笑本将军耍手段把你截来吧!”“不敢!只是征战沙场的人,有恩怨便在战场上解决,使出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实在让言某失望之极。”
    “哼!不入流便不入流,我们滇人才不像你们中原人那般喜欢装腔作势。”
    兀杰身后的黑衣人细声细气地说。
    兀杰冷道:“杀弟之仇,焉能不报!若不是言将军先从战场上开溜,本将军也不用追到这里来。”
    “开溜?”言非离一笑:“言某纵横沙场多年,手下早已亡魂无数,岂会因多杀了个人就逃之夭夭?再说,言某并不知道哪位是令弟。
    即便真是我杀的,你我是敌非友,战场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令弟若是一名将士,那也是死得其所!”“早闻言将军是北门门主旗下的第一武将,想不到口齿还这般伶俐!本将军也不和你做口舌之争。
    今日你落在我的手里,也是你命中注定。”
    回头对心腹道:“替本座好好招待言将军,莫要辜负了我们这么辛苦才把他请来。”
    说罢冷冷一笑,转身离开。
    言非离警戒地看着黑衣人。
    那人阴恻恻地一笑,慢慢走近。
    “言将军,您不必紧张,我不会让您吃苦头的,相反,我还要用我们滇族最珍贵的好药来招待您呢。”
    说着一把掐住言非离的喉咙,塞了一粒药丸下去。
    言非离功力尽失,根本无法反抗。
    那药顺着咽喉滑入,入口即化,未到肠胃,已没了踪迹。
    “言将军,这是我们滇族有名的迷陀仙。
    这药说不上是毒,但却可以让人欲生欲死,欲罢不能。
    而且最妙的是,无药可解。”
    那人眯了眯狭长阴恻的双眸,嘿嘿笑了两声:“不过等您上了瘾后,恐怕不是急着想要解药,而是哭着求着让我再喂您几粒呢!这药一天一粒,三天后您就会‘脱胎换骨’了。”
    言非离心下一凉。
    他早闻滇人的这种迷药甚为厉害,能够慢慢侵蚀人的神志,使人性情大变,渐渐上瘾。
    便如酒鬼嗜酒,赌鬼嗜赌一般,但是却比之厉害得多。
    那些只可说是毛病,尚可戒掉,但这迷陀仙却是以药物控制人的神经,待上瘾后,一日不服,便是生不如死一般。
    待那个黑衣人离开后,言非离扑到墙角,拼命想把那药物呕出来,可是却连一点清水都没有。
    他此时功力全失,无法运功排出体内毒素,只能任由药性游走全身。
    片刻之后,神志果然渐渐麻木起来,整个人浑身轻飘飘的,好似要飞上了天,说不出来的舒服。
    ……北堂傲将目前收到的消息分析了一下,确定兀杰他们还未离开华城,仍然潜伏在城中某处。
    那个兀杰是滇人,形象与中原人相差甚多,无论如何掩饰,只要出现在城中,必会被天门的人发现。
    北堂傲有些奇怪。
    如果他们的目的是要报仇,那么抓住言非离后就应该立刻离开,而不是仍然留在这天门的地盘上。
    既然他们如此做,必定还另有目的。
    那么他也许可以大胆地推测,非离现在应该还活着。
    可是这并不能消除北堂傲的不安。
    他一刻也等不住,只想赶紧找到言非离。
    突然一股气息飘过,北堂傲离开大厅,来到后院的角落,一个身影已经等在那里。
    “启禀门主,属下有言将军的消息!”“什么!?”北堂傲立刻喝道:“说!”“属下奉门主之命,监视凌青的行踪,看见他追踪言将军的踪迹至城西民街巷口,与一黑衣人动起手。
    后来凌青功力不支,返回分舵报信。
    属下本应跟着他回来,却想言将军之事恐怕更为重要,于是擅作主张,随在那个黑衣人身后。”
    北堂傲没想到这无心插柳到有意外的收获。
    “那黑衣人在何处停脚?”“在城西一处名为留荫的庄园里。”
    “……好!凌朱,今晚你便和本座走一趟。”
    “小原。”
    “别这么叫我!”秋叶原爆喝。
    原本清秀的娃娃脸此时有些扭曲。
    “别这样,这不是你的错!”西门越不理他的反抗,上去紧紧抱住他。
    “你懂什么!你懂什么!如果不是我让凌青带他出去散散心,如果不是为了给我买桃花酥,言将军明天就应该和北堂门主离开了。
    又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果然,这个死心眼的小傻瓜脑袋里正转着这个念头。
    “即使他们今天不出去,即使他们不给你买桃花酥,那个兀杰已经策划了很久,一定也会用其它方法对付言非离的。”
    “不!你不懂!是我给了他们机会,都是因为我……”秋叶原说不下去了。
    他声音哽咽,泣不成声。
    当他看见凌青一身是伤的回来,当他知道言非离不知所踪落入敌人手里,当他看见桌子上已经被击烂不能食用的桃花酥,秋叶原恨不得一头撞死!“别这样!我们会找到言将军的,他不会有事的!”西门越本不会安慰人,此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他只知道必须尽快找到言非离,不然这个小傻瓜一定会终身悔恨,不能自拔!秋叶原心中充满不安与懊悔,也顾不得自己是在谁的怀里,发泄似的闷头哭泣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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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叶原在西门越怀里大哭一阵,情绪渐渐稳定,突然恢复理智,“突”地一把推开西门,涨红着脸道:“我没事了,你走吧!”“真的没事了吗?”西门越还是有些不放心。
    “真的。
    你不用管我,现在快些找到言将军才是正事!”“好,那我走了,你别想太多。”
    秋叶原点点头,直到西门越的身影消失在院外,才转身回屋。
    西门越来到正院大堂,杜生急忙迎了上来。
    “西门门主,北堂门主说得到了言将军的消息,刚才急急出门了,给您留下这个。”
    西门越接过信笺打开一看,眉头立紧。
    看来,事情比想象中的复杂。
    这夜晚月昏星暗,预示着明天不是个好天气。
    城西郊外的留荫庄黑漆漆的,静寂无声,只有里屋的一盏油灯,隐隐地晃着。
    这是一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农家庄园。
    盛夏时给城里的主子们消暑,秋收时便是忙碌的时刻。
    此时八月时节,不上不下,空荡荡的没什么人居住。
    一道白色身影大刺刺地出现在阴暗的院落里,好像丝毫不觉得自己这一身白衣与夜晚的黑幕是多么不和谐。
    那人在院中驻足片刻,走到大门前,突然一脚踹去,将门板踢得粉碎。
    “谁啊!什么人!”一个苍老的声音慌慌张张地从里屋跑出来,看见大厅正门的样子,骇了一跳。
    “你、你是什么人?你要做什么?”那白衣人冷冷地看着他:“兀杰在哪里?”“什么?”“不要在本座面前装糊涂!兀杰在哪里?”北堂傲倏地期近,一把扼住那老者的脖颈,轻轻松松就将他提了起来。
    “说!”“咳咳……我、我不知道……”老者脸色涨得通红,踮起脚尖勉强勾着地面,喉咙尚能呼吸,但说出这几个字已是要命一般。
    北堂傲冷笑一声:“看来不用点手段你是不会说了。”
    一把将他摔出去,那人跌在墙上又落了下来。
    北堂傲出手快如闪电,一连点了他周身几大要穴,劲力贯彻全身,让他苦不堪言。
    “啊!”那人痛得大叫。
    北堂傲冷冷地看着他,抬起右脚,冲着他的背脊就要踹去。
    这一脚下去,那人必定脊椎全碎,此生休已。
    “慢着!”身后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
    北堂傲慢慢回过头去。
    来人正是兀杰。
    “北堂门主,好久不见!”兀杰笑道。
    “本座眼里从未见过你,何来好久之说!”兀杰变色:“北堂门主果然艺高人胆大,竟敢孤身一人闯进我这里。”
    他刚才已将周围勘查了一遍,确定只有北堂傲一人。
    “兀杰将军胆子也不小呢,竟然明目张胆潜进越国首府,不知所恃为何呢?”兀杰心下一凛,不知他知道了些什么。
    突然笑道:“北堂门主来此,不知有何贵干?”“明知故问!”“莫不是为了在下将言将军请来之事?”他特意强调了“请”字。
    “他在哪里?”“北堂门主放心,言将军在在下这里过得很好,北堂门主若是不信,可以亲自去看看他!”北堂傲双眸微眯,紧紧地盯着他。
    兀杰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都说北堂门主百毒不侵,却不知面对我们滇人的安魂散又如何呢?”北堂傲闻言一惊,果觉自己睡意冒起,神志渐渐有些涣散。
    “你……”北堂傲努力地抵抗越来越强烈的睡意,可是困倦睡意本是人的正常生理现象,与功力毒素本不相关,如何抵制。
    兀杰冷笑道:“为了好好招待北堂门主和言将军,在下可是准备了不少好东西。”
    北堂傲身子晃了一晃,终于颓然倒地,昏睡过去。
    “你做的好!”本来摊软在地上的那名老者挣扎着爬了起来,吐出一口浓血,跪在地上:“是将军足智多谋,想出将安魂散涂抹在属下衣物上的主意。
    不然凭他是什么门主,再怎么狡猾多疑,也是想不到的。”
    兀杰没心情听他拍马屁,走到北堂傲面前,用脚一踢,将他反转过来,封了他身上的穴道。
    一阵淡淡地冷香从他身上散出。
    兀杰皱皱眉。
    这么近的细看,更觉得北堂傲俊美非凡。
    在昏暗不明的月色照耀下,周身都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荧光,肌肤柔亮,沈静的俊容反射出一股奇异的妖艳之色。
    兀杰突然觉得有些口干!“把他带走!”一挥手,那名黑衣人出现在身后,与刚才伪装成老者的属下一起粗鲁地将北堂傲抬起来,与兀杰消失在黑夜中。
    风过,一个身影随之闪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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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非离从药性中醒来,也不知是什么时候。
    地牢里黑洞洞的,那盏油灯已经燃尽,伸手触摸,灯盏凉冰冰的,可见已熄了一段时辰。
    言非离全身无力,手足虚软,脑子还有些晕眩,留着药性后的残余。
    大致估算一下时间,恐怕已过了一夜。
    勉力爬起身来,言非离仔细观察这个地牢。
    除了铁门上的那个小窗,整间屋子可说是密不透风。
    除了靠墙简单的木床,旁边还有一个小桌,油灯便放在上面。
    一个简陋的茶壶,里面意外的盛着清水。
    床头墙上锢着深入墙里的两个铁链,显然是用来锁人的。
    只是他们倒没用这个来招呼他。
    这样一间周密的地牢,绝不是一朝一夕建出来的,也不是兀杰这样一个异族人一进城就能找到的,可见城里必然有人接应。
    而敢在这种非常时期接应滇人的人,不仅要在华城有一定的权势,恐怕还会别有图谋。
    言非离何等样的人,只从这间拘禁他的小屋,便推断出了种种情况。
    他在地上和墙壁都趴伏片刻,希望能听到什么。
    可惜他内力全失,无法察觉出太多情况。
    他觉得有些奇怪。
    昨日听兀杰的语气,分明对他怨恨甚深,把他抓来是为了给弟弟报仇。
    既然如此,何不给他个痛快,偏要用这种异常的手段报复他。
    听说滇人喂食迷陀仙是为了控制人的神志,难道他们想用这种方法控制自己?言非离从怀中摸出一物,正是给离儿买的那个拨弄鼓。
    手指轻轻抚过鼓面、鼓身、鼓坠儿,一遍又一遍,心下苦痛不堪!如果兀杰真的以为利用迷陀仙就能控制他,那他就大错特错了。
    他是宁可自决,也决不会被滇人利用的,更勿论妄图用这种药来侵蚀他的神志。
    但是不到最后一刻,言非离是不会妥协的。
    他隐隐觉得兀杰抓他好像还另有目的,他倒要看看,这个一向以狡诘狠绝着称的滇将到底有何打算!想起自己失踪应该也有一日。
    按照原来的计划,他们今天就应离开华城,返回总舵。
    如果路途顺利,大约十日后便可抵达。
    到时……就可以见到离儿了。
    可是现在,这一切都突然变成了遥不可及的梦!不知道门主现在在做什么?自己失踪,他是否会担心?是否在寻找自己?言非离疲惫地靠在木床上,正胡思乱想着,突然脚步声起,有人走近。
    将小鼓放回怀里,坐起身来,言非离看着大门打开,那个黑衣人端着一盘食物进来。
    “嘿嘿,言将军,迷陀仙的滋味如何?是不是欲仙欲死啊?”言非离没有理会他。
    那人尽自把食盘放下。
    “这些食物里面没有东西,言将军尽管好好享吧!”那人见他神情,阴阴一笑:“你不吃没关系,总不会饿死你。
    不过空着肚子享用第二颗迷陀仙,恐怕言将军会受不住哦!”说完转身离开。
    言非离坐到小桌旁看着这些食物。
    一碗粗糙米饭,一碗青菜,再没有别的。
    那人的话言非离自然不信,可是他也知道迷托仙的厉害。
    也不知那药物成分为何,清醒后他便发现体力消耗甚巨,好像和十几人动过手一般,而他却几乎是一直躺在床上的。
    言非离知道不吃点东西只怕真的挨不住,最后只把米饭吃了,青菜却一口未动。
    用过饭后没多久,黑衣人再次推门而入,瞥了空碗一眼,二话不说又给他喂了一颗药下去。
    “言将军,好好享受享受,待会儿有好戏给你看!”那人狞笑着,端着膳盘走了。
    言非离待他前脚离开,立刻扑到墙角,将手伸进咽喉,从里面呕出一块碎布。
    原来他将衣衫一角撕碎塞进喉咙深处,以阻挡药性。
    只是为了怕被黑衣人发现,碎布深入咽喉,呕出时费了些力气,少量的药性被吸收,也是必不可免,不知迷陀仙是否还会发挥效用。
    言非离将碎布在墙角缝隙中塞好,坐回床上。
    想起黑衣人说有好戏给自己看,总不会是什么好事,既然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倒不如静观其变。
    只是回想起那人的言语表情,言非离心下隐隐有些心惊!总觉得这场戏,恐怕会带来一场灾难……轻歌曼舞,青丝凝碧。
    芙蓉帐暖,曼语调情。
    东方曦正在城中最大的妓院,寻欢阁里寻欢。
    一个曼妙的美人如浑身无骨一般,卧在他的怀里。
    “呐,东方,再吃一颗啊。”
    女人拨了一粒葡萄,喂入他的嘴里。
    “美人儿晴,你的媚功越来越厉害了,媚兰把你调教得真不错啊!”东方享受着美人的服侍笑道。
    “人家都是为了东方嘛!别人想都不要想晴雨会这么伺候他们。”
    晴雨的声音娇媚入骨,听得东方骨头都酥了。
    “东方啊,你的那个花花将军,已经在寻欢阁外等了你三天了,你还不见他么?”“怎么?”东方一脸哀怨的表情:“美人儿晴要赶我走了?”“人家才不舍得呢!人家扒不得你天天在这里,永远都不要走呢。”
    “那你定是看上我们家花花俊了,是不是?果然是女人爱俏啊。”
    “讨厌,东方,你冤枉人家。”
    晴雨不依地轻捶他:“人家爱也是爱你这俏郎君嘛!”东方曦哈哈一笑,在她香臀上一拍:“去给我把媚兰叫进来。”
    晴雨有些哀怨,媚汪汪地望他一眼,却还是乖乖地起身出去了。
    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