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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又急又气,怕别人看到,又觉得戚妄的行为过于失礼且没有分寸。
    “戚妄!”掰不开他的手,赵念咬牙去踩他的脚,她没受伤时力气就那么点,受了伤后更没有什么杀伤力。
    戚妄疼不疼她不知道,她很疼,脚腕钻心的疼。
    背后紧紧抱着她的人自始至终都没说话,但却在赵念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的时候慢慢松了手臂。
    铜墙铁壁般的禁锢一消失,赵念近乎迫不及待想逃,然而下一秒她整个人腾空,戚妄将人打横抱起转身走回刚刚的位置。
    “你又想干什么?!”她的心被提起来。
    话落,戚妄将人放在铁皮秋千上。
    他屈膝蹲在赵念面前,抬眸,看到她眼眶红红。
    她被他气哭了。
    戚妄怔了怔,抬手,指腹擦过她泛红的眼尾,揩去一抹氤出的泪意。
    他喉结滚动,涩然道:“别哭了。”
    赵念甩开他的手,反应很激烈,“你不要碰我!”
    从认识到现在,戚妄有些行为真的让她很抵触,他总用她看不懂的眼神盯着她,像蛰伏在草丛里的野兽,让她心惊胆战,还有他很喜欢靠近她,时不时就会碰碰她。
    她不知道戚妄会不会这样对别人,但她不喜欢。
    戚妄被她凶了,蹲在她面前蓦地沉默,单单用一双深邃的眼睛看着她。
    赵念受不了他这样,所有的脾气像是发泄在一团棉花上,没有丝毫作用,甚至自己还堵得慌。
    可她不得不迅速冷静下来,“戚妄,我不管你到底怎么了,但是,我觉得我有必要跟你说清楚,第一,我们之间仅认识不到三个月,第二,我们接触不深,谈不上什么奇奇怪怪的渊源。”
    “所以,我个人认为,我们还到不了很亲近的地步,但是你的某些行为已经越界,这对我会造成一定的影响,你明白吗?”
    赵念说完依旧觉得胸闷气短,满脑子都是戚妄刚刚从背后抱她的画面,他那么用力,紧紧锁住她,让她的大脑在瞬间空白,可随之而来就是惊吓。
    明白吗?戚妄不明白,因为从小到大没有人教他什么叫礼义廉耻,也没有教他该怎么去尊重,他只是本能的想把她留下来,出于一种说不出害怕、恐慌。
    “所以你是觉得我有问题,对吗?”
    听到他反问,赵念刹那间懵了,不可置信道:“不是吗?你没有问题,难不成是我有问题?!”
    她有时候都跟不上戚妄的脑回路。
    闻言,戚妄却笑了,笑得很怪,似嘲非嘲,似讽非讽,不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
    他说:“赵念,老子这辈子确实没有去外面的世界见识过,但这并不代表我看到一个从大城市里来的女人就会赶上去跪舔,别人怎么样,来自哪里,有多么牛逼的身份,那都跟老子无关,你觉得我他妈犯贱似的往JSG你跟前凑,死乞白赖跟条狗一样,是因为你有多优秀多漂亮吗?你真的觉得是这样吗?!我他妈那是不甘心!”
    戚妄也在生气,但不只是生气,有心寒,还有他刚刚说的不甘心。
    他的情绪在压抑中爆发,脖颈上青筋暴起,印在冷白的皮肤上。
    赵念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她从来不会过分迷恋自己,觉得走哪都会有人喜欢她,那不现实,也很荒唐。
    两人都宣泄出自己的不满,紧随着就是诡异一般的沉默,而这段时间,似乎是为了给他们一个缓冲思考的机会。
    赵念现在是理智清醒占据先前的生气,她捕捉到戚妄话里的关键。
    “戚妄。”
    少年不说话。
    “你为什么会不甘心?”
    …
    十几年前。
    戚泽沾上赌瘾,在外面跟不干不净的人混久后,脾气越来越差,也越来越爆,他赌输了就会喝酒浇愁,喝完就耍酒疯,疯起来就要打人,他不敢在外面横,专挑家里的老婆孩子动手。
    街坊邻居起先还会帮忙拉劝,但是戚泽会发疯,他们怕惹一身腥,后来也假装看不见,戚妄从小就活在这样阴暗窒息的环境里。
    有一天,戚泽又发疯打人,邓沅为了保护戚妄,拖住戚泽,让他跑到方兰之那里去。
    方兰之不仅在镇上德高望重,就连在县城也说得上话,戚妄躲她家里最安全。
    他去的时候方兰之正在和别人通电话,老式的红色座机在当时看来还算可以。
    方兰之见他身上摔了不少泥,浑身脏兮兮的,不算干净的脸依稀可见有碎石割开的小伤口。
    她知道戚家又出事了,方兰之看戚妄可怜,留他在家里,而她则赶紧挂掉座机赶去戚家拉劝。
    这种场景,戚妄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
    他坐在堂屋的凳子上,眼里是麻木,往常都静悄悄的,但是今天不一样,他听到放在堂屋的座机接二连三的响起。
    然后,他接了电话。
    对面传来一个小姑娘甜美的声音:“外婆,您刚刚怎么突然挂我电话呀?哼,您是不是不喜欢念念啦?”
    那是戚妄第一次听到这么好听的嗓音,就跟黄莺似的。
    不同于他家里的声音。
    他没有说话,保持接电话的动作。
    “外婆,你怎么不说话呀?”
    “外婆,你理一理我嘛。”
    “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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