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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苑的语气和平时一样,谢裕安却听出一丝揶揄的感觉。
    话落,她不再看谢裕安不自然的脸色,转身朝着自己房间走去,眉头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心里有些闷闷的,酸酸的,像是东西被别人抢走了一样。
    刚刚故意打趣谢裕安也不过是为了压下心中的这一丝异样。
    她这是怎么了?
    之前从未有过的,甩了甩脑袋,将多余的心思甩到脑后去。
    此刻,月色极凉。
    但沈安合的身上更凉。
    一热,二凉。
    浑身的血液就像是被冻结了一样,躺在床榻上,意识昏沉间,他突然想到暗室中的那块冷玉,商温在上面躺了三年是不是也这么冷。
    他小时候便觉得,自己若是商温便好了,便可以理直气壮地去找商苑,从商苑那里讨好处。
    府上是沈大爷说了算,二爷不过是个酒囊饭袋,又时不时发疯,府上的下人本就瞧不上他们二房的,故而也瞧不起他这个养子。
    有时候他的吃穿用度,还比不上府上的下人。
    但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总是贪嘴的。
    他不过就是盯着桌上的饭菜多看了一眼,风婆子便恶狠狠地警告他:看什么看?!这些菜都是二公子用的,可不是什么小畜生都能吃的!
    说罢,还拿起一旁喂狗的残羹冷食递到他的面前。
    这个才是给你吃的!
    一旁的下人齐齐发出怪笑,笑话他。
    就在此时,商苑听到这边的动静,抬步走了过来,斜睥了那风婆子一眼。
    那婆子顿时收了笑,规规矩矩地行礼。
    表小姐。
    吃食还分什么畜生和人吃的?
    商苑抬手,将桌上的饭菜扣到地上,一旁撒着的狗子,顿时撒着欢跑过来,开始吃地上的饭菜。
    你看,畜生这不也吃得挺香的吗?
    狗是不能上桌子,若是上桌子,吃得比谁都香。商苑伸手将那碗狗食拿过来,递给风婆子,沉声道:你说对吗?风婆婆?
    赏你了。
    风婆子干笑着,伸手接过那碗狗食。
    表小姐教训的是。
    话落,商苑伸手牵过他的手。
    去我院里,我给你做好吃的。
    商苑的院里什么都有,他每次去都能吃个肚圆。
    少女一身淡黄色衣裙,坐在他面前,巧笑倩兮,伸手摸摸他的脸颊,或者揪揪耳朵,感叹道。
    你和阿温一般年纪,却一点都不像。
    那阿姐喜欢谁?
    都喜欢。
    商苑沉吟片刻,又安慰道:这千百年来,将畜生的话放在心上的就风婆子一个,你不必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现如今你只要记住,那桌子上的东西狗吃了,那就是狗食了。
    想到沈家人吃的都是狗食,他没忍住,笑了出来。
    商苑伸手摸了摸他的耳朵。
    以后你想吃什么,可以来找我,我家有钱,我上街给你买。
    满朝文武的朝堂之上,群臣个个穿着官袍站在原地,一袭正红色的罗裙红妆显得极为显眼。
    宋仁意是朝堂上唯一一个女子,也是自古以来第一个女官。
    宋家原先和沈家分庭抗礼,都是盛安的大世家。但宋大人出意外死在了家中,便只剩下这一个女儿。
    陛下念及宋家的功绩,便特地下旨准许宋仁意进朝为官,顶了父亲在御史台的官职。
    现如今,宋仁意站在言官之首,手中拿着笏板,低着头昏昏欲睡。
    台上的苏安在传达着陛下的旨意,宋仁意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满脑子都是什么时候能下朝回家,还是家里的塌软好睡。
    有人回头看了宋仁意,正巧宋仁意张嘴打哈气,一点都不雅观,站在宋仁意一旁的朝臣,往旁边退了退,似乎要离宋仁意远一些。
    更是不屑与宋仁意站在一起。
    就算是下了早朝,也无人与宋仁意一同往外走。
    下了早朝宋仁意瞬间就活了过来,有意与诸位朝臣拉进关系,十分热情地邀请诸位大人去晚花河畔玩。
    刘大人刘大人,今天下午你可有时间?
    没有没有。
    徐大人徐大人,你上次说下次请我吃饭的。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宋仁意站在大殿门口,一个朝臣都没有拉住,忍不住怀疑自己。
    我人缘有那么差?
    倒不是宋仁意人缘差,只是她是一个女子,更何况晚花河畔那种地方,花柳之地,怎么可能明目张胆地答应了宋仁意。
    正当宋仁意站在门口有些懊恼的时候,沈泠修从大殿内走了出来。
    沈泠修是沈家的大公子,现如今是门下省侍中。
    整个人就跟名字一样,谦谦君子,笑比河清,让人敬而远之。
    然,宋仁意却一点也不害怕,依旧十分热情地迎了上去。
    沈公子下午可有时间?
    沈泠修看都没看宋仁意一眼,脚步都未停顿一下便绕过宋仁意离开了。
    宋仁意也没像纠缠旁人那样纠缠沈泠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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