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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心思。一股莫名的感动油然而生,暖遍全身,这样的老师,实在是不多见,让林涵遇上了。
    天擦黑,她才回到招待所,脸上带着笑容,想必是和那个舞蹈评委聊得不错,礼也收了,这事儿八九不离十。他们赶着七点半的那趟车,回到了本市。
    林涵一路上心情都很激动,带着“命运即将被改变”的期望回到了家。刚进门就闻到辣椒炒鸡蛋的味道。
    电视机前围了几个男人,桌上菜的丰盛远不止嗅觉做出的判断,他们一边喝着啤酒,一边在看球。
    “回来了。”老爸回头瞟了他一眼,又把视线转到电视机屏幕里,“怎么样?”
    林涵看见阿中也坐在边上吃着饭,“还行吧!”林涵手扶着墙换鞋,回答道。
    阿中的父亲衣服都没来得及回家换,还穿着蓝色的工作服,“小子,有出息啊,比我们家阿中强多了,以后要做大明星!”
    林涵他妈从厨房里把菜端出来,“你家阿中也不错,”她转头对林涵说,“赶紧去洗手,洗完出来吃饭。”
    林涵洗了手,坐到桌子前,阿中在桌子底下踢踢他的脚,使了个眼色。两人匆忙扒完饭进房间去了。
    “那么快吃完了,不喝汤吗?”林涵妈在后面抱怨道。
    “吃饱了!”林涵头也没回地回答道。
    “随他们去吧!”阿中他爸笑笑。
    两人进屋,把房门关上,反锁上,林涵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爸和你爸来清理天台上的水箱,顺带就来你家吃饭了,他们要看球。”
    “你妈呢?”林涵把书桌前的椅子拉出来,坐下。
    “她上中班。”阿中回了一句,坐到床上。
    “那边有啥动静没?”林涵看了看左边,站起身走到窗边,把窗户打开,然后从床下摸出包烟来,“对着窗户外面抽,”他拆开烟,递给阿中一根。
    阿中接过烟点上,“我跟同文蒋光头那边的人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先下手为强,什么也不干,坐着等死总不是件事儿。”
    林涵点点头,觉得有道理,“什么时候干?”
    “没定,不过你就别参与了,你还是忙你自己的吧。”
    “这叫什么话,本身就是因为我才搞出那么多事儿,我怎么能不管。”林涵朝窗外喷了口烟。
    阿中抬起屁股,把烟灰弹了出去,“你今天表现怎么样,能去北京不?”
    “应该问题不大。”
    “等你以后成了大明星,别忘了拉兄弟一把。”阿中笑着拍拍林涵的肩膀。
    “这是后事儿,说吧,你们商量下来,什么时候干?”
    阿中站起来把烟掐灭在窗台上,沉默了一会儿,“看吧,要干也就是这两天的事儿。”
    胡菲的“信号”横七竖八地画满了对面的墙,wujiuerbook可小志却手足无措。他们无法用镜子进行具体的交流,姐妹俩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小志趴在天台的边缘,往楼下望去。
    现在没有工具可以传递信息,而且单元门口蹲守的便衣还在,从排水管爬下去,再从大门口走进她们的家,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小志急得汗水直往外淌。没有胡菲脑子里出现的“画面”,就没有线索,想要证明自己无辜也就无从谈起。他又来到楼的背面,排水管离她们家后窗的横向距离,差不多有四五米的样子。
    这楼每一层隔断的地方,倒是有一条凸出来的砖沿,半个脚掌宽,爬到四楼,然后沿着这个纹路,不知道是不是可以摸过去?
    小志琢磨了一会儿,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
    他脚跨出去,正准备往下爬,楼下的小路上迎面走过来两个人,小志不得不把脚再收回来,等着他们路过。
    可偏偏他们到了楼下的位置,就不走了,这两人认识,鬼知道为什么上班时间不在厂里待着,出现在了这儿。他们点上烟聊了起来。
    小志趴在地上,开始还有些耐心,那两人聊得兴起,竟然没有丝毫离开的迹象,这让他又烦躁起来。日升三竿,水箱边躲着还有阴影可以遮蔽,现在趴在这儿没有任何遮挡,小志感觉自己都快要烤成肉干了。
    祸不单行,福无双至,好事儿不会一件接着一件来,可倒霉起来,连挡都挡不住,楼下的人还没离开,上天台的门那边,又响起了oo的钥匙声。
    昨天那两个师傅,现在是来修水箱来了。
    门已经被开了一半,留给小志的时间不多,天台上没有任何掩护,再躲水箱后面也肯定没有昨天的运气了。
    修水箱的师傅都已经露出脑袋了,情急之下,小志不得不把脚再次跨出天台,两手死死地抱住排水管,在师傅爬上来之前,把自己的身体滑了下去。
    刚下去两米,小志就不敢动了,速度一快,身体擦着排水管噗噗作响,很容易就惊动底下聊天的两个人。那两个人的位置实在是好,就在正下方。
    稍微等了一会儿,看底下没动静,小志才敢稍稍地放松手,一点一点地往下滑。滑到四楼,他把握好平衡,一边紧张地瞄着楼下两人,一边更紧张地把身子贴在墙上,靠着半个脚的支撑,往窗户那边移去。
    小志现在就像个壁虎,感觉来阵稍微大点的风,就能把他吹下去,他摇摇晃晃,一步一步地移过去,来到窗户旁。这种惊险的场面,估摸着比那对卖艺的父女要精彩多了。
    小志轻轻地敲着窗户,里面没反应,这回小志更着急了,重新走过去是不可能的,吊着窗户,前后不能动弹,真是非人的折磨。
    小志加重了敲打的力度,声音随着响了起来,可这一来,就引起了楼下路人的注意。其中一个人,狐疑地往后看了看,只要他一抬头就能发现小志。
    小志伸起手,去摸窗户边缘的缝隙,想要稳住身体,手指刚塞进去,窗户开了一条缝,原来窗根本没扣住,只是虚掩着。小志一阵惊喜,顺着开合方向,拨开窗户,然后一侧身跳了进去,刚落地,没顾得上喘气,就叫了起来:“胡晓、胡菲,你们在哪儿?胡晓、胡菲,你们在哪儿?”刚喊了两句,就觉得不对。从卧室里走出来一个睡眼惺忪的女人,看见小志一下子愣住了。
    小志看看周围,反应过来,一心急,跳错房间了,这里不是胡晓她们家。
    “你谁啊?”女人嘴张了老大,“你谁啊――哎,救命啊!”女人尖叫起来。
    小志赶紧慌不迭地跑过去,堵住了女人的嘴。
    杨东父女俩在电厂宿舍区里的凉亭睡了一晚,除了蚊子多了点,其他的还算凑合。比起5块钱一晚上、总是混杂着各种难闻味道的招待所,这里至少干净清新。
    起来后,他们在路边的公用水龙头洗了把脸,玉兰把眼镜戴上坐在一边打着哈欠,杨东则又抽起了旱烟。
    其实杨东没怎么睡。因为不敢把玉兰一个人留在凉亭,一晚上他也就是在周围转悠转悠。那个要饭的小子是否躲在这里,还是已经跑了?杨东不知道,但他觉得可以等着试试。
    杨东是从火车站一路跟过来的,进了小区的门,一转眼的工夫,那小子就不见了。期间,他心里一直做着思想斗争,横想竖想,最后还是觉得自己有把握对付那个小孩。
    杨东在村里杀猪的时候,连个帮手都不用,难道还治不了一个瘦了吧唧的小屁孩?那可是三千块钱啊。这么好的事,他怎么肯放过?而且,小区的联防队比火车站的纠察要客气得多,不骂人,顶多抱怨两句,让他们别堵着路,似乎也没有赶他们走的意思。虽说这里没有火车站那么大的人流,但多少也会有些赏钱,又不用提心吊胆地时刻担心被人驱赶,所以杨东还是挺满意的。
    杨东在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抽完烟站起身来,玉兰说:“怕,我饿了,怕,我想吃包子。”
    杨东自己肚子也有点空,他抬头看看太阳,是到吃饭的点了。他背起箱子,也不敢走太远,和玉兰来到小区门口的包子铺,一人弄了两个包子,然后赶紧又折了回来。
    杨东带着女儿往小路走,想找个阴凉的地方,走到一半,玉兰停了下来,拍拍杨东的肩膀,“怕,那是什么?”
    杨东顺着玉兰的指向看过去,一个男孩正扒在六楼的排水管上,一点一点往下滑。
    谁家的小孩那么调皮,不要命,杨东揉揉眼睛,看衣服和体型很熟悉,他转过头来问女儿,“是不是要饭的那个?”
    “有点像哎!”玉兰也这样说。
    得来全不费功夫!拼命去找,找不着,可偏偏走在路上就能遇上!
    杨东加快了脚步,眼睛连眨都不敢眨,生怕一转眼他又不见了。杨东看着他爬进了一户人家,肯定是饿晕了,上别家偷东西去了。
    杨东来到楼下,路边还站着两个人,看着他和玉兰,“喂,你刚刚有没有听见有人喊救命?”
    杨东其实是听见的,可转念一想,这事不能说,说出来三千块岂不是还要和他们分?
    “没啊!”杨东回答着。
    那两人没再搭理杨东,转过头分析着,“可能是谁家放电视。”
    杨东走出几步,假装在路边歇一会儿,其实是在确定那要饭的到底翻进了哪一家。
    四楼靠西的那一间,他做出了结论。
    杨东拉着玉兰绕着楼房走到前门。wujiuerbook可到了那儿,他突然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夺门而进,一举把他拿下;还是守株待兔,等他得逞后出来?
    父女俩进了单元门。
    “怕,咱们这是干吗呀?”玉兰左顾右盼,搞不清状况。
    杨东在嘴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侧仰着头,一边往楼梯上看,一边慢慢地走上去。真到了真刀真枪要干的时候,杨东心里还是有点紧张的。
    虽然那小子体格瘦弱,只能对付些小女孩,但毕竟是个杀人犯,谁知道憋着多大的坏,没准腰里还时刻别着凶器。但――到底是三千块钱哩!富贵险中求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玉兰,你先出去!”
    “怕,你这是要干啥呀?”
    “别问那么多了,你先出去,蹲在树后,别出来,等着我。”杨东交代着,一边打开箱子从里面取出把螺丝刀,在手上掂掂,大门外这时候传来了脚步声。
    杨东竖起耳朵听,是朝着门里走来的,他赶紧把螺丝刀藏好,拉着女儿坐到台阶上,假装坐着休息。不一会儿,走进来一个中年汉子,应该是这栋楼里的居民。
    杨东低着头,那男人看看他们,侧着身子爬上了楼,走到拐角的时候,停了下来,“怎么是你?”
    杨东抬起头,认出了那个男人,这不就是前两天一起算命的那个家伙嘛,“嗯嗯,坐着歇会儿。”杨东回答道。
    男人也跟着笑笑,“挺好,挺好。”
    说完他就上楼去了。
    杨东等他上楼,然后听见哗啦哗啦的钥匙开门声,几秒钟之后,门被合上,楼道里又恢复了安静。
    “赶紧去!”杨东指指门外,把玉兰打发走,看着她坐在对面的草坪上,他再次尝试着爬上楼。
    说起来,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还把他装进箱子里,抬出火车站的,早知道的话,那时候就应该直接抬到派出所去,也免了现在那么多麻烦。杨东一边想,一边拐过楼梯,从玉兰的视野中消失。
    玉兰戴着墨镜,坐在树荫底下,感觉莫名其妙。她不知道“怕”到底在干什么,怎么对那个要饭的小男孩那么感兴趣。可他不说,玉兰也只能等着。
    楼道里一直没什么动静,玉兰用树枝在地上拨着土,一堆蚂蚁翻滚出来,她和蚂蚁较上了劲,一个人兀自在地上玩耍着。
    过了约莫有二十分钟的样子,看见“怕”惶恐地跑出楼来。
    “怎么了?”
    杨东也不说话,领着她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小志拼命捂住那女人的嘴,“对不起,对不起。”
    他的双臂像两条粗壮的蛇,紧紧地箍住女人。开始她还有些反抗,到后来就不动弹了,像条瘫软的虫子。女人眼里噙着泪水,绝望又悲哀地看着小志。
    其实小志比她更纠结。
    看女人冷静下来,小志说:“我放了你,你别喊!”
    女人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奋力点点头。
    小志又说:“你不会骗我吧?”
    女人点点头,马上意识过来,重重地摇着脑袋。
    “那我放开啦!”小志慢慢地松开手,一边松手,一边看着她的反应。女人很听话,像绵羊一样用眼神表达自己的顺从。
    小志心里放心了一点,手从她的嘴上拿开。
    女人的嘴巴一自由,就大口喘着气儿,气喘匀实了,不时瞄着小志。小志一开始还没在意,但气场出卖了她,她伺机张开嘴,刚喊了一个字,“来――”
    “人”字还没叫出来,就被眼明手快的小志又堵上了。
    小志脸憋得通红,“你骗我。”
    女人死命地挣扎,估计这次凶多吉少。小志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力气,拖着女人满屋子转悠。
    他们来到卧室,小志先从床上拎了条枕巾,捏成一团,塞进女人的嘴里。这样让他的手稍微空了一点,小志把女人的手背靠着,又押着她进了厨房,从碗柜的抽屉里找出一条尼龙绳,试试粗细,把女人手脚捆了起来。
    女人眼里充满了恐惧,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小志腾出身子来,站在一旁,“你骗我,这是对你的惩罚。”
    女人吓得都不敢动弹了。看她老实一点,小志才想起自己的事儿来,他来到后窗,侧着身子望出去,楼下的路人还在聊天,但似乎并没有发现异常。小志往两边看看,这是那姐妹俩的隔壁。
    他回到客厅,耳朵贴着门,楼道里很安静,确定没有人之后,他吱呀一声把门开了一条缝。又等了一会儿,刺溜一下钻了出去。
    这回不会再搞错了,小志小心翼翼地来到胡菲家,轻轻地敲着门,“胡晓、胡菲。”
    可是门里面死一样的沉寂,完全没有人理会他。
    “胡晓、胡菲,是我啊,你们快开开门。”
    还是没有人搭理,小志有点着急了。门里面突然传来了咯噔一声,像是笤帚之类的东西,倒在了地上。
    里面有人!
    “胡晓、胡菲。”小志继续压着嗓子喊着。
    里面冒出来一句女声,是胡晓的,“你走吧。”
    “什么?”小志一下子没缓过神来。
    “你走吧!”
    “嗯,到底怎么了,昨天不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变卦了?”小志焦急地问道。
    “别问了,你快走吧!”
    “那,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办啊?”这是小志没有预料过的情况,完全没了主张。
    门还是不肯开,看来姐妹俩是死了心不愿见自己了,谁知道为什么。
    oo传来一阵响声,底下的门缝塞出来一张纸。小志拿起来看,惊讶不已,那是胡菲画的画,画上是一个巨大的铡刀,铡刀底下躺着一个身首异处的女孩,女孩的脑袋孤零零地落在地上,周围全是血,不远处还有一副墨镜。
    那不是卖艺的小女孩吗?小志想。
    他拿着这幅诡异的画无处可去,只能又退回到女人的房间。女人还蜷在地上,小志转了一圈,脑袋不好使了。疼痛感隐隐袭来。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下一个受害者是那个卖艺的女孩,昨天好像还看到他们了,就在小区里。现在他们在哪里呢?小志想不出好法子找到他们。
    他走到窗户旁,窗户的视野很局限。
    对了,昨天是在天台上看到他们的,那儿视野开阔,先爬上去,找到他们,然后再接着想办法。
    下午的时候,阿中趴在少年宫一楼排练房的窗户外,朝林涵打招呼。林涵趁着老王不注意,挥挥手。过了一会儿,借口上厕所,走了出来。
    “怎么说?”林涵来到角落,时不时地看老王有没有跟出来,问道。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林涵蹲下身子,阿中跟着一起蹲了下来说道:“同文的人今儿个中午看见四码头陈剑的手下了,他们一伙儿有十几个,从中午钻进个饭馆,一直没出来,估摸在商量什么事儿,可能他们快动手了。”
    林涵点点头,“那好消息呢?”
    阿中愣了一愣,“我说的这个就是好消息。”
    林涵皱了皱眉头,“那坏消息呢?”
    “坏消息是那伙人和‘菜刀刘’在一块。”
    林涵琢磨了半天,还是没明白阿中的逻辑,“你根本就没有好消息。”
    “当然有,”阿中一本正经地说,“你想,那伙人都聚在一起,咱们可以先下手为强,把他们一网打尽,省得以后麻烦。同文的人都准备好了,我们这儿没问题的话,现在就可以去。”
    林涵有点明白阿中的意思了。跟“菜刀刘”相比,前一个确实是好消息。
    “菜刀刘”怎么会和他们在一起?林涵想。
    林涵没见过“菜刀刘”,只听说过,那是个莽汉,比林涵大七八岁的样子,属于老流氓级别。江湖上关于他的传说层出不穷,最流行的一个是他有两把菜刀从不离身。
    “菜刀刘”喜欢和人单挑,每次打架,即使带着再多的兄弟,也不需要人家动手。他叉开双腿站在路中间,然后从背后抽出菜刀,自己握一把,另一把丢在地上,说:“捡起来,咱俩一对一。”
    绝大部分人就被这一招吓跑了,有几个亡命之徒,想要试试“菜刀刘”是不是虚张声势,真的就捡起菜刀。
    “菜刀刘”还是很有江湖规矩的,说到做到,等着对方捡起菜刀,摆好阵势,才开始动手。“菜刀刘”当过兵,胸肌硬得跟石头一样,三招两式就让对方挂彩了。一来二去,“菜刀刘”就声名鹊起,往地上丢菜刀,成了他的招牌动作,往往不需要动手,便把事情给解决了。
    “菜刀刘”出来混的时候,林涵还小,那时候属于偶像级别的人物,没想到现在站到了陈剑一边,成了自己的敌人。
    “你怎么看?”林涵问阿中。
    “我觉得还是要去,机会难得,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至于那个菜刀刘――”阿中顿了顿,“没准是传得厉害,其实没那么玄乎。”
    林涵又想了想,觉得阿中说得有道理,“你等我会儿,我去和老王请个假。”
    林涵回到练功房,找了个理由,然后到更衣室换了衣服,背着书包出来了。阿中等在马路对面,两人坐上“拐的”,朝着目的地奔去。
    自从阿中牵上蒋光头的线之后,同文中学背后的这间农家小屋,就一直是他们的据点。林涵到了之后,里面已经乌烟瘴气挤满了人。中间的桌子上放了很多家伙,有刀,有棍子,竟然还有一块切菜用的砧板。
    里面有一半的人林涵不认识,却和阿中熟络地打着招呼,看来他们私下交流甚密。阿中和其中的一个走到角落里说悄悄话,林涵站在门沿旁,一个没见过的小子递过来一根烟,林涵兀自吸着。
    过了一会儿,阿中走了过来,“等一会儿,等人到齐了,咱们就出发。”林涵点点头。
    时间一分一秒在过去,参与过群架的人能够明白,其实这个时候是最煎熬人的,紧张、兴奋甚至害怕的情绪聚集在了一起,事到如今,就算硬撑也要撑过去。
    半个小时之后,门口传来摩托车声,不久进来一个瘦长的少年,手里拿着一团被报纸包住的东西。
    “弄来了?”
    “嗯!”少年庄重地回答道,然后小心翼翼地剥开一层层报纸,里面露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铲墙灰用的三角刀。
    “操,你问老子拿十块钱,来回打车就为了这么把破玩意儿!”同文那边领头的五官挤到一块儿,抱怨道。
    “好歹也是把刀!”
    “十块钱能买两把西瓜刀了!”
    人终于到齐了,大伙围到桌边去选自己“趁手”的家伙。林涵站在门边没动,阿中替他拿了一根一米多长的自来水管。林涵在半空比画了一下,然后塞进裤腰,把水管贴在大腿。一群人三三两两一组,自由搭配,约好了碰头的地点,走出了小屋。
    阿中和林涵最后一组出门,走出老远才招呼到一辆三轮车。三轮师傅载着他们走街串巷到了目的地。
    “三块钱!”
    阿中没说话,也没掏钱,从裤袋里摸出一把砍刀,瞪着三轮车司机,司机屁都不敢放一个,猛蹬几下跑远了。
    穿过一条充斥着尿骚味的黑暗小巷,马路对面出现了一排小饭馆,消息说,那伙人就在其中的一家。
    林涵靠着墙,躲在巷子的阴暗处,左右看了看,其他人貌似都到了,各自躲在角落里,等待着时机。抽了两支烟,阿中拍拍林涵,朝着对面指指,他们出来了。林涵把水管从裤腰里抽出来,吸了一口气,走了出去。
    因为事先设计过,同文那边的人看见阿中,马上跟着出来了,而且正好呈一个圆弧形,把那边的十几个人围成一圈。其中有个打着赤膊留着长发的青年,叼着烟卷,显然比周围的人要大几岁,想来那个人就是“菜刀刘”了。
    阿中加快了脚步,林涵边跑边对阿中说:“待会儿我对付‘菜刀刘’,一刀拿下,你掩护我。”
    林涵死死地盯着“菜刀刘”,那边的人很快发现形势不对,林涵要在他们站稳阵势之前,解决一切,“菜刀刘”看到了林涵,两人眼神一对,林涵立即就感觉到了不妥。
    “菜刀刘”眼神流露出来的不是意外,更不是恐慌,而是不屑,在这种情况下,仿佛早就预料到他们会来偷袭,胸有成竹般的不屑。
    林涵本能地停下脚步,不远处的街边停着几辆可疑的面包车,林涵一把拉住阿中,可已经来不及了。还没等他们完全反应过来,从面包车里就涌出来许多手提砍刀的人。林涵一下子明白过来,他们中计了。
    原本的包围圈被人反包围了,对方一点点逼近过来。阿中一下子慌了起来,脚一别差点摔倒在地。林涵搀了他一把,跑是肯定跑不掉了,他转过身子,握着自来水管朝着最薄弱的环节冲去。
    林涵快速往前冲,阿中紧跟其后,看着两人的架势,对方果然有所松动,好几个人明显放慢了脚步,林涵在离最近的那小子两米的地方飞跃起来,右腿朝前猛地蹬去,一脚就把对方踢倒在地。
    林涵落地后站稳脚跟,挥舞着水管扫过去,顿时把敌人逼退好几步。阿中这个时候也杀到了,短兵相接,分外激烈。很快,阿中的砍刀就让敌人见了红,他杀得兴起,嘴里一边呐喊着给自己壮胆,一边奋力地拼杀。
    可到底对方还是人多,林涵和阿中再能打,也不免吃势单力薄的亏。再说对方也不是等闲之辈,一开始的冲击消化掉之后,展开了疯狂的反击。
    两个人被围在了中间,背靠背抵抗着。林涵挡开一刀,但下盘空了出来,被人吃准时机扫进来一棍,林涵一侧身撞到了阿中,阿中没地方,趔趄了身子,转过头看,背部空虚,就让人用菜刀划了一下。
    “操你妈的!”阿中怒吼了一声,这时候,早就打得没有章法了。两军相交勇者胜。包围圈在阿中的气势下再次松了一点,但撑不了多久,林涵深知这一点。他抓准机会,挥拳击打一个提木棍小子的面门,对方本能地一挡,林涵一歪头躲过木棍,顺手将水管下劈,打在他的手臂上,那小子的武器应声落地。林涵左手捡起木棍,蹲下身来,对方再次围攻过来,这却正中林涵下怀,他没攻上方,而是使足力气横着抡他们的腿,对面几个小子中招倒地。死命一搏的林涵拉起阿中就往空当儿处跑。
    这一招证明是有效的,起码冲出了包围圈。林涵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拉着阿中赶紧逃离现场,至于同文的那帮人命运如何已经顾不得了。
    两人钻进了小巷子,显然那边的人没打算赶尽杀绝,只是在身后吆喝了两声,也就放弃追赶,转入别的阵地去了。
    林涵和阿中一鼓作气跑回了电厂,上楼,开门,确定没人追踪,才松了一口气。阿中背后的伤口足有十厘米长,鲜血把汗衫都染红了。
    林涵跑进卧室,翻箱倒柜地找出绷带,替阿中止血,“得去医院。”
    “顾不了那么多了!”阿中疼得龇牙咧嘴,没准他们转过头会去医院找我们。
    “那怎么办?”
    “先找个地方躲起来,这事不能让我爸知道,否则非打死我不可。”阿中说着心里的担忧。
    林涵也有类似的顾虑,可上哪儿躲着呢?外面现在哪儿都很危险。
    林涵找出了一条干净的衣服给阿中,自己跑到客厅去倒水,两个人咕咚咕咚地喝着凉白开,林涵喝到一半停了下来,他想起了一件事。回到客厅,桌子上放着一把钥匙,是老爸留下的。
    林涵脑子里有了想法,他跟阿中说:“我有地方去了。”他指指桌子上的钥匙,“这是我爸修水箱时上天台的钥匙,咱们先去躲会儿,没人知道我们会在那儿。”
    刘从严和达子是第一个赶到现场支援的警察,很快便确认消息属实。王小志家住五楼,他家楼下一个电厂职工下班回家发现自己的老婆被捆在客厅里。
    这等于给了警察当头一棒。对付一个傻子,可谓兴师动众,家门口二十四小时都有便衣蹲守,全城的警察满世界在找他,大街小巷贴满了悬赏告示,外加省里下来专家的分析……结果他就在眼皮子底下,不仅安然无恙,还抽空绑了一个因为感冒请病假在家的妇女。
    如果刘从严知道,王小志用的是最笨拙的办法,在楼房背面,借着偏僻的环境,从一条排水管爬上爬下,一定会气得吐血。
    好在他很快就发现了破绽:从来没有被搜查过的天台,很有可能就是王小志藏身的地点。这个时候他还不能确认此猜测,也不知道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会发生一系列看似毫不相关、但实际上关联甚密的重大事件。
    这些事件被一条深深隐藏的线索串联在一起,并由若干偶然又必然的逻辑所左右,而改变了众多人命运的走向。
    离事发还剩十五分钟的时候,刘从严、达子还有一直蹲守在单元门口的两个便衣做了一个决定,不等其他人了,四个人先上天台看看嫌疑人是否躲在那儿。
    时值傍晚,下班的人陆陆续续地回来,就在离刘从严不足百米的地方,那对卖艺的父女张开了家伙,开始表演。这多少吸引了部分行人的注意,使得刘从严的行动不会有过多的干扰,而打草惊蛇,所以刘从严又做了第二个决定,暂时不驱赶卖艺人,让他们成为自己的掩护。
    后来想想,就是因为这两个毫不起眼的决定,把事情拐到了另一条轨迹上的。
    离事发还剩三分钟,刘从严率众走进了单元门口,向着顶楼爬去。
    王小志这时确实是在天台,他没有发现刘从严,也没有发现更早一些时候,爬上天台的林涵和阿中。
    王小志安静地趴在天台的西侧,而林涵他们却坐在东头,中间因为两个水箱的阻隔,以及各自心事的困扰,致使他们忽略了周边环境,都没看见对方的存在。
    王小志专心致志,是因为他又看到了那对父女了。按照胡菲画上的线索,那个戴墨镜的女孩将死于非命,而凶器正是那座铡刀。
    小区里已经进来了不少下班的人,小志只有干着急的份儿,不可能去他们身边,告诫危险的存在。
    铡刀被升起了,小志的心也悬了起来,此时的场景和胡菲的画上一模一样。
    “3,”杨东吼了一声,这一声他喊了千百次,从家乡一路喊到这里,让他们得以生存下去。“2,”玉兰照以往一样,俏皮的吐吐舌头,挥挥双手,她不知道,这将是她在人世间最后一次表演。“1,”随着杨东倒数结束,也将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