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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枝从没见过如此恢弘大气的宅子。
    就连原先还未跟爹爹躲债前生活的院落都比不上这里的万份之一。
    爹爹嗜酒好赌,欠下了一屁股债。桑枝还小时就习惯了跟爹爹四处奔躲,他们在山间躲过,在僻乡,甚至荒漠都曾逃窜过。但爹爹念乡,在外输钱就带他们继续跑,赢回了点钱,就会带桑枝和弟弟回江南。
    爹爹死后,姨娘们便把桑枝卖了。因为要给弟弟吃饭,她们说桑枝不出去当丫鬟卖力气,大家就得跟着饿肚子。
    紧跟着点。涵嬷嬷回头,嘱咐了桑枝一句。
    老夫人。一身褂袄的管事恭恭敬敬地躬身。
    楼老太太颔首,由着涵嬷嬷扶手往里走。
    老夫人,不好了。二房闹起来了。梳着双髻的大丫鬟急急跑来。
    又怎么了!楼老太太脸色一沉,真是不像话!带路!
    在过去的途中,大丫鬟利索地给老夫人解释来龙去脉。
    原来是二房的少爷把养在外头的歌姬带回了府,一并带回的还有个两三岁的孩子,二少奶奶咽不下这口气,哭闹着要上吊。
    等楼老太太到了里院,院内的哭声骂声已经震响了天。
    穿着祁青袄子的二少奶奶发鬓凌乱,哭花了一脸妆,踩在圆凳子上,双手死死扯着已经挂上横木的白绫。
    让我死,让我死了算了我不活了,活着受这什么罪啊爹!娘!女儿不孝啊
    三四个丫鬟仆从抱着二少奶奶的腿哀求。少奶奶,少奶奶你想开点啊
    旁边是一身花色袍的年青男子,满面怒容。有本事你就别下来都放开她,看她敢不敢死
    夫君男子旁边依偎着一牵着小孩的女子。一身朱粉小袄,眼红唇颤,楚楚可怜。我怕。
    莫怕,夫君在,谁人都赶不走你们娘俩儿!
    而在最里面,还有两个靠在堂屋里嗑着瓜子看热闹的二房夫人和二小姐。
    嫂子呀,你就认了吧,我哥那么多莺莺燕燕,也不缺多个破败花柳巷的说话的二小姐圆润的指捏起一角瓜子,戏笑一声,瓜子咯嘣一声,响得清脆。
    扯着白绫的二少奶奶眼红心哽,愤愤地怒视专门跟自己不对付的二小姐。看她如此狼狈,说不得这贱人心里得多偷着乐。
    尽胡闹。方氏将瓜子壳吐到地上,嗔怪般地拍了拍女儿的手。
    香若啊,你又何苦。允清我等会会说教他,你先下来。方氏又拿起了一把瓜子,扫扫身上的瓜子壳。椅子凳子踩了还脏,老夫人回来又免不了嘀咕。
    我我就等老夫人回来了,我让老夫人给我做主呜呜呜女人嚎啕后,又咒骂起,楼允清你个不得好死,你就等着早晚死在女人床上,断子绝孙的孬种
    贱妇,你敢咒我!
    方氏见她这样咒自己的儿子也不乐意了。怎么有你这样咒自己的丈夫的?你心思怎么这么毒啊。
    二小姐嗤笑,吐出瓜子壳:也不过是个侧室,真把自己当少奶奶了。
    不好了,不好了夫人少爷楼老太太回来了,正往这里走通报的下人还没跪利索,就被后头的人一脚踢开。
    狗东西!领路的丫鬟啐了一声。老太太白养你,给你在这通风报信,吃里扒外!
    堂里人瞬间脸色都是一变。
    方氏看见自己的心腹奴才被个丫鬟踢踹,更是斥话也不敢说。
    因为他们都看见了,丫鬟后头,浩浩荡荡跨进来一群人。为首搀扶的,不正是外出的老太太还是谁。
    楼府上下三房,现在可都是她这个强势的婆婆在掌控。
    饶是方氏,也有点慌了神。
    二小姐立马掀开了堂帘躲遁了。
    方氏把身上的瓜子扫利落了,忙迎出来。干笑:娘,您回来了?
    二少爷张牙舞爪的气势也没了,一手忙牵着歌姬,往自个背后藏了藏,蔫声喊了声。祖母。
    楼老太太一双金炯炯的眼扫过堂里所有人,最后停在被楼允清护在后头的歌姬身上,冷笑一声。都当老身是死了不成?
    站在圆凳上的二少奶奶哀啕一声,扑下了凳,爬到了老太太脚边痛哭。老夫人您给香若做主啊,香若心里苦他在外头养外室,还敢带回府来!把我放在哪里,我有什么颜面,我死了算了
    闭嘴,吵得老身耳烦。香若被斥了句,噤住了声,只得呜咽垂泪。
    楼老太太的眼又望向了楼允清。丢人现眼!没出息的东西,一个个要本事没有,尽干些辱没楼家名声的事!
    楼家出你们这些玩意就是倒八辈子的霉!吃住都靠你大伯大哥的圣宠,迟早得分家让你们几个现眼玩意都滚出去!小忠!
    堂内几人被斥得脸一阵红一阵白。
    魁梧的总管事躬身上前。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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