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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救我
    大哥,我好害怕。
    他们是疯子
    藤蔓枯萎,刻在上边的镇妖符箓也渐渐削弱,那些妖兽闻到香甜的血液,似是成群的黑蝗般涌来,贪婪地吮吸着空气中鲜血的气息。
    顾景尧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这么一副的场景。
    贯穿炼妖塔的藤蔓几欲枯萎,枝干化为飞灰飘散在漫天泛红的火烧云之间,唯有通往顶端的那一片尚存一丝翠绿。
    贪婪的妖兽们围聚在藤蔓下方,争夺地吸食着藤蔓上沾染的血液的气息,逐渐试图靠近意识模糊的少女。
    她垂落的手腕上暴露出狰狞的伤口,血液顺着白皙的手腕蜿蜒流淌而下,滋养着尚存一丝生机的藤蔓。
    藤蔓上的镇妖符箓威力减弱,眼见有一丑陋的长尾蜥蜴顺着藤蔓迅速攀爬而上,猩红的舌头快要接近她之时,一道寒芒一闪而过。
    那蜥蜴瞬间化为血雾,飘散而下。
    身穿粉衫的少年阴沉着脸,他浑身散发着强烈冷戾的煞气。
    不知从何而起的滔天怒火似野草般萋萋生长,化为疯狂的杀意,瞬时将妄图分一杯羹的妖兽们屠戮殆尽。
    因为血誓的缘故,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血液的香甜的气息遍布整座炼妖塔。
    这令他眼底泛起猩红的光,不知是杀意更多,还是欲念更多。
    他步步靠近意识模糊的裴娇,眼底跳动着幽暗的火光,靠近她时,那芬芳香甜的气息便越发浓郁。
    裴娇似乎听到了动静,她缓缓睁开眼,便听见耳边低沉的喘息声。
    恍惚间,她看见了顾景尧,他离她极近,瞳色因欲.望显得格外压抑。
    少年滚烫的气息落下,唇角似有若无地磨蹭过她的颈侧,像是在嗅闻她身上的味道。
    鼻息落在肌肤上,带起一片战栗。
    裴娇被他那看猎物的表情吓了一跳,立刻将袖子放下遮掩住伤口,你回来了,那便走吧。
    没有过问,没有质疑,没有责罚。
    这本该是他们之间默认的规则,互相戒备,互相怀疑,也像是一种诡异的共生关系,不能或缺。
    他利用她时,她也在利用他。
    无非是各取所需罢了。
    正因为她从未在意过,所以不会生气和失望。
    无端的,这幅态度令他异常恼火,他上前牢牢钳制住她的手腕,凝脂般的肌肤上遍布伤痕,冷声道,谁叫你多管闲事的?
    见藤蔓开始快速崩塌,裴娇也不欲和他争辩什么,只是提醒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谁知顾景尧却不以为意,目光仍旧死死地盯着她手腕上的伤,你是蠢么?还是认为自己有能力怜悯拯救所有人?
    眼见藤蔓快要消逝,裴娇终于扬声道,当然不是所有人!
    炼妖塔的天际昏沉通红一片,哀鸿遍野,煞气冲天。
    浑身是血的少女看向他,目光明亮,语气坚定:顾言玉,我知道是你。
    他停顿片刻,像是被她明亮的视线烫到了般。
    胸口处的封魂锁滚烫炙热。
    手上仍沾着她的血,那种温热的粘稠感包裹着他的手掌。
    温暖,灼热,烫的令人心惊。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克制地喘息着,才没去舔舐手上沾着的血。
    他十分抗拒在她面前流露出失控的模样,因为他知道,现在的他,和那些垂涎她的低贱妖兽无甚区别。
    因为违背血誓的本能,他眼尾因忍耐而微微抽动,面色痛苦,手背的血管青筋凸起,心中冒着无名的火,却无从发泄,刺啦一声反手撕开她的袖角,将她的伤口迅速包扎。
    尚未干透的血液顺着她白皙的小臂留下,他捏着她的手腕,眼神冷戾,你既知道是我,就不怕我忍不住,将你吸干?
    语罢,他眼尾发红地盯着从她手臂蜿蜒留下的血液,微微滚动了一下喉结。
    双耳嗡鸣,目色血红。
    心中有股念头疯一般滋长,撕碎她,占有她,吃了她。
    恍若有人在他耳边不停低语着如此珍馐美味便在你眼前,你真的忍得住么?
    因为止了血,她的面色微微红润了些,笃定道:你不会的,我相信你。
    他若是真的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情,便会受到血誓的反噬。
    在这炼妖塔内受到反噬,必死无疑。
    她知道他的意志力惊人,为了活下去,绝对不会轻易受此影响。
    所以她格外相信他。
    相信二字于生性多疑、谁都防备的他来说是极其陌生的。
    自从出生以来,他便知道,若是相信了别人,便会死无全尸。
    他睫毛微微一颤,像是被她温暖的体温烫到了般,猛地放开了她的手腕。
    这时脚下立足的藤蔓在那一瞬间化为虚无,突如其来的腾空感令裴娇蹙起眉头。
    失重感恍然传来,在跌下去的前一刻,那人又折而复返。
    随后她只觉自己腾空而起被他扛在了肩上。
    头顶的藤蔓在飞速抽离,脚下成群的妖兽在炼妖塔的煞气中化为虚无。
    少年的衣袂翩飞,她被他抗在肩上,能闻到他身上清淡的松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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