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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白衣公子眉头一挑,看起来是没想到萧宝姝真的会解棋局,萧宝姝见他不再轻视自己,于是又鼓起勇气道:其实此局还有第二种解法,车一进一,也可解。
    白衣公子不由道:车一进一,红卒在前,岂不是自寻死路?
    非也,此乃置之死地而后生,若红卒吞车,三步之后,我便能黑卒杀将,若红卒不吞车,五步之后,我也能黑车灭将。
    白衣公子细细思索了下,忽微微一笑,道:女公子果然聪颖。
    他唤萧宝姝女公子,明显是看出她乔装为男儿,萧宝姝顿时脸又红了,正想说什么,白衣公子却笑了声,然后就和随从翩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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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诗会回去,萧宝姝便茶不思饭不想,满脑子都是那白衣公子的模样,为解相思之苦,她甚至画下那公子的画像,还在画像旁写下一首诗:公子只应见画,此中我独知津。写到水穷天杪,定非尘土间人。
    她以前读这首诗的时候,就曾经幻想过,世人哪有这样的天人,但自从那日见到那白衣公子,便知道,原来世上真有这样的画中仙。
    而且更让她惊喜的是,这公子,也是她的知音,她和他似乎心意相通,对那局象奕残局,解法都是一样。
    萧宝姝将他引为知音。
    只是,却不知道那位公子,是哪家的儿郎?
    萧宝姝看着自己画下的画像,竟觉得痴了。
    于是萧府的下人便传言,宝姝小姐日渐消瘦,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连太傅都束手无策呢。
    却不知道,宝姝小姐是害了相思病呢。
    后来,下人又道,宝姝小姐的相思病,被表少爷陆从风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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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府的表少爷陆从风,也是萧宝姝的表哥,陆从风的父亲就是萧宝姝母亲的哥哥,萧宝姝还要唤他父亲一声舅舅,他比萧宝姝要大个一岁,此时十五岁,他与萧宝姝从小一起长大,两人感情甚好。
    陆从风名陆朗,字从风,父亲是大将军陆康,封爵永安侯,母亲是皇帝的亲妹妹临川公主,可谓是家世显赫,但他从小就浪荡不羁,也没什么做官的志向,而且结交朋友也不论贵贱,宁安城的世家子弟都很瞧不上他,名门贵族也不想将女儿嫁给他,整个宁安城,倒只有萧宝姝瞧得上他。
    萧宝姝曾在世家贵族的打猎比赛中为陆从风说过话,当时打猎陆从风一骑绝尘,猎到的猎物最多,那日陆从风穿着黑色骑射服,头发束成高马尾,身骑白马,手执弯弓,他骑马的时候,鬓角碎发拂在脸上,跳脱飞扬,他眉目不似梁珩清冷,反而俊朗爱笑,满身的少年气,若他为官,倒十足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
    陆从风猎到了全场最多的猎物,远远超过了那些装腔作势的贵族子弟,萧宝姝自然是手都拍断了,一直为表哥叫好,但一个贵女替哥哥不平,于是趁陆从风不在时,酸溜溜地嘲讽,说父亲想将她嫁给陆从风,吓得她以上吊相逼,这才消了父亲念头,她的话自然引来满堂哄笑,又有一个没上场打猎的贵族少年讥讽陆从风,说道:男儿志在四方,陆朗身为临川公主之子,袭爵永安侯,结果不想着在朝为官,也不想着去边关为将,反而整日和贩夫走卒之人厮混,庸碌不堪,真是辱没了其父的威名!
    众人大笑,陆从风此时已经打猎归来了,他听到了那个少年的话,但这种话他日日听,见怪不怪了,于是只是随意一笑,并不当回事,他取下马上猎物,准备送给萧宝姝,却见观战席的萧宝姝站起,对那个取笑他的少年脆生生道:人活一世,难道非要为官或为将?天下万万人,官有多少?将又有多少?难道其他人,就都是庸碌不堪了?再说贩夫走卒,古人有云,民为贵,君为轻,圣人天子尚且不敢看不起百姓,刘公子难道比天子还要尊贵?若非如此,何以看不起贩夫走卒?
    那贵族少年被她驳斥的狼狈不堪,他恼羞成怒:萧宝姝,陆朗是你表哥,你自然为他说话!
    萧宝姝笑道:就算陆朗不是我表哥,我也会说出这番话。她轻视那少年:何况,刘公子手无缚鸡之力,连上场打猎都不会,有什么资格评判我表哥?
    那少年被羞辱的面红耳赤,萧宝姝又对那嘲讽陆从风的贵女道:江姑娘,你说你以上吊相逼,威胁父亲取消了亲事,照我看来,你此话有给自己贴金嫌疑,我表哥孝顺父母,爱护老幼,大好儿郎,岂会稀罕一个口出妄言的愚蠢妇人?就算你没有上吊相逼,我表哥也断然不会看上你。
    那贵女被她骂得气得发抖,萧宝姝笑吟吟道:诸君,考不考功名,为不为官,都不打紧,最要紧的是要光明磊落,不要做乱嚼舌根之人,否则,恐怕连诸位口中的贩夫走卒都不如。
    众人大怒,但思及萧宝姝乃是萧太傅最疼爱的孙女,而萧太傅又是当今皇帝的老师,皇帝视他如父,萧家圣眷正隆,于是一个个也只好忍气吞声。
    众人散场后,陆从风对萧宝姝道:他们嘲讽我,我也听惯了,你何必和他们一般见识呢?
    你听惯了,我可听不惯,明明今天你打到的猎物最多,没有人比得上你。萧宝姝不服气道:他们凭什么还嘲讽你?我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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